縣令朱有迅帶著他的三班六房一起到了莊公樓,大老遠就見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推開人群,到了酒店門前,隻見一男一女兩個老叫花盤腿坐在台階上,麵向人群,兩個中間放了一個口袋,有些眼熟。


    店內人聲鼎沸,吆五喝六,猜拳行令,香飄於外。看不出來老叫花自己吃了沒有,可以看出來的是,誰進店,老叫花就拿出一根金條交到他或她手裏。


    縣太爺看了一陣,進去了七八個,都是衣衫襤褸的莊稼漢、帶著孩子的女人、攙扶老頭老太太的成年人或少年。


    滎陽刺史吳懷原臉上手上抹得黑不溜秋,一身破衣爛衫走了過去,老乞婆抬眼看看,拿出一根金條,低聲說了句什麽,吳刺史接了,進了莊公樓。


    朱有迅轉身就走,三班六房也跟了出來,朱縣令吩咐:“六房三班都迴去”——一指捕頭:“你去給我弄一身破衣褲,快點。兩身,你也跟我進去。”


    兩個找地方換了衣褲,臉和手都用鍋灰抹黑,把官服裹成小包背在身後,分開眾人,擠到最前麵,被身後的男男女女罵了八百遍祖宗十八代,終於走到了老叫花麵前。男叫花拿出一根金條放到朱有迅手裏,女叫花說:“孫子,後麵背著啥?是不是孝敬奶奶我的?”


    朱有迅點頭哈腰:“奶奶,是幾件破衣服,舍不得扔,就背著了。我這就進去吃飯,吃過飯,再來跟奶奶聊天。”說著,抬腿就走,倆老家夥什麽也沒有再說,朱有迅扭頭笑了笑。捕頭也得到一根金條,沒有被盤問,也進了莊公樓。


    裏麵擠滿了拿著金條和賬單算賬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隨便吃點,把金條兌換成散碎銀子,也有的不論生熟,弄兩大包背著,一口也舍不得吃,拿著賬單和金條,排隊用金子換銀銀子、銅錢。刺史吳懷原拿了一隻燒雞,也在排隊。縣令看一眼頂頭上司,和吳刺史眼神相交,各自點頭。也去要了一隻燒雞,排隊換銀子。


    店家的準備很充分,兌換也甚是公平,不一會兒,吳刺史就走了,朱縣令兌了銀子,看看捕頭,也是拿著燒雞在排隊,跟自己隔了七八個人。朱有迅拿著燒雞和銀子出來,看看老乞婆,她好像完全把自己給忘了,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擠出人群,轉來轉去,找到剛才換衣服的那個空院子,進了破屋,放下燒雞,解下小包袱,打開,傻眼了:官服真的變成了襤褸,臭烘烘撲鼻而來,像是剛從糞池裏撈出來。


    朱有迅一把扔出來屋外,還不解氣,追出來,再加一腳,踢到了牆外,迴去拿起燒雞,低著頭,迴衙。縣令是住衙門裏的,所以,兒子才叫衙內。要麽,進前門,要麽,進後門,公務當然走前門,私事自然走後麵更方便一些。縣令今天叫花子打扮,盡管是公務,還是走後門來的便宜。


    好不容易拐到了衙後街,左右看看,還好滿大街的人都往莊公樓疾步如飛,沒人注意他們的縣太爺這麽狼狽。剛要低著頭進門,卻被一個皂班的小子一腳踢了個仰八叉,燒雞脫手,摔出去一丈多遠,後腦勺也撞在路麵上,疼得整個天地全都碎成了燒雞。


    燒雞被一個老叫花撿了起來,嘿嘿笑,縣令大人也被一個老家夥扶起來,打狗棍塞到手裏,說:“走,你以後別惹衙門的人。有燒雞吃,還去衙門討,他不打你打誰?”


    一男一女兩個老叫花扶著還在暈暈乎乎的縣太爺一路朝大牢走來,大門洞開,三個一起走了進去。縣令被丟在地上,從此無人過問。


    縣令的七品官服被人撿到,拿到莊公樓,問兩個老叫花是不是可以換金條,老叫花很高興,五根金條換過來,直接坐在屁股底下。


    捕頭陪著縣尉來了,縣尉的手裹得嚴嚴實實,縮在袖子裏,露出一個圓乎乎的半球體。衙役們推開百姓,縣尉站到老叫花麵前:“把那官服拿過來!縣令大人呢,是不是你倆悄悄把他給害了?”


    老乞婆:“天地良心,這件褂子是我倆剛剛用三千根金條換來的,有眼的都看見了!朱開山,你是縣尉,殺了縣令,你就是老大,說不定,就成了縣令了。你殺他才最合情理,我倆老叫花子,殺縣太爺幹嘛?想當縣令,還是想發大財?就你這樣的,還當縣尉呢,怪不得你爹不要你娘,又娶了一個。你娘跟你一樣,不是缺一個人頭人腦,是缺了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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