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遊宇洋在教室裏認真地上著課,其中那兩節語文課,聽得尤為入神。下午課程結束之後,遊宇洋與陸遠聊了一陣,之後便去了體育館,打算與校隊的隊友道別。


    “你真的要走了嗎?”


    高偉走向遊宇洋,對於遊宇洋的離開,大家其實都已經知道,隻是沒想到還是沒能一起走到最後一場。


    “保重,洋洋,我們會想你的。哈哈!”


    何明鬆笑了笑,跑過來和遊宇洋擁抱了一下,可轉過身來心中有種難以抑製的情緒。蘇逸誠和楊俊星等人與遊宇洋握手道別,眾人都送出了美好的祝福。


    從體育館出來,時間已是傍晚。在天色全暗的時候,遊有餘趕到了沐陽,沈勁鬆邀請遊宇洋一家吃了一頓飯。


    席間,沈青檬沉默少言,對於這種離別的場麵,她似乎也比較敏感。晚飯過後,沈青檬和遊宇洋站在夜色之中,望著天空的月兒,感覺有些淒清。


    “你知道嗎?我當初喜歡過你!”


    沈青檬開口道了一句,轉頭看向遊宇洋,遊宇洋沉默不語,愣在了原地。


    “哈哈,跟你開玩笑啦,可能那個時候隻是覺得你很有趣,對你很好奇吧!”


    遊宇洋心裏終於放鬆下來,以前很害怕沈青檬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剛才有一刻以為沈青檬是說真的。


    “我媽媽說得對,要是真的喜歡上了你,那可得長期分離,很久都不能見麵,幸好當時沒有。嗬嗬……”


    沈青檬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慶幸,但此刻的她的確比另一個人的心情要好上一些。


    “你找到自己的夢想了嗎?”


    遊宇洋問向沈青檬,還記得在以前有個夜晚,沈青檬說自己的夢想不是當老師。


    “找到了,我以後想學播音,當主持人,做一檔有意義的節目,嗬嗬!”


    在談到自己的夢想時,沈青檬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這的確是她心底的想法,她喜歡站在舞台上,用自己的聲音傳遞著一些積極的東西。


    “你會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你也一樣,加油!”


    兩人都笑了起來,晚風吹拂著發絲蕩漾,蕩漾進年輕奮進的心上。


    晚宴中,遊有餘和沈勁鬆又喝了些酒,唐雅雲和顏秋悅也沒有勸解。


    這是遊有餘和唐雅雲離婚6年後的第二次見麵,兩人之前在美國見過一次,那一次遊有餘將兒子托付給了唐雅雲。


    如今的遊有餘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中年男子,鬢間白發能依稀可見,身材也略有發福。相反唐雅雲卻沒有多大的變化,身材依舊優雅苗條,麵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精致。


    這較大的反差,讓人有些唏噓,當年分開之後,兩人都在為各自的事業拚搏奮鬥。在前麵五年的時間裏,兩人基本沒有過聯係,隻是近兩年來,因為遊宇洋的事情,兩人才開始交流起來。原本兩個相愛的人,現在卻隻能用一個孩子維持著溝通的關係。


    也許是因為唐雅雲在此的緣故,遊有餘今晚喝得有些多。沈勁鬆為了不讓自己的哥們獨飲,選擇奉陪到底,結果兩人都有些醉意。


    按照顏秋悅的說法,遊有餘是因為唐雅雲在場,本來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結果隻能一個勁的喝酒。唐雅雲在席間也沒有多說話,麵對眼前這個曾經親密無間的男人,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勸解。


    晚飯過後,顏秋悅為唐雅雲和遊有餘在學校附近定了兩個房間休息。遊宇洋將自己的父親扶到酒店,為其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獨自離開,迴了學校宿舍。


    第二日,清晨的第一縷光線穿破地平線,一架飛機從蓮安機場飛出,直上雲霄。遊宇洋坐在窗邊,透過這一方小窗,俯瞰著下麵這座城市漸漸變小,越來越遠。


    “你沒跟那個女孩兒道別嗎?”


    唐雅雲坐在遊宇洋旁邊座位,瞧著他從坐上飛機之後,就一直望著窗外,一言不發,便開口問了一句。


    “我們已經道別了!”


    想到昨天在舞蹈室裏兩人的傾訴,遊宇洋權且將這當成了道別。


    他們本來是下午的飛機,其實可以在午飯之後方才離開,但是昨晚遊宇洋要求改航班,最終換到了這天早晨。至於為何要突然改航班,唐雅雲沒有多問,但憑著一個母親的觀察,已然明了其中的緣由。


    沐陽十一中校園裏,依然是風景如舊,不會因為有一個人離開而出現任何變化。高二18班教室裏書聲朗朗,林千尋看著自己的課本,腦海裏卻想著那個人。


    早上走進教室的時候,林千尋便一直期待著能再見到那個人,可自習已經開始,那個人卻一直沒有出現。看著背後空空的座位,林千尋心中陷入了沉思:昨天下午都可以來上課,為何今天早上不來呢?難道他又要不辭而別嗎?


    早自習結束,林千尋便衝出了教室,朝著遊宇洋的住宿處跑去。一口氣爬到6樓門口,拿出從沈青檬那裏借來的鑰匙打開房門。進去之後,愣了一秒,這空空的房間瞬間占據了心田。客廳裏十分幹淨整齊,臥室裏被子疊得很好,衣櫃裏的衣服已經收走。


    “他真的走了,沒有與我道別!”


    林千尋一下癱坐在沙發上,剛才在跑來的途中,林千尋的心裏已經構思著遊宇洋離開的結局,可如今證實這一事實,這讓本就空洞的心靈變得更加空洞。


    對於離別的場麵,林千尋的確有些畏懼。這短短的一生,林千尋先後經曆父母離去,這次與遊宇洋的離別雖然跟父母的永別不同,她也做好麵對麵揮手告別的心理建設,但林千尋心底還是少了些勇氣。所謂死別已吞聲,生別常惻惻。有些時候,眼前的的揮手作別或許比死別要更加難受。


    林影天曾經說過,林千尋最畏懼的就是離別的場麵,在告別的時候,她往往會傷心流淚難以自拔,因此遊宇洋才選擇改掉航班,又來了一次不告而別。林千尋眼裏噙著淚水,低頭一看,在沙發的另一端坐著一個大大的玩偶——灰太狼。


    “你以為你是灰太狼嗎?”


    “灰太狼是哪樣的?”


    “就是你這個樣!”


    想起昨天與遊宇洋的對話,林千尋嘴角突然一笑。移動身子,抱起這看起來有些憨傻的灰太狼,抬手摸了摸它的額頭。餘光一瞥,有一個信封在灰太狼剛才的位置。林千尋拿起信封,打開後,從其中抽出了一張書信,是遊宇洋的留言。


    “千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這座城市。請原諒我沒能當麵與你告別,因為我害怕那樣的場麵。害怕在你麵前我無法轉身向前走,害怕在我轉身後你會掩麵淚流。我知道你一直都畏懼離別,其實我也與你一樣。如果我們不道別,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我們彼此一直不曾離開。我走之後,你不要傷心,等我完成的夢想之後,一定會迴來找你。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就讓這個灰太狼來陪你吧。雖然它長得有點醜,但很溫柔。千尋,我愛你,等我!”


    遊宇洋沒有寫太多內容,在離別之際,縱然是何等不舍,也終究要選擇離開。林千尋看完這封離別的信,兩眼的淚水已經連成雨線,順著臉頰直流而下。


    “哼,大笨蛋,我才不會掩麵淚流,我隻會直麵而泣!”


    林千尋抬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看著這個傻傻的灰太狼,露出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宇洋,我會等你的,一直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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