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遺言?”劉誠默然,視線在躲在櫃子裏,縮成一團裝作自己不存在的少年,將手上的長劍稍稍移開,“起來,給我打電話,我給你一個小時,能叫到三個一流高手過來,你的兒子就能活下去。”


    “這可是優待,或許你可以再努把力,找一個足夠強力的幫手,將自己的這條狗命搶迴來?”


    “……”


    見到劉誠明顯的偏頭,對這種粗糙的躲藏方式本來就沒有任何指望的程浩然心中更加慌亂,但同時聽到了一個小時的時限之後立刻又有了希望。


    雖然三大護法已經明擺著不會過來了,但有一個人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那可是全武林知名的絕世天才,一出道就擊殺了惡名昭著的天山霸主,傳說中在小時便已經達到了草木皆可為劍的武道至境的無刃!


    一般說來,像這種天才是不可能隨叫隨到的,但在半個月前,無刃就來到了昆侖,開始對程浩然進行招攬。


    隻是程浩然自詡資曆,又看不到投入無刃麾下的必要與前景,自然沒有同意,隻是看在無刃的名望上,有考慮到多個朋友多條路方才沒有刪除掉他的聯係方式。


    沒想到現在,居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想到這裏,程浩然擦了擦冷汗,又掏出手機,顫顫巍巍的撥打電話,而就在他撥打電話的瞬間,電話鈴聲從窗戶口傳來。


    堅硬的混泥土牆被直接斬開,一名虎背熊腰,相貌俊朗的男子踏步走進,環視周圍,最後死死的盯在站在桌前的劉誠:“好久不見,劉誠,你還是出山了。”


    “好久不見,無刃。”劉誠饒有興致的看向三年未見的無刃。


    相比起三年前,無刃的樣貌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強大的真氣使得他的顏值似乎一直停留在當初出山之時,但氣質卻有很大的差別。


    變得更加自信,更加沉著,看起來真如一代宗師,可他身上的服飾卻暴露了他的本性。


    無刃身上的衣物、鞋子雖然沒有標識,但卻無比的貼合身體,又在邊角落露出金絲,似乎深怕別人看不出這身價值不菲一般。


    “看來這些年你過得很好。”


    “當然。”無刃臉色平靜,臉上浮現出笑容,歸劍入鞘,“師弟我可是在武林之中闖出了一番名堂,正準備過兩年在昆侖山成立一個全新的門派,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絕劍山莊。”


    “不錯的名字,師弟你真的很有才華。”劉誠點點頭,同樣歸劍入鞘,迴應道,“師父要是看到如今的你也不知道會想什麽。”


    “自然是以我為榮。”無刃理所應當的說道,“我的武功已經是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再過幾年,我創立的絕劍山莊也會成為武林的天下第一門派,我的名字將會銘刻在武林史冊上,一直一直的流傳下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伱也能完成你的夢想。”雖然嘴裏讚美,但劉誠的音調沒有半點起伏,而是話鋒一轉,“那麽,即將實現夢想的師弟你要阻礙我實現我的夢想嗎?”


    沒有迴答,無刃低下頭,轉移話題:“在來的時候,我檢查過他們的屍體,那種傷勢?師父背著我將《北冥神功》傳授給你了?”


    “沒有。”劉誠搖了搖頭,迴答。


    “那你怎麽解釋他們的傷勢?”


    “那是《化功大法》,不是北冥神功,僅僅有一點點的加速修煉作用,你知道的,我在修煉《五雷天心秘籙》。”


    “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得到了答案,無刃突然暴起,巨量的真氣聚集在足部,大地在瞬間凹陷下去,一瞬間便加速到極限,如同橫衝直撞的超速高跑,拔劍的速度甚至快到看不到劍影。


    “當!”


    未出鞘的兵刃與出鞘的劍刃狠狠相撞,劍鞘瞬間便被兩股真氣轟爆,旋即扭曲出一個看起來就像是隨時要折斷的弧度。


    片刻的停滯之後,劉誠被狠狠彈開。


    雙腳摩擦著地麵,數米長的黑色痕跡在地板上浮現。


    縱使早就已經在心裏做好了防備,但當無刃真的發起攻擊之時,劉誠依然感到有點失望,有點驚訝。


    失望在於無刃真的會不管不顧的對自己出手。


    驚訝在於無刃的力量是如此之強。


    ‘百年的北冥真氣果然不是蓋的,在當初挖坑之時他還藏拙了,這力量至少是我的兩倍。’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恐怖的危機感自頭頂傳來。


    豁然抬手,隻見是一柄越來越近的長劍,兩隻如玉的手將其握緊,帶著尖銳的嘶鳴聲狠狠砍下。


    “轟!”


    灰塵夾雜著碎石高高揚起,旋即又在重力的拉扯之下緩緩墜落。


    仗著在真氣的加成下,自己身體素質更強,又利用了突襲取得先機的無刃輕盈的落到地麵,隨手揮去劍上的血跡,看向煙塵之中。


    “師兄,你可沒說過你曾經橫煉過,這身軀硬度,簡直堪比鋼鐵。”


    “純陽童子功大成之時本就會淬煉身體,五雷天心秘籙淬體之時同樣也會強化肉體,若是吃了這麽多苦,在真氣的加持下我的千錘百煉的身軀連鋼鐵都比不過,那我還練什麽武?”


    隨意一揮,狂風將被遮掩的風景展現,手持斷劍,站在碎石堆上的劉誠仰著頭看向更上一層,俯瞰著自己的無刃。


    破碎的衣物上,一道明顯的劍痕自左胸膛劃向右胸膛,點點鮮血流出。


    輕輕的拂過身上的痕跡,在真氣的幫助下,原本不斷滲出鮮血的部位直接止血,劉誠臉色漆黑一片:“你是真的想殺了我,無刃。”


    “師兄,你沉迷邪道,居然吸取他人內功,天理不容,今日我便代師門清理門戶。”


    日光燈的光打在無刃的背部,看起來就像是背對著太陽,讓劉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過劉誠卻清晰無比的知道,無刃肯定很開心。


    因為終於有一天,一直以來,壓他一個頭的師兄終於被狠狠的壓製,就連青鋒劍也被砍斷。


    “就憑你?”劉誠偏著頭,麵無表情。


    但就是這種表情,卻更讓無刃感到了一種侮辱。


    一種持續遭受了十多年的侮辱。


    被忽視,被輕視,被看做沒有威脅之人的侮辱。


    “又是這幅表情,又是這幅表情,明明我一直比你更強,我比你強得多得多,你怎麽敢?怎麽敢向天下第一擺出這幅表情!”無刃咬著牙,俊秀的臉龐扭曲著,喉嚨深處發出如野獸一般的低吼,“我是可以主宰你生命的強者,對強者,要保持敬畏而不是忽視。”


    “原來如此,你在嫉妒我,在恨我。”對情感稍稍有些遲鈍的劉誠這時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比出兩個手指,“你搞錯了兩件事。”


    “第一件,你並不強,不管是從力量上來說,還是從意誌上來說,你都很弱,”劉誠微笑著,將斷劍提起,看向如鏡麵一般光亮的劍體,“你隻是一個剛剛有著揮舞拳頭力量的小孩,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但實際上就在你的身邊,用著衝鋒槍掃射的強者正冷眼旁觀。”


    “你覺得你很強?是天下第一?那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是天下第一嗎?”


    劉誠得出結論:


    “你不能,若你能,你就不會嫉妒我,不會恐懼我,害怕我比你更強,甚至要采取偷襲的手段才敢向我發起進攻。”


    “閉嘴!”無刃直感到自己的腦門上的青筋暴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你站在高處,或許是誤以為若是站得高,就能俯視我,讓我害怕,讓我恐懼,讓我跪倒在你的腳下,滿足你如同孩子一般可憐的想法。”


    “但我會恐懼一個隻能揮舞著稚嫩拳頭的孩子嗎?”


    劉誠再度得出結論:“我不會!”


    “……閉嘴,給我閉嘴!”


    “第二件事,你以為勝了半招就是比我強?依靠著偷襲,依靠著師父傳給你的百年真氣以量壓人,稍稍壓製住不過習武二十年,還有所留手的我就是你更強?”劉誠搖了搖手指,“自欺欺人的人,真是讓人覺得可笑又可悲。”


    “給我閉嘴,去死啊!!


    無刃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不想再等待已經被自己收服的昆侖派三大護法,悍然出手。


    在狂怒的支配下,這一次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勁,劍刃摩擦著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在最前端更近似有變紅發燙的趨勢。


    無刃深信,這一劍,眼前就是鋼鐵也能夠一斬而斷。


    但劉誠不是鋼鐵,他比鋼鐵更強,更硬。


    “當……”


    半截劍鋒再度與長劍對撞,發出鍾鳴般的聲音,但這一次,即使無刃的力量又上了一個台階,但對撞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劉誠僅僅隻是足尖稍稍陷入地麵三寸,而居高臨下,又有著百年真氣護體的無刃卻如遭電擊,呆滯在了半空。


    不是如遭,而是確實遭受了電擊。


    真氣攜帶著電流,順著交擊的劍鋒反向蔓延,直接衝入到無刃的身體之中,電的他手腳發麻,就連百年北冥真氣都無法阻止。


    下意識的,無刃全力的爆發北冥真氣,形成三米厚的氣罩,直接將連接的兩人狠狠彈開。


    “百年真氣真的好使呢?你說對吧?沒有電流力量的東西!”隨意的揮舞手中的半截青鋒劍,劉誠踩在牆壁上,一步一個腳印向著無刃走去。


    但麵對著這種情況,勉強迴過神來的無刃瞪大著眼睛,突然之間往後倒退,滑過兩個還沒有從突變的情況中反應過來的程浩然父子的身邊。


    伴隨著衝天的鮮血,兩顆頭顱飛天而起。


    無刃以比來的時候更快的速度,向後縱躍,消失在雨夜之中。


    “逃了嗎?”劉誠甩動著劍,沒去追趕,畢竟他的真氣量不足,兩個人又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真追起來反倒容易陰溝裏翻船。


    反正,不管無刃怎麽做,劉誠選定的計劃都不會有太大的更改。


    找尋更多的武者,吸收更多的真氣,早日完成《五雷天心秘籙》的修煉,至於無刃,看在師父的份上,若是沒有真的對自己造成阻礙,那就放他一馬吧。


    其實劉誠也挺好奇,若是有自己的刺激,天賦極佳的無刃可以抵達什麽樣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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