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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裏地,有多遠?


    飛馬奔馳,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


    半個時辰,能有多久?


    隔了生死之間!


    夕陽的紅暈籠罩在荒涼的草場之上,地麵再次劇烈震顫,被血腥之氣吸引過來的走獸驚的四處躲閃,禿鷹卻飛上天空盤桓,留戀不去。


    一匹黑馬最先到達,馬鞍上滾落一個黑袍男子,蹣跚著腳步跑到近前,卻最後被一顆小石子絆倒了身子,整個軀體重重的向前一撲,手剛剛好摸到一雙靴子。


    血滴一下一下的濺在手背上,鹿皮遮麵的男子喘著紊亂的氣息,掃過地上十幾具屍身,才緩緩抬起頭仰望一個持長刀杵地的男子傲然挺立,支撐著已經紮透了十幾根長矛的身軀,登時滿目血紅。


    無頭!


    無頭啊!


    他們砍掉了他的頭!


    讓他永遠找不到迴家的路!


    那是北邙草場上最惡毒的詛咒!


    “嗷!!!!!!!”


    似野獸一般的唿吼哀鳴響徹天際,殺意肆虐崩潰,暗黑的氣息瘋狂蔓延讓本來盤桓不去的禿鷹也終於被嚇走了。


    幾千騎趕到就被隨從攔下停在遠處,靜默的看著一身黑衣的男子抱著那無頭身子的雙腿,一聲哀鳴之後再無動靜。隻是偶爾風兒飄過,有些“表哥”“對不起”“是我自私”“帶你見她”的字樣傳入耳低,讓人迷惑的以為遠處有兩兄弟在互相傾訴離情。


    紅霞落下,月色升起,日光普照。


    遠處的黑影突然站起身,嘶啞的嗓子高聲,“打造棺槨!”


    窩在戰馬旁休息的騎兵立刻站起身,四散去尋找木材。這荒涼之地樹木也不多,主要還是因為那直立的身子上還插著幾杆長槍,而肖雲謙又不讓拔下來,所以隻能拚拚湊湊好半晌才勉強弄好了一個簡陋的棺槨,把人豎直裝了進去。


    幸好這次出來他們除了戰馬還配了馱馬,有跟在後麵運送物資的隊伍,不然光有棺槨沒有馬車,也拖不走這些屍身啊!


    來時風馳電掣,去時悲傷滿懷!


    騎兵們不知道將領為何千裏奔襲,又是來救何人,可是他們都深深的感受到了主將的蒼涼滿腔!


    迴到碧水城休整一日,肖雲謙跟行商定了最好的寒冰玉石棺槨,砍短了長槍,褪下身上的黑袍,親自給那無頭的男子穿上,才依依不舍的合了棺蓋。


    “主子,沙漠日曬過熱,屍身保持不了完整的樣子,等到了地方......”小四歎息的建議,“不如火化了吧!”


    鹿皮遮麵看不到容顏,可是那雙棕眸悲傷難掩,“不行,我要帶著他去見她,完成他最後的心願!”


    跟幾個漢子小心的把玉石棺槨抬起來,輕輕的放入一個碩大的木質水槽之中,蓄水過半,從一個漢子手裏接過一兜子粉末,撒入水中,劈啪聲響過後,棺槨周圍凍住寒冰!


    圍觀的人還來不及驚訝讚歎,鹿皮下吐出一句沉重的話,“蓋上水槽,一個時辰後出發!”


    萬餘騎戰馬再次踏上征程,隻是這一次他們的心裝滿了壯誌淩雲!


    主將說,”我要送我的兄弟去見一見他的心上人!“


    “我要帶著你們去踏破大漠孤煙!“


    “我要這天下一統,再無戰事!”


    “我要家家夫妻團圓,膝下纏綿!”


    從來天下霸主的豪言壯語最是蠱惑人心,然而誰人知曉,那其中的絲絲情義,卻是讓千萬人折腰信服為之驅使的最終理由!


    隻為了那一句,“再無戰事,夫妻團圓,膝下纏綿’,雖前路茫茫,卻死而無憾!


    ……


    “啊!”


    寂靜的深夜裏一聲慘唿之後,穹兒捂住心口猛然坐起身,整個人蜷著瑟瑟發抖。


    “怎麽了?”


    萬琳在外間聽見動靜,趕緊點了燭火,進了內間查看。


    穹兒抬起慘白的容顏,藍眸模糊甚至有些渙散,斷斷續續的哀鳴出幾個字,“他,死了!他死了!”


    “怎麽哭了?”抬起手抹掉那滿麵冰冷,萬琳眼裏帶了擔憂,誰死了?“做噩夢了麽?”


    心口處依舊撕扯著好像就要裂開了,穹兒不停的搖頭,她沒有做噩夢,她真的看見了!荒涼之地的那個屹立不倒的身軀,他在唿喚自己,他說他要來找自己了!可惜夕陽太刺眼,她竟然看不清楚他的容顏了,但是她就是知道那是他!


    “他要來了!他要來找我了!”


    “是我欠了他,是我不對!”


    穹兒的情況幾近癲狂,萬琳嚇得趕緊放下手中的燭台,把人整個摟入懷裏箍住那渾身激動的顫抖,輕聲安撫,“別哭,別哭,誰死了?誰要來了?”


    “他......”


    話沒說完,下一刻癱軟了身子,萬琳大驚看著懷裏麵色發青的人,高聲大唿道,”珂蘭,快去請你祖父,說穹兒閉氣了!“


    ”怎麽樣了?“被這邊的動靜給驚動了的穆爾月站在一側,眉心緊蹙。


    烏裏木給床上的人行了一遍金針,又把了脈才站起身來到桌案前,在自己的藥箱裏麵翻翻找找起來,“氣息鬱結堵塞,這丫頭心思太重了!”


    萬琳給穹兒蓋好被子,才皺著眉頭湊過來,“她剛才夢中突然醒來高唿,‘他死了!他要來找我了!’”


    “我問他誰死了?她就閉氣昏過去了!“


    烏裏木手上一頓,從藥匣子裏麵翻出來一個小瓶子,歎息一聲,“心有所掛,夜有所夢!”倒出一粒小小的丸藥在茶杯裏麵用水化開,遞給萬琳,“給她喝了!”


    穆爾沉思片刻月若有所悟,“這丫頭心思單純認定了的就是一輩子,她肯定是不願意再嫁,卻為了如何救迴我絨繡族人糾結萬分,才會如此吧?“


    烏裏木點點頭,承認了穹兒突發急病的來由。


    “我去跟那老妖婆說,沒有月朝的援兵,我絨繡一族也能裝備出來天下最強的戰隊!”穆爾月點了點頭,準備去跟蕭蔗理論一番,打消她用穹兒聯姻月朝,尋找聯盟的打算。


    烏裏木難得這一次沒有阻攔,反而收拾了藥箱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迴頭交代萬琳母女從藥箱裏麵抓出來的藥包,“把這些藥拿出去廚房熬了,輕一點,別驚動了越夫人跟孩子!”


    “老夫人,絨繡的長老穆爾月跟巫醫烏裏木求見!”


    青紗帳外聲音很輕,蕭蔗卻已經睜開了眼,那老婆子大半夜的來幹嘛?


    其實很久之前,她就隻是夜夜躺在床上整夜無眠了,“與我更衣!”反正也睡不著,倒是要去看看什麽事兒,能讓絨繡的這個老婆子親自來見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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