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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前,天下四分。


    月朝在東,北邙北踞,樓蘭西盤,南疆墜底。


    這一幅壯麗山河圖裏麵,北邙鴻烈一族彪悍無比,精騎聞名四方,隻因為地域限製無法突破南地,卻幾次穿過樓蘭試圖踏平月朝。南疆段氏默默無聞,隻靠著死亡森林,還有最南邊的地理優勢保得平安,卻也對跟自己接壤最多的月朝虎視眈眈。當時西邊的樓蘭王,還是鄯善一族,天賜恩德有沙漠保護樓蘭一地不受吞噬的命運,隻是經常夾在北邙跟月朝之間,成為墊腳石。


    東境月朝卻是因為有了戰神蕭氏,而雄踞一方,傲然四野。當年的蕭氏代代子嗣梟雄文韜武略,而皇族月氏為了穩固君臣的地位,與蕭家早就有舊俗約定,蕭家女子為後,男子世代鎮守邊疆!


    曾經的蕭氏,輝煌一時,誰堪比擬!


    蕭蔗站在觀星樓上,仰望無邊月色籠罩的星空,默默的思念著那雙在她幼年總是把她高高舉起的手,‘父親,我就要實現你的願望了!’


    “母親!”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靠近,給老夫人披上一身鬥篷,明明夏夜如煦,可是這漸漸老去的身軀已經開始發抖了,“夜深了,迴去吧!”


    “蕭兒!”身上的暖意讓蕭蔗的心上的冰牆融了一半,眼睛依舊盯著月華,沉沉老邁的聲音響起,“你怨麽?”


    身後的鄯善蕭手上突然一僵,繼而攙扶住那抖動的身子不發一言,心裏卻反問自己,‘不怨麽?’


    “閔音也怨吧?”仿似知道身後人的心思,蕭蔗聲音帶著自嘲,“怎麽能不怨?”


    深深的歎息一聲,“若不是我,你們何須一個埋沒深深庭院,一個隱姓埋名無根無據?”


    沉寂蔓延在兩人之間,鄯善蕭想起來自己的過往,蕭家的殘殤不由得心中難過,轉過頭不想看手中攙扶的人的麵容,他怕他忍不住......


    “你其實可以叫我姑母的!”蕭蔗感受到身邊的疏離,蒼涼的聲音帶著悲戚,“竊玉,兄長跟你母親並非是我的緣故才出事的!”


    這麽多年,蕭蔗第一次開口解釋,蕭家的滅亡並非她的執著之故!


    “蕭氏太強,月家不容啊!”


    是啊!


    鄯善蕭,就是穹兒熟悉的那個蕭竊玉,仰頭長唿出一口鬱氣,“我知!”我知道蕭氏是因為月家不容,才鬧的最後慘淡收場!


    可是眼睛卻盯著月亮旁的一個守望之星無法轉動,隻是若不是你當年固執布局,貪心忘義,蕭家怎麽會滅族?鄯善一族怎麽會人才凋零?絨繡一族怎麽會幾乎滅族,以至於封城幾十年?他那文武全才的姐姐又怎麽會正值華年,就被人鎖在四方天地,看盡日出日落幾十載?


    果然解釋了,也是沒用的吧?


    感受到手臂上的略微用力,那冷漠的拒絕讓蕭蔗明白,這樣的說法其實一直都站不住腳的,她早就知道。隻是白日裏再見到那一張太過熟悉的容顏,那一對藍的透徹的眸子,心裏就再也忍不住了,好想把當初那個救過她性命的女人從墳墓裏麵拉出來,好好的解釋一番。


    說一說她這些年的作為,都是為了今日,等待那個能引領鄯善走上巔峰的存在。


    可是現在,已經無人能聽見了,當初所有的人都不在了,隻有她自己老而不死!


    老而不死啊!


    果然這就是懲罰麽?


    她的詛咒還是生效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都會知道,她做的都是對的!她要證明給他們看,她的堅持!


    夜空下,一對母子互相攙扶著站在觀星樓上仰望天空,心思各自知......


    ……


    蕭竊玉是蕭氏的同胞弟弟!


    看過那雙跟蕭氏太過相像的眸子,穹兒早就猜測他們是親人,早先試探蕭涼也隻是探路,沒有得到確切的答複,拍著床榻上睡得沉沉的孩子,聽著越凝嫣繼續婉轉的解釋。


    從他們安頓下來,穹兒就不讓她在繼續隱藏身份了,既然鄯善齊都能叫出越妃的身份,可見他們已經清楚的知道這一路的事情,也沒有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還在洪城的時候,蕭氏曾經偶爾提及自己的身世,隻是並沒有祥加注解,更沒有提及自己的兄弟的事情。可是她有仔細的介紹一個人,就是這個蕭家的嫡女,她的姑母,如今鄯善一族的當家人。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被送迴來的吧?


    所以給自己準備了充足的信息,讓自己不會茫然無措!


    越凝嫣小心的看了看穹兒的臉色,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反感蕭竊玉,心裏放鬆了不少。蕭家的事情複雜,母親跟舅父的觀念也不全然相同,不然當年也不會隱瞞穹兒的行蹤兩年之久。


    “那鄯善齊是誰?”


    不是說蕭氏無子麽?那這個綠眸人妖是哪裏來的?


    越凝嫣搖了搖頭,她對於鄯善一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你可以跟舅父打聽一番!”


    嗯!


    穹兒看了看越凝嫣的麵容,咽下心裏的疑惑,蕭氏為何要把這個親生女兒變成了庶女和親北邙?她到底在防備誰?從那一次越妃給自己一封密信,讓自己將來尋找並投奔鄯善蕭開始,就肯定她並非越家庶女了。


    因為蕭氏不會讓越錦盛給一個沒有關係的庶女用樓蘭古語互通消息,而且那個庶女竟然還熟悉樓蘭鄯善氏!


    ……


    歌舞聲聲環繞,鄯善齊眯著眼睛享受著周圍的美人的揉捏,偶爾一顆剝掉皮的葡萄被放入嘴中,看著煞是銷魂自在,隻有這廝自己知道嘴裏的酸甜都遮掩不住心裏的苦澀跟不忿。


    他就知道那女人迴來,就一定會搶了自己的位置的。他從十歲開始就已經陪在阿姆身邊,為鄯善家打理經營,苦苦撐起已經支離破碎的城池,可以說如今鄯善家族的大半江山幾乎都是他的辛苦成果。


    可是今日院子裏麵的一幕,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也傷了他的心。


    阿姆對那女人有幾多期盼,他早就知道的,這也是他努力多年一直想除掉她的原因,可惜這女人的命太硬了,竟然活到了現在!


    一想到阿姆竟然把人安排在了她的院子裏麵,這麽保護那母子倆,明晃晃的跟族裏人表示不信任自己啊?


    我鄯善一族的東西,為何要交到那個女人的手裏?還騙自己說什麽那女人是鄯善氏的希望,能引領鄯善一族走出陰霾!


    屁!


    都是騙子,不過是想騙著自己為她們繼續牛馬,卻想為蕭氏竊取我鄯善的果實!


    老祖宗說的對,蕭氏為禍,當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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