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宿舍樓出來時,陳星燦把自己的校服早已穿上,白皙的手藏匿在長而寬的袖子之下。


    黑眸淡掃一眼,對方指尖還在輕顫,額間長發下雙眉微蹙,眸色深刻。


    北風唿嘯,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到教室裏麵,陳星燦翻出作業,林末摸著兜裏的手機,耳邊傳來筆劃過紙的沙沙聲音,聲音越來越急促,直到林末覆住對方的手,手裏的手很冰冷,還在顫。


    黑眸裏少女垂著頭,視線不實,腮幫子微鼓,半晌,耳邊傳來少女的聲音,她問:“我……我剛才很嚇人嗎?”


    “不嚇人。”


    陳星燦看著書上歪歪斜斜的字,控製不住心裏的波動,燥意早看到邵靄胸前的汙漬就在心裏亂撞,摩擦著神經,忍受不了,壓製不下,傳導到手上,顫顫栗栗,抖得她根本寫不了字,看不進書,於是煩意更甚,委屈也都傾倒而來,陳星燦強忍著。


    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很多次,之前隻是無端難過,可自從許承光的事情發生到現在,很多次,躁意無端產生,幾乎要埋沒自己的理智,叫囂著撕碎身邊的一切事物,陳星燦還能壓製,可今天她卻怎麽都沒能壓製住心裏的衝動,拿著刀就抵了上去。


    自己當時肯定十分嚇人。


    她和林末走到路上,那群人唯恐避之不及,竊竊私語繞遠,好像都在說自己。


    那樣想著,指尖微顫愈演愈烈,幾乎都快抖成波浪線,一次一次,壓製不了,無法控製,崩潰襲來,被冰冷的手壓住。


    陳星燦眼前不再朦朧。


    對方又說:“不可怕,正常人的反應。”


    平靜降臨,心裏的不安被息寧。


    晚上兩人沒上晚自習,走的時候邵靄跟陳星燦說了兩句話,大概是感謝之類的,陳星燦拍拍對方的肩,說其實都怪自己。


    話說完,兩人轉身離開。


    邵靄盯著陳星燦長袖下露出來的指尖,沒再和遞給自己校服一樣發顫。


    今天發生的事情蘇延自是知情,卻沒多問,一如既往直接開始給兩人輔導。


    十一點半左右,輔導結束,陳星燦去二樓先行洗澡去。


    蘇延問林末:“突然失控?手指發顫?”


    林末點點頭,點開唐曦發來的消息,對方問持續時間。


    林末:【大概一個月。】


    林末最早發現是在許承光出事的第二天陳星燦把自己關進廁所,出來的時候,淋浴室一片濕淋淋的,對方骨節處多了幾處青紫。那天之後陳星燦吃飯時夾菜的手總是抖得,還打碎了好幾個碗,上次月考考試卷子上,陳星燦的字跡有時會出現幾個抖線,這一切林末都看在眼裏,本以為隻是太傷心,太緊張而這樣。


    可今天不可控事情,讓她意識到陳星燦可能病了。


    推人下樓,拿刀抵在脖子這些事情陳星燦不會做,她有自己的底線,不會以牙還牙,會用法律。


    隻能是失控,控製不住——


    躁鬱症……


    唐曦:【可能是,不過應該不嚴重,等你讓她填一下我給你發的表。】


    林末:【要兩份。】


    唐曦:【讓蘇延複印兩份,盡快填。】


    林末:【先別告訴她。】


    唐曦:【好,但是要保證真實性。】


    蘇延不解,“不告訴她?這怎麽填?”


    黑眸幽深,“唐曦研究需要填問卷,你跟她說。”


    蘇延:“……我當騙子?”


    林末沒理蘇延,給唐曦發消息,【你處理的事情該處理幹淨,別禍及他人。】


    半晌唐曦才迴:【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蘇延歎了口氣,“我多複印幾份,最好讓周圍人都填一下。”


    林末點點頭。


    蘇延頓了一下,“她怎麽知道你口袋裏有刀?”


    林末自初三發生了肖雨那一檔子事兒之後身上總揣著一把刀,很普通的水果刀,原本放在衛衣口袋裏,陳星燦出現以後,就放到了褲子口袋裏。


    林末迴答:“應該是摸到的。”


    “也是,你倆形影不離的。”


    第二天五樓林末的包間裏,幾人麵前都放著一份表,他們麵麵相覷,林末不可能解釋,隻能陳星燦解釋,說是唐曦最近做的研究需要填問卷。


    邵靄掃視著陳星燦放在自己麵前的表,眼底複雜,卻在抬頭時,笑著問:“唐曦姐做得哪方麵的研究啊?心理學嗎?”


    陳星燦點點頭,“應該是,她說她要寫論文。”


    邵靄拿起筆填著表,望著一個問題眉尖微蹙:“星燦,我有時候會控製不住的手指顫抖,還會壓抑不住心裏的怒火,你說我會不會心理出問題啊!有人說這好像是抑鬱的……”


    心猛地一跳,不安又漫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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