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鳴中傳來如惡魔恥笑的聲音,她說:“叫你再高傲自大!這就是忤逆廖凡和金遲雪的下場!想靠這次競賽翻身你等下輩子吧!叫你再看不起別人!”


    電話被掛斷,可僵冷的手似是被固定,白皙的手在冷風的刮擦下變得紅腫,她全然無感,隻維持著接電話的動作,耳邊是高塔赫然倒塌的轟鳴,而眼睛早已酸澀不堪,可半天都擠不出半點淚。


    “宋雨萊,”


    這個聲音宋雨萊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是打開洪水的閥門,眼淚如洪,滾燙著落下來,化開地上的薄雪,連眼睛也灼燒得通紅,朦朧中罪魁禍首大步走來。


    廖凡問:“你怎麽了?怎麽哭了?”


    幾滴淚簇簇落下,宋雨萊笑不出來半點,連苦澀的笑都皺不出來,喉間發出艱澀的質問:“你如願了嗎?”


    “什麽如願?你在說什麽?”廖凡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看對方眼睫上掛著晶晶淚珠,帶著心疼想為對方抹掉卻沒上手,他安慰說:“你是不是沒考好?沒關係的,你這麽厲害,高考肯定能考好的。”


    宋雨萊頓覺唿吸不順,怎麽聽都是譏諷,她淩厲地瞪過去,“高考?怎麽?你還要換我的鉛筆?還是要藏我的準考證?”


    “什麽?你在說什麽?什麽換你的鉛筆?藏你的準考證?”重複著對方的話,廖凡才終於明白,他大聲解釋:“不是我幹的!我沒那麽無聊。”


    前路成崖,宋雨萊嚅動著嘴,喉間被冷風割,她啞著聲音說:“當然不是你幹的,替你廖大少爺出頭的有的是人。”


    從前她從不以階級說事,可如今,她發現階級就如同地震板塊,他們隻需要微震,就有無數的石塊堵死普通人的一生。


    可為什麽?


    宋家沒破產之前,她幫助同學,從不以異樣的目光看待其他人。她隻是性格有些冷淡,不習慣與人打交道,可若是誰開口有求於她,隻要在能力範圍內,她從不吝嗇施以援手。可自從宋家倒台,無論是她幫過的還是沒綁過的,都把漫天的惡意潑給她,他們說看不慣她高高在上的樣子,要好好珍惜她匍匐在地的模樣。


    尤其廖凡,宋雨萊不知道怎麽惹了他,總是被對方和對方的小嘍羅找麻煩。


    現如今她策劃實施的美好未來就這樣被這些碎石塊砸死在原地。


    她不想問為什麽。


    以前不想問是懶得理這種幼稚行為,現在依然不想問。


    ——從頭至尾,原因不在她。


    原因在人性的醜惡。


    在那些人的陰暗麵。


    之前她沒遇到是因為階級的美化,不是階級的正向美化,而是反向美化,如同向日葵的向陽總是向強大展現最好的一麵。


    再多問也無用。


    他們不能說出所以然,三觀都未曾發育完整的人,行為總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更可怖的是他們不會反思,隻會說一些無傷大雅的理由。


    說著宋雨萊就推開廖凡要走,卻被對方抓住手腕,力氣很大。宋雨萊皮膚白如凝脂,且容易留疤。幸虧是冬天宋雨萊穿著比較厚的外套,要是夏天,肯定會留下紅色的指痕。


    她上次的燙傷還在,就在廖凡握住的地方。


    舊時光的灼燒感再次升起,不過這次似乎被淬了毒,除了痛還有不適感,幾乎要讓她嘔吐,她劇烈的反應,企圖用力掙脫。可纖弱女子的力氣怎麽比得上血氣方剛的男生的力氣。


    “鬆手。”宋雨萊臉上淚痕縱橫,眼角的淚凝結成雪晶,不再有滾燙的失態衝出,理智重掌大腦,可內心的厭惡讓她的聲音不容置喙,隻餘冷淩,之前的耐心都煙消雲散。


    從前她不懂廖凡的行為,現在依然不懂,往後也不會懂。她之前還耐心地應對對方的無理要求,可她的耐心今天已被消耗完。


    “我再說一次,宋雨萊,不是我幹的,也不是我指使的。”這焦躁的口吻仿佛被誣陷般委屈。


    “我知道了,”宋雨萊不想在跟廖凡糾纏下去,雪粒飄成雪花,她的聲音帶上冬天的疏離,“你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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