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車內閉口不談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在沉默,倒是葉玫先開了口:“我……我沒事,你們不……不用安慰我,也不用,不開心,這件事不會,不會影響到我以後的生活,這……這隻能算是個,是個警示,我……我以後會,會努力讓自己變……變強,所以,大家不必……如此沉重。”


    陳星燦突覺葉玫這個人很矛盾——像是一朵透明的藍玫瑰,行為多顯逃避,可內裏的想居然會這麽樂觀,仿佛不受外界影響,看的很透,安然接受,不怨不殤,不羨不妒,不傲不卑,無欲無求,獨來獨往,似乎能獨立這個世界而生而亡。


    所謂“隨遇而安”。


    這種人像孤魂,飄零在人潮中,可以隨隨便便的被捏碎,她還無怨。


    這給陳星燦的感覺十分不妙但又覺得很熟悉,她猛地心一痛,手裏緊緊攥住手裏的手,視線同時抓住旁邊的人,黑眸流水潺潺映著自己,林末迴握自己的手,這讓陳星燦鬆了口氣。


    在某些方麵林末和葉玫是很像的,可葉玫的性格是骨骼就生長出來的,林末是後天環境影響的。葉玫的性格可謂是根深蒂固,一但死亡來臨,對方可以坦然接受,無論別人如何希望。


    林末好歹她可以拉迴來。


    更為糟糕的是葉玫的原生家庭比林末還要壞。


    今天警察辦案叫葉玫的監護人,葉玫不知道她媽媽的號碼,隻知道家裏的座機號,警察打了好幾遍都沒有人接。葉玫說不用了,就算是打給她媽媽也是徒勞,她不會來的。


    這樣想著,她望了一眼緊緊摟著葉玫的李雲笑,心情複雜,眼眶酸澀。


    夜色蔥蘢,一行人相顧無言,陳星燦盯著車外的車水馬龍,思緒不知飄向哪兒。


    最後避無可避還是要聊到住所。


    陳星燦說要去“一拳正義”,林末自然跟著。七中晚上有宵禁,此時已然過了宵禁,陳星燦問蘇延可以借宿嗎?得到同意後,邵靄便跟著。


    李雲笑問葉玫:“你要迴家嗎?”


    葉玫眨了眨眼,想說她好像沒有家,那個地方隻是她的住所,以後要給她母親住宿費的。可不想這些人難受,於是點了點頭。


    李雲笑蹙眉,“……她知道這件事會傷害你嗎?”


    “她”自然是黑蓉,葉玫的生母。


    李雲笑對這個人厭惡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覺得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人母,隻能嫌棄的用“她”指代。


    “會。”葉玫不會撒謊。


    空氣靜默,唐曦懶洋洋地聲音傳來,“那種傷害?打或是罵,還是都有?”


    葉玫沒有任何情緒:“都有。”


    蘇延借著後視鏡看了眼眼睛都沒睜開的唐曦,她雙手抱胸儼然睡了樣子,嘴上卻在說:“好辦啊!收集證據告她,當一個孤兒都比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強。”


    “不用這……這麽麻煩,還有一個多月我就……就搬出去了……”


    葉玫話還沒說完,唐曦就問:“你姓葉?”


    “嗯。”


    車內傳來一聲輕哼,“她拿你來圈錢?”


    葉玫沉默片刻點點頭。


    唐曦睜開眼,隻是視線毫無焦點,片刻後才又說:“你生父應該給你留了錢,但是,她不可能給你。”


    葉玫說:“我知道。”


    “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幫你。”


    “不……不用麻煩了。”


    “沒,”唐曦說:“我隻是在還情而已。今天的事情上了報紙,是我弄的,你往後可能會造諸多非議,雖然你看起來不會說這些流言蜚語的影響,但,我要還。”


    葉玫不再拒絕,有沒有都一樣,她說了句謝謝。


    李雲笑卻有些擔憂,問唐曦:“你說的諸多非議會有多大影響?”


    “大小評判不了,看非議者行為化的程度和受非議者的心態。”


    陳星燦不解:“可我們不是受害者嗎?”


    唐曦打了個哈欠,“是啊!但韓家可能會在輿論上反水,我會試著去壓,但是精力有限不能全部壓下去。”


    “再說,這個社會什麽時候偏過女生呢?”


    眾人神色各異,卻都沉默。


    反駁不了。


    評價不了。


    該破口大罵這個世道嗎?似乎並沒用。


    陳星燦卻義憤填膺,過了幾秒罵道:“他二舅三姨的香蕉梨!沒想到y染色體還是特權!”


    眾人不約而同地笑了,都表示讚同,可笑完又是長達十幾分鍾的沉默。


    最後一車人都去了一拳正義,好在一拳正義的房間足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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