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草見其他人都圍了過來,扯了扯她衣角低聲道:“妍兒姐,食堂人這麽多,別真和大隊長鬧起來,他再怎麽說也是大隊長,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不止她一個人這樣說,那些聚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這麽說。


    畢竟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是知青,有點文化在身上的,大多數人看到起衝突的第一反應就是勸和不是起哄。


    “好了好了,有什麽話大隊長你私底下和林知青好好說,現在吃飯呢,人家不想聽就不聽嘛,等會說也是一樣的。”


    “林知青,你也別真和大隊長吵了,有什麽話大家坐下來好好說嘛,沒必要一上來就夾槍帶棒的,滿嘴的火藥味,人家再怎麽說也是大隊長,你好歹給他幾分薄麵嘛。”


    “你們倆都坐下,有什麽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城裏下來幫助農村發展的,沒必要吵架,迴城名額這個早就定下交上去了,再吵也沒意義,別傷了和氣。”


    李草根稍微冷靜了點,握著拳頭但沒有動手。


    林妍兒卻根本不理那些人說什麽,她見李草根那副要打自己的樣子火氣蹭蹭漲。


    “來啊!往這打!”林妍兒指著自己臉,毫不害怕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不打你就是孬種!”


    她就是看不慣李草根把迴城名額給夏念念的行為!火氣上來了什麽話都說。


    這讓李草根剛平息的怒氣一下子又漲了上來,舉起拳頭就想給林妍兒一下。


    林妍兒也不怕他,就那麽瞪他。


    “來啊!我還怕你不成?我呸!濫用職權的玩意!”


    這“濫用職權”的話一說。


    李草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一拳朝人臉打去。


    在拳頭砸下前,他的手腕先一步被人抓住了。


    “打女人?”


    順著聲源處看去。


    林妍兒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上麵是拔地而起的五官,哪怕皮膚偏麥色也不影響他身上那股棱角分明的野性。


    “大隊長,真手癢想找人打可以找我啊,打女人算什麽本事?”


    白麓將抓住的手一甩。


    李草根差點被甩摔到地上,還好身邊的夏念念扶了一下他。


    這人手勁忒大!


    白麓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雙手隨意的握在一起,拳頭在指間咯吱作響,整個人的影子壓過來,極具壓迫感。


    林妍兒則完全被他高大的身軀擋在身後,連一根頭發絲都看不見。


    “白麓同誌,你別誤會,大隊長他剛剛隻是在氣頭上所以行為有點失控,不是故意想打林知青的。”


    夏念念站出來幫人解釋。


    但白麓根本不聽,掏了掏耳朵,痞氣十足道:“沒誤會啊,我正好也在氣頭上,怕自己行為失控,故意過來想找大隊長比劃比劃,大隊長不給個麵子?”


    他目光戲謔,卻也帶著幾分不容挑釁的狠厲。


    夏念念被他這模樣嚇住,不敢再吱聲。


    這白麓可是這附近出了名的惡人,打起架來拳拳到肉,不把人打出血來誓不罷休的那種。


    誰敢真和他打啊?


    那體格子,一拳就能給人打懵了。


    李草根也在見著他沙包大的拳頭後迅速冷靜下來了,賠著笑道:“哪能呐,大家都是文明人,打什麽架啊,我這人最不喜歡以暴力解決問題了,有話可以好好講嘛。”


    他腦子一轉,又連忙道:“白麓同誌你來這找我是想商量過幾天的白家村擺戲台的事吧?”


    “你放心,戲班子那邊我絕對會幫你催到位的,他們一定會準時到你那邊唱戲的,誰要是不來我一定讓誰沒好果子吃!”


    李草根拍著胸膛向他保證。


    白麓笑了下,笑得很假。


    他拍著李草根的肩膀道:“這事不急,跟我說說,你剛剛為什麽要打人?”


    不等李草根開口,身後的林妍兒就跳出來講話了。


    “他剛剛想找我談話,我不想談他還硬要我談!一點理都不講!”


    一邊的林春草有點聽不下去,拉著人衣袖道:“妍兒姐,人大隊長找你談話你不去……這事理不在你。”


    因為大隊長就是管她們這些知青的,公社裏隨便哪個他都可以找來談話,是有這個權力的,不去的那個才不對。


    “什麽?我會沒理?”林妍兒不信,她理直氣壯道,“我哪沒理了,他逼我做我不樂意的事,就是他的不對!”


    林春草:“妍兒姐……”


    沒成想白麓卻很支持她,衝李草根道:“你作為大隊長也不能欺人太甚,她不樂意就算了唄,你逼人家做什麽?上麵給你大隊長這個身份是讓你欺壓底下人的嗎?”


    這直接就往李草根頭上扣了頂莫須有的大帽子。


    李草根有苦難言。


    “我沒逼,是她態度先有問題的……”


    “那也是你活該!”林妍兒繼續理直氣壯道,“誰讓你之前徇私把迴城名額給了夏念念!”


    說來說去,又說迴到了迴城名額上。


    對於這件事林妍兒是真的很氣!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要那個名額!


    李草根聽她總提心裏也冒火氣:“就算不給她也不可能給你,你上工什麽樣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幹點活不是喊累就是喊渴,插的那些秧全是歪的,還要別人重新幫你弄一遍,就這樣還想拿迴城名額,你當別人都是死的啊?”


    被他這麽說。


    林妍兒叉腰迴懟道:“那又咋了?!”


    “我上工幹活了,按規定就是有資格拿名額!”


    “更何況我喊累喊渴又沒喊你過來伺候我,還不許人喊兩句了?!我插秧不好那也是一開始不懂,後麵弄明白了不就沒讓人幫了嗎?你喊什麽喊?又沒讓你幫!”


    她又指著一邊默不作聲的夏念念。


    “她這種上工都不去的,她憑什麽拿名額?就憑你偏心和她會裝可憐嗎?!”


    要不是礙於白麓那麽大個人杵在那,李草根真想像之前在公社那樣指著林妍兒的鼻子罵她。


    但偏偏白麓就在這,還明擺著站林妍兒那邊,他也不好真和林妍兒針尖對麥芒的罵起來。


    於是李草根隻好忍氣吞聲的解釋起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夏知青她那時不是不上工,她是想上工的,但實在是身體原因沒辦法。”


    “你知道的,夏知青她身體一直不太好,在這鄉下又水土不服,身體一天比一天差,再這麽下去人撐不住的……”


    不等李草根試圖博同情,林妍兒就聽不下去了。


    “又是這套說辭,你煩不煩啊?合著她身體虛就該待遇好,我身體好就我活該咯?”


    “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偏心就直說!”


    “我看你就是喜歡她想討好她,所以就打著這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迴城名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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