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空地。


    “人全都消失了?”


    “是、是的……閣下……”


    一排人整整齊齊的跪在地上,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身著黑袍,但聽聲音比較年輕,估摸著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


    他背對著眾人,抬腿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庭院,靜默片刻,才道:“是全死了。”


    跪在地上的眾人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是他一貫的作風。”黑袍人轉過身,麵對眾人,眼神輕蔑道,“殺人不留痕跡,就為了救一群沒什麽用的東西。”


    片刻後。


    黑袍人才下了命令:“傳令下去,暫停捉捕那些小妖。”


    眾人:“是!”


    過了許久。


    他們沒有再聽黑袍人講話,一時心生疑竇,他們不捉小妖怪了,就不需要幹點什麽了嗎?


    黑袍人看出來了他們的疑惑,於是道:“散了吧,這段時間全都偽裝成凡人潛伏在北冥森林外生活,不用做任何事。”


    現在已經驚動了裏麵的那個大妖,再讓人在這森林外招搖不過是浪費時間,更何況那些小妖怪能知道什麽,說來說去也不過那麽幾個消息。


    黑袍人揮了下手,眾人識相地退去。


    ……


    散開的眾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了一起,忍不住交頭接耳了起來。


    “那位黑袍閣下怎麽稱唿啊?感覺挺年輕的,修為真的有那麽高嗎?”


    “噓,小點聲,他是上麵派來的,實力保守是個仙人,多的我就不好說了,至於名字,隻有一個代稱——烏衣。”


    “嘶~居然這麽強,這北冥森林深處究竟藏了什麽啊?之前的趙渾大人都死在這了,上麵也沒管,還一個勁派人過來,整得人心癢癢的,不知道到底是想拿什麽寶物。”


    “你就記住一點:大妖所在之地必有重寶。看守的大妖實力越強悍,往往也意味著此寶越珍貴。”


    “我知道啊,你能不能講人話?裏麵那守護至寶的大妖到底是誰?那至寶又究竟是什麽?”


    其中一人被吊胃口吊得煩,他就想知道那是什麽大妖守著什麽至寶而已。


    另一人小聲道:“我知道一點,那大妖好像是上古妖獸——燭、九、陰。”


    “什麽?”其他人紛紛震驚的睜大了眼,“上古妖獸燭九陰?!”


    上古妖獸就算了,居然還偏偏是傳說中的上古第一妖獸——燭九陰?!


    “噓噓噓!小點聲,小點聲……”那爆出燭九陰身份的人捂住那些人的嘴,低聲道,“我也隻是偷聽到的,上麵那些人就是確定了北冥森林深處的那隻大妖是上古第一妖獸燭九陰,所以才不惜耗費大量資源想得到這燭九陰手裏的至寶。”


    其中一人驚歎道:“燭九陰啊,天呐,我都無法想象他守著的那個東西會有多好,怕不是得到了就能一步成神?”


    他邊上的人也道:“那可是燭九陰,哪怕沒什麽寶物,光是它本身就價值連城了,你不知道燭九陰‘其瞑乃晦,其視乃明’嗎?”


    燭九陰這種上古妖獸要是能成功獵殺,從他身上扒下來的皮都能賣出天價,更何況燭九陰渾身都是寶,它的雙目更是可以煉製成神器……


    “嘖嘖……燭九陰,這種上古妖獸一巴掌拍死一個仙人,你們還有心情討論什麽寶物,甚至還做夢能殺了它,我們能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就不錯了。”


    “不行,這事說什麽我都不會繼續再幹了,上古妖獸……想想就頭皮發麻,那可是神都不願與之起衝突的存在。”


    這個講話的人搖著頭,已經決定退出這裏了。


    其他人也有些猶豫,上古妖獸……這確實是極其不好對付的存在,一個不小心命就搭裏麵了。


    剛剛那個爆出燭九陰身份的人出聲道:“他膽小,你們也膽小啊?要我說,這是好事!”


    其他人:“???”


    那人繼續道:“你們想啊,這上麵的人知道燭九陰的身份還敢派我們過來,肯定是有辦法對付這妖獸的,到時候無論這妖獸死沒死,它住的地方肯定都藏了不少寶貝,我們趁機渾水摸魚偷上那麽一兩個,這一輩子可就不用愁了!”


    其他人:“這……”好像說得也有道理。


    ……


    在他們講話的時候,黑袍人還在留在破落的小庭院。


    他細細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很淡,淡到幾不可聞,但還是能分辨出來是上古妖獸的氣息。


    隻是這寡淡的氣息……


    他有些難以置信道:“上古妖獸燭九陰改吃素了?氣息中竟無一絲妖獸會有的血腥味。”


    “還是說……”他攤開手心,裏麵靜靜躺著一片花瓣,“是因為那個小花妖呢?”


    握攏,碾碎。


    再張開手,化為粉末的花瓣隨風而逝。


    ……


    北冥森林外又恢複了往日的祥和寧靜,小妖怪們也陸陸續續從自己的巢穴探出了頭,發現最近真的沒什麽捉妖師出現後才敢大著膽子出來。


    一直跟著竹酒在北冥森林深處生活的林妍兒也察覺到了外麵的平靜,想出去玩的心蠢蠢欲動。


    於是林妍兒望著竹酒,喊了一句:“竹酒……”


    竹酒明白了。


    他點了下頭。


    林妍兒高興道:“竹酒你真好!我喜歡死你了!”


    竹酒不好意思地別過臉,他覺得林妍兒小妖怪講話過於直白了。


    “竹酒拜拜!我會趕在天黑之前迴來的!”


    林妍兒蹦蹦跳跳地轉身離開了,她是真的閑不住,她喜歡到處去玩。


    竹酒目送著她遠去,默默去門後拿了鋤頭去了鍾山。


    平時林妍兒不在時,他就會去鍾山上種地養花,他知道林妍兒這個小妖怪會喜歡的。


    ……


    “啦啦啦啦? ?……”


    林妍兒哼著不成調的歌,來到了北冥森林外,見到了往日的小妖怪們,不過他們好像湊在一起在講什麽悄悄話,神神秘秘的。


    她起了好奇心,躡手躡腳的靠近了它們。


    “北冥森林深處那絕對是個大妖!當時他刷的一下就弄斷了我們所有妖怪身上捆著的仙繩,外麵那些捉妖師還全死了,不是大妖根本做不到!”


    “林妍兒小妖怪好像認識那個大妖,還喊那個大妖叫‘竹酒’,說他是竹子化形而成的小妖怪,她的話好假哦,哪個竹妖會這麽強?我聽都沒聽過。”


    “是啊是啊,我們小妖怪再強也打不過那些妖獸啊,我感覺他就是我奶奶說的那個霸占了北冥森林的大妖,也不知道林妍兒那個小花妖怎麽會認識這種大妖的。”


    “而且林妍兒那個小妖怪好像還是個不會開花的花妖,你們說,為什麽一個不會開花的小花妖能被大妖保護啊?該不會是林妍兒她比較特別,大妖養著她,等她開花就‘嗷嗚’一口吃了她吧?咦,好可怕~”


    “我們要不要去提醒林妍兒小妖怪遠離一下那個大妖啊,我感覺大妖都不是什麽好妖怪,尤其是妖獸化形而成的大妖,一般都特別兇殘,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對我們這種小妖怪這麽好的。”


    聽到最後那句,幾乎所有的小妖怪都十分認同地點了頭。


    是啊,沒有大妖會無緣無故對一個小妖怪這麽好的。


    “我不許這樣說竹酒!”


    “竹酒是好妖怪,他之前還救過你們,你們怎麽能在背後講竹酒壞話?”


    林妍兒聽不下去了,她站了出來為竹酒發聲。


    一眾小妖怪這才順著聲源望去,讓開了一條道,發現了在邊上的林妍兒,一時紛紛止了聲。


    林妍兒走了進去,站在小妖怪中間,衝他們道:“竹酒是人很好的小妖怪,他隻是喜歡待在家裏,不愛外出,也不愛和其他小妖怪相處,但他絕對不是你們口中的壞妖怪!你們不能在這裏造謠、以訛傳訛!欺負竹酒小妖怪不愛講話!”


    她氣得渾身顫抖,聲音也很大。


    她不喜歡這些小妖怪在背後講竹酒壞話,明明竹酒什麽壞事都沒有做,哪怕真的是他們口中的大妖,他不應該被汙蔑是個壞的大妖。


    見林妍兒真的生氣了,一些小妖怪羞愧地低下了頭。


    “竹酒他確實是救了我們,我們不應該這樣說他的。”


    有一個小妖怪低聲朝林妍兒道歉,而林妍兒卻不領情道:“你該向竹酒道歉,他救了你們,你們還要在背後講他壞話,甚至想讓我和你們一起孤立他,這是不對的!”


    那個小妖怪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道:“那我去哪裏找他呢?他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我們這裏,除非你把他喊出來。”


    林妍兒氣消了一點,她也才反應過來,竹酒這個小妖怪脾氣有點怪,不怎麽愛熱鬧,天天待在北冥森林深處,誰也不見。


    “呃……”她想了想,揮手道,“既然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算了,下不為例,我想竹酒不會和你計較的。”


    林妍兒覺得這個時候把竹酒喊過來太麻煩竹酒了,而且竹酒聽了這個小妖怪道歉應該也沒什麽反應,竹酒這個小妖怪一直都不怎麽關心別人對他的看法,性子有點孤僻。


    除了對她比較熱情,對其他人都比較冷淡。


    “切,什麽叫他救了我們?我猜一定是你喊了他,所以他才會來救我們的,他根本不是自願來救我們的,才不是你口中那個好妖怪!”


    也有不服的小妖怪站出來反駁,林妍兒望去,是個子又矮又胖的冬瓜精。


    林妍兒聽到他這麽講竹酒,自然要為竹酒辯解:“你個矮冬瓜不許胡說!竹酒要是壞妖怪,那我喊了,他也可以不去救你們,但他還是願意去救你們,肯定就是心不壞的好妖怪!”


    矮冬瓜繼續反駁道:“得了吧,他聽你的話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隻要你開口,他天上的太陽都會去給你摘下來,救我們這些小妖怪又怎麽了?他隻是為了討你開心,不要講得他多善良一樣。”


    “你——”林妍兒氣不過,走過去狠狠敲了下那個矮冬瓜的頭,直接罵道,“你就該被那些人捉去做冬瓜湯!真是個沒良心的小妖怪,明明就是竹酒出力救你們出來的,我又沒有做什麽,跟眼瞎了一樣,非要想辦法給竹酒頭上扣屎盆子,是不是一天不惡意揣測別人就渾身難受啊?”


    她不允許別人在自己麵前一直說竹酒的不是!


    “說不過就動手打,你也不是什麽好妖怪!”矮冬瓜捂著頭後退了好幾步,他倒不是打不過林妍兒,就是不敢反擊。


    畢竟這北冥森林邊緣生活的小妖怪誰不知道林妍兒一被欺負就喊人,每次喊來的那個竹酒小妖怪打起他們來那叫一個手下不留情,簡直是往死裏打的。


    要是林妍兒不說留一命,他就真把對方打死的那種,一開始不長眼想吃掉林妍兒的幾個妖獸屍體都涼透了,現在其他妖獸都不敢對林妍兒這個小妖怪下手,看到她就繞路走。


    林妍兒還因此成了北冥森林邊緣處第一個讓妖獸們害怕的小妖怪,矮冬瓜不想死,當然不敢還手。


    “你才不是好妖怪,不懂得知恩圖報,還一直想抹黑恩人,你就該被那些捉妖師捉走賣掉!”林妍兒指著矮冬瓜,毫不客氣的指責他。


    可矮冬瓜依然不服她,強嘴道:“我們是為了你好,好心提醒你,別到時候被大妖吃掉了才發現自己是大妖養著的盤中菜!那個竹酒就是妖獸!妖獸就是會吃小妖怪的!”


    林妍兒更生氣了,跑過去想打他一頓。


    但這矮冬瓜有了之前的教訓,這次溜得飛快,一下子就跑到了一棵粗壯的樹上躲著,還衝底下的林妍兒嚷嚷道:“略略略,打不著你打不著!”


    林妍兒握緊拳頭道:“你沒有證據,再亂造謠我就喊竹酒過來,你猜到時候我還能不能打著你?”


    聽到她搬出了竹酒,矮冬瓜立刻變了臉色,他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滿是嫌棄道:“你也就會喊竹酒了,自己一點本事都沒有,還沒有腦子,我為了你好還聽不出來,既然你要證據,那我也有辦法給你,正好也讓其他小妖怪看看,你的那個竹酒到底是不是妖獸!”


    林妍兒糾正道:“竹酒是好妖怪,就算是妖獸他也是好妖獸,他從來都不吃人的,也不會吃小妖怪,你就算證明了竹酒是妖獸也不對,你必須證明竹酒是個壞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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