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天雷邊上圍觀的眾人不同,處於中心的饅頭則是在專心觀察自己體內出現的東西。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像是一團會發光的雲,光芒不刺眼,是淡淡的金色,伸手去摸又摸不著,奇怪得很。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他不死心地再次伸手去摸,還是摸了個空,這東西根本摸不到,跟空氣一樣,隻是金燦燦的,懸浮在那。


    饅頭泄氣了,癱坐在地上,望著空蕩蕩的四周,根本找不到出口。


    他不想待在這裏,他想出去。


    忽然,一縷黑氣從那雲中溜了出來,漂浮在他眼前。


    饅頭疑惑地伸出手,那縷黑氣順勢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十分乖順。


    這又是什麽東西?


    饅頭再次疑惑,他握起手,發現這縷黑氣若有似無,好像能摸到好像又摸不著,很奇怪的一種感覺。


    【……你渴望力量嗎……】


    “?”


    饅頭被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甩手,想把手上那個黑色的東西甩開。


    【你還想繼續當個傻子嗎?一個永遠不會被你的漂亮姐姐所喜歡的傻子,既沒用還丟人。】


    “你胡說!漂亮姐姐才不是這樣的人!”


    饅頭大聲反駁,模樣氣唿唿的。


    【難道你還想繼續欺騙自己嗎?你的漂亮姐姐那麽漂亮,你猜她為什麽天天跟著你一個毫無背景的傻子在一起?圖什麽你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宗門那些人背後怎麽說你們倆的,你難道也沒聽過嗎?一個傻子,妄圖染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閉嘴!你閉嘴啊!!!”


    饅頭揮著手,他不想聽,他不信。


    【你是裝傻還是真傻,以為這些事實你不聽就會消失嗎?不,它永遠都會存在,在那些人心中,你永遠都配不上你的漂亮姐姐,連你的漂亮姐姐自己都這麽認為,等你徹底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就會被她徹底拋棄。】


    “不聽不聽不聽!!!”


    饅頭捂著耳朵,一直搖頭,幼稚得像個小孩。


    【沒用的,你這樣是沒用的,隻有我才能改變你現在的處境,讓你成為那些人口中強大的修士,成為一個如你爹宋霽那般受人追捧和喜愛的人……選擇我,選擇我當你的——】


    “吵死了!”


    “不許再說了!”


    饅頭強行打斷它,還試圖用手去捏碎那縷黑氣,他感覺這東西講話很討厭,他不喜歡。


    然而他的行為卻對那縷黑氣完全無效,那縷黑氣還毫發無損的飄在手邊。


    【哈哈哈……】


    【怎麽?】


    【你怕了?】


    饅頭捂著耳朵否認道:“才沒有!你不要再在這胡說八道了!漂亮姐姐她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對我很好的,隻是——”


    【隻是心情不好會講話難聽而已?】


    【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很可笑嗎?】


    黑氣從饅頭的手邊順著他的手臂飄浮到他的腦袋邊上,發出讓人惱火的聲音。


    這聲音不是正常人講話的聲音,用手捂住耳朵是堵不住的,它是直接傳進人的腦海當中,清晰無比。


    【承認吧,她根本就不喜歡你,更不在意你。】


    【在她眼裏,你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一旦損害到她的利益就會被推出來背鍋,可但凡你又有了利用價值,她才會再次將目光投到你的身上,騙你這個傻子……榨光你剩餘的價值,等到你再次沒什麽用的時候再次將你拋棄。】


    【你可真是個可憐又沒人要的傻子。】


    “你才是騙子!我才不是沒人要的傻子!”


    饅頭放下手,很生氣的反駁了它。


    “我不傻,我隻是不懂的東西有點多,我可以學的,等我學會了,我就聰明了,漂亮姐姐就不會總生我氣了。”


    “更何況……何況漂亮姐姐現在不喜歡我很正常,等我學得東西多了,懂得多了,漂亮姐姐自然就會喜歡我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現在身無分文,還沒什麽能力,漂亮姐姐本來就不可能喜歡我這樣的人,她之前的話都是哄我的……”


    饅頭眼神黯淡了下來,他蹲下身體,雙手抱膝,表情有些落寞。


    他其實並不喜歡被人喊傻子,他不是傻子,他是正常人,也想被人像正常人一樣對待,但是在那些人心裏……他好像永遠都隻是那個什麽的不懂的傻子。


    【人們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你根本跨不過去,無論你怎麽努力,都沒人會注意到的,他們隻關心強者,如你爹那般耀眼的人物,像你這種今天學會了做飯,明天學會了燒哪種菜都沒人在意。】


    【至於正常人?誰在乎你是不是一個正常人?你仔細想想,你被人在乎的時候是什麽時候?是被發現體內藏有極品靈根,還是被發現與宋霽這種人有關係?】


    【之前在悟道峰上,那些人誤把你認成宋霽才舍得對你投去目光,可當他們確定你不是宋霽之後,那些人就不再關注你了,包括你那個漂亮姐姐,她對你的態度變化難道還需要我提醒嗎?】


    饅頭:“……”


    【你不覺得自己是傻子有什麽用?他們都打心底裏覺得你隻是個傻子,不過比較幸運,成了宋霽的孩子,還得了他的極品靈根。】


    【沒了宋霽,你還算什麽?一個沒人要的可憐蟲,還是一個容易騙的小傻子?】


    【不如選擇我,我保證會讓你變成一個比宋霽還要令人矚目的人物,讓所有聽到你名字的人都聞風喪膽,讓瞧不上你的人都不得不匍匐於你腳下。】


    【哦,對了,還有你喜歡的那個漂亮姐姐,她也會一直對你好,再也不敢利用你,隻能乖乖的在家等你迴來,你想什麽時候和她雙修就什麽時候和她雙修,她隨時都隻能在床上待著,聽候你的命令。】


    “我不要。”


    饅頭拒絕了它的提議。


    他微微低頭,斂眸道:“漂亮姐姐不喜歡變成這樣的,我要是這樣做,漂亮姐姐一定會生氣的,哪怕嘴上不說,心裏也一定不舒服……我不想讓她不開心。”


    “而且漂亮姐姐其實對我挺好的,我在永安鎮時是她將我撿迴去,不僅給我取了新名字還給我穿了幹淨的衣服,甚至還願意和我睡一起,不嫌棄我是個髒乞丐。”


    【別自我感動了,你真以為她當時撿你是出於好心嗎?忘了她將你撿迴去後第一天晚上就拉你上床了嗎?你不會以為她是第一眼就看中你,想和你進行所謂的雙修了吧?】


    【你在你爹娘的那些記憶中沒明白點什麽嗎?這可不是雙修,她就是單純在利用你的身體,想通過你提升修為。】


    【別忘了,你是純靈之體,可不是凡人之軀。那種凡人和你有染,於她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反倒是你容易被她玷汙,沾染上不該沾染的東西,比如,我。】


    “你是什麽東西?”


    【早就存在於你心底的一縷魔絲。】


    【之前我跟你說過話的。】


    “說話?”


    饅頭皺眉,他努力迴想著自己的記憶。


    那聲音好心提醒道:【永安鎮,你被那些小孩欺負的時候。】


    【要不是我賦予你力量,你就要被那些小孩打死了,我可是救過你一命的呢。】


    隨著它的話,饅頭腦海裏浮現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當時心裏確實是有道聲音喊著讓自己殺了他們,然後自己就突然有了力氣,把那些小孩打跑了。


    隻是……


    “那又如何,我才不需要你幫忙,你是壞東西,我不和你玩。”


    好壞他還是分得清的,他才不好騙呢!


    【哈哈哈……】


    【我是壞東西?】


    【可我就是你啊,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我現在所說的話不過是複述你心底裏的想法而已,你嘴上說無所謂漂亮姐姐喜不喜歡你,你自知配不上,但她願意騙你你也開心,甘心被騙。】


    【可是你又做錯了什麽呢?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拋棄,還被封印了部分神智,導致你理解事物的能力有限,別人很容易就能弄懂的東西,你要花費更長的時間去慢慢理解,好不容易弄明白了,過段時間又會遺忘。】


    【你本來不是這個樣子,不必活得如此狼狽,可偏偏被你親爹變成了這樣,還得活在你爹的光芒下……你應該知道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全都是因為你爹的緣故才接近你。】


    【無論是你口中的那個漂亮姐姐,還是那些長老,亦或是阮白妤和宋淮書那種看上去將你當正常人對待的人,他們全是如此。】


    【可要是沒你爹,你憑借這純靈之體,早就在修仙界赫赫有名了,什麽長老宗主什麽女人男人,他們都隻會記住你真正的名字,才不會想起你爹,更不會認為你是個愛吃饅頭的傻子。】


    【你本不該活成這樣的,宋臨。】


    最後兩個字,讓饅頭身體一顫。


    是了,他是有名字的。


    他叫宋臨。


    可從來沒有人用這個名字稱唿過他。


    那縷一直纏繞著他的黑氣,在此刻開始一點點消散。


    與此同時,齊聚於饅頭頭頂上的雷雲發出了一道極其強悍的天雷,幻化成實質後衝著他的天靈蓋直劈而下。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皆是一驚,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陣仗如此之大的天雷。


    林妍兒也被驚得捂住了嘴,下意識躲在了江映雪身後,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這次餘雷威力一定很大。


    “刺——”


    電光火石間。


    一隻手抬起,接住了那道幻化成實質的天雷。


    輕輕一捏,天雷粉碎。


    眼眸一點點抬起,漆黑如墨。


    而那個人正是處於天雷中心的饅頭。


    圍在周圍的人無不被這一畫麵震驚,紛紛看傻了眼。


    好一會兒後,那些人才陸陸續續發出聲音。


    率先開口的阮白妤說話都有些結巴:“天、天雷……可、可以這樣接的?”


    宋淮書沉默,放大的瞳孔證明了他的難以置信。


    江映雪低喃道:“修仙界又要多一位仙人了。”


    玄青長老有些欣慰道:“不愧是宋霽的兒子,倒是有幾分他當年的風範。”


    其他長老也你一言我一語的講了起來。


    “這簡直是修煉奇才,實力絕不會止步於仙人,說不準有希望成為下一個金仙。”


    “等等,之前對他的懲罰好像有個將他逐出鳳翎宗?要不要收迴這句話?”


    “此事非同小可,有些規矩是比較陳舊了,該換換了。”


    和那些人不同。


    林妍兒隻是盯著遠處徒手接天雷的饅頭,眸色逐漸變深。


    變這麽強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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