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係統讀取反派一生的心聲……)


    ……


    永元三年,下初雪那日。


    是我和楊禮出生那天。


    同時,也是我娘的忌日。


    她因難產而亡,而我生父早因治水時救人身亡,我和楊禮算是遺腹子,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我娘拚死也要生下我和楊禮。


    而我和楊禮雖然是雙生子,但從出生就注定了不同的命運。


    因為我有雙灰眸。


    灰眸之人並非全是不幸的,隻是有一半概率注定不幸,而我就是那不幸的一半。


    大夫建議祖母祖父趁我還懵懵懂懂,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做好決定,隨便找個什麽理由讓我意外早夭。


    我不知道祖母祖父兩人在想什麽,最後我活了下來,他們決定將我當一個正常人養大,如果後麵我真的出現了病症,那就讓人照顧我直至死亡。


    哪怕注定短命,他們也希望我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一遍,而不是將我扼殺在繈褓裏。


    我很感謝他們在明知道我是不幸的還決定這樣養著我,要不是我兒時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幸的。


    說不準我還會和楊禮一樣快快樂樂的過完自己的童年,而也就是這次談話,讓我明白了如今楊家原來不止表麵上那般平靜。


    當今聖上對楊家已是不滿,因為楊家實在是太得民心了,這對一個皇帝來說是隱藏的“威脅”,他無法容忍一個臣子名聲超越自己。


    盡管如今的楊家在我爹娘相繼離世後已大不如前,但聖上還是不滿楊家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地位,一直在打壓跟楊家沾邊的勢力。


    楊家最大的依仗就是我的祖父,但他年事已高,漸漸力不從心了。


    尤其是聖上刻意打壓下,他也越來越難以支撐住楊家這棵枝繁葉茂的樹了。


    直到聖上決定立八皇子為太子,祖父為反對此事而死諫在了朝堂之上……


    因為八皇子曾強搶過民女,還私底下做過一些肮髒勾搭與朝中大臣攀交,而這肮髒勾搭正是謀取賑災款,這不是一個明君該做的事,所以祖父站了出來,希望聖上另立新君。


    可聖上卻像故意和祖父作對一樣,雖暫時沒再提立八皇子為太子的事,但他死後還是讓八皇子繼位了。


    八皇子成了新的皇帝,改年號為永初。


    而永初,意味著楊家走下坡路的開始。


    新帝表麵上表現得毫不在意之前祖父死諫不讓他當太子一事,聲稱祖父是為他好他明白,然而心裏卻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祖父一死,庇佑著楊家這棵老樹倒下了。


    新帝想對楊家出手更容易了,但他極善於偽裝,之前當皇子時就愛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如今更是如此。


    他不會直接自己出手當那個“惡人”,但他會變相逼迫楊家當那個“惡人”。


    於是就有了楊家送人入宮伺候新帝一事,當時祖母一直很糾結,可新帝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楊家必須要在我和楊禮之間選一個入宮讓他發泄怒火。


    很明顯,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反正我也是個短命之人,活不長久,也無法成為日後為楊家遮風擋雨的樹。


    而楊禮不同,他是正常人,他的人生不應該因此被毀。


    所以祖母找到了我,希望我代表楊家入宮伺候新帝,那天祖母一遍又一遍的跟我道歉,她也在那一天後整個人變得蒼老了許多。


    因為這雖然是正確的選擇,但也是個錯誤的選擇。


    入宮侍君,聽著好像沒什麽。


    實際上卻意味著將我推入深淵。


    新帝對祖父死諫一事心懷芥蒂,肯定不會對我有多好,但他愛麵子,肯定也不會明麵上暴露出自己心胸狹隘,私底下就不好說了。


    所以祖母知道我此去不是享福是受罪,對此她感到內疚自責,她說如果祖父在的話,一定會責罵她的。


    她沒有能力護住我,害得我不得不入宮,讓我本來就短暫的生命裏還要遭這麽一番罪受。


    其實我並不怪她,確實應該選我,楊禮他並不適合,他那麽正常,就該一直正常下去。


    為了不讓世人指責祖母,我當起了一個“壞孩子”,最後被祖母以進宮反省的理由送了進去。


    可淨身入了宮後,我發現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新帝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小肚雞腸,斤斤計較,對祖父死諫一事已經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所以折磨我的方法是一個比一個惡心。


    我為了讓自己好受點,選擇了討好他,將自己變成了一個人嫌狗厭的惡人,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當著所有人的麵羞辱我,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施虐欲。


    這種折辱比起暗處的折磨其實要好受許多,我通過這種方式還得了寵,少了不少麻煩事,甚至可以暗中幫襯楊家。


    隻是這樣的我,已經配不上楊家了。


    新帝要名聲要麵子,楊家也要。


    我不能讓世代先輩造就出來的這麽一個“白鶴世家”因我而毀於一旦,所以我不願和楊家有所來往,免得那些人以為是祖母教壞了我,或者想到和楊家有關的其他地方去……


    我的壞,隻是我個人的壞,天性使然,與旁人無關,更與楊家無關。


    楊家是清白的。


    我才是髒的。


    原本我以為我會一直這麽髒下去,直到死亡來臨,可我遇到了李橦,一個新科狀元,他是第一個願意和我交朋友的人。


    無論我怎麽罵他,他都不在意,他說他覺得我本性不壞,想交我這個朋友。


    可我罵他自以為是,罵他貪圖權勢,讓他別打著朋友的幌子說這種虛偽至極的話。


    我不需要朋友。


    因為我不想在自己死後世上再多一個人為我傷心,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一個關心我的人。


    我就該萬人唾棄,惡名昭著,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可李橦比我想象中要頑固,他總說我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根本不是真心害人,我不理他他一個人也愛來找我,還送了我一支白玉簫,說很配我。


    我將他狠狠的臭罵了一頓,但為了維護我惡人的形象,這便宜我還是占了,可我並不想收,他卻一直不肯要,於是這簫就一直放在了我這。


    直到李橦出事,我不得不將他“假死”脫身,這人讀書讀多了,但人情世故方麵還是太不懂了,偷吞賑災款這件事也敢亂稟報上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要知道那些敢對這東西下手的老臣可是當年和如今聖上一起幹過這種事,聖上要是真的罰他們,他們手上還能沒留點聖上以前的“證據”?


    所以聖上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什麽都不知道,隻是那些老臣太過分的時候才會去敲打一下,也不敢真對他們下手。


    也就李橦這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敢去瞎碰釘子,還捅聖上麵前想求個公道,簡直就是在找死還不自知。


    我隻能通過這種辦法弄死他,暗中找了個地養著他,可我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他被毒啞了,幾乎是沒有治愈的希望,為此他感到絕望,一度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想自殺。


    文臣向來善辯,無法講話對於他們來說無異於斷了生路。


    可我還是讓人去治他,甚至為此去學了手語和他溝通,想讓他重拾希望,隻是效果並不明顯,隻能暫時先讓人看著他別讓他死。


    為了治好他的嗓子,我花了不少錢去買各種昂貴的藥材,試了不少方子,也因此沒多少錢,以至於有人在我生辰時故意拿了件黑鶴氅來羞辱我我也舍不得扔。


    東西是好的,羞辱就羞辱吧,反正我也不差他這一次羞辱了,還白撿件好東西穿。


    這事不知怎麽傳到了李橦耳裏,他發了瘋似的罵我自甘下賤,硬是要我扔了這東西,我覺得他反應過激,將他臭罵了一頓甩袖離開。


    也許是我罵得太過了,那天吵完後李橦忽然想通了一樣,不再排斥喝藥,乖了許多,就是人越來越沉默了,和之前完全相反。


    我懶得去管他為什麽變成這樣,反正他不發瘋鬧自殺就行。


    後麵生辰,我收到了祖母派人送來的一棵梅花樹,隨這棵梅花樹一並來的還有個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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