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


    【你這幾個月過得如何?】


    “就那樣,不好也不壞。”


    【你妹妹應該嫁出去了吧?】


    “沒成,那邊聽說我是在閹宮做事,後麵退掉了這樁婚事……”


    【那你之前說的那個靦腆的姑娘她……】


    “她嫁人了。”


    【……】


    林清妍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不會找話聊,隻能尷尬的笑了笑。


    王蓮的目光落到林清妍那已經明顯至極的肚子上,稍微停留了一會兒,之後又收迴了視線。


    他道:“快生了吧?”


    林清妍微笑,在紙上寫道:【還沒,現在才八個月,還要過一個月再說……沒那麽快生的。】


    “八個月……是除夕那會懷上的?”王蓮了然,點頭道,“也是,那天後我就覺得你和九千歲之間有點不對勁,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


    【除夕那時我……】


    “不用解釋那麽多,隻要九千歲喜歡,我的想法又有什麽重要的?”


    王蓮擺手,阻止了她寫字。


    筆墨落在紙上。


    暈染到了“我”字上,林清妍停了下,隨後又繼續在下麵寫字。


    【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我沒有故意害他的意思,也不是為了爬上他床享受榮華富貴,我其實和你一樣……】


    【我想救他,我不想他就那麽死了。】


    王蓮見她這些字後垂眸不語,沒有什麽表情。


    於是林清繼續在紙上寫道:【他是被世人所厭惡的閹人,然而我知道他是什麽人,所以我才想救他。】


    【無論你信不信,我都無害他之心。】


    【至於婚娶一事,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處理……】


    那時她確實是不知道的,不然不會允許楊籬這樣做,更不會主動配合對方完成這場“強迫性婚嫁”。


    “……九千歲人一直這樣。”王蓮歎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隻是我心裏多多少少有些……”膈應。


    因為那段時間,楊籬為力排眾議娶她背了不少罵名,還堅持做自己的“糊塗事”,一意孤行。


    王蓮很難不因此怪罪到林清妍身上,如果不是她來了閹宮,閹宮也不會鬧出這等“醜聞”。


    太監娶妻,荒謬至極。


    前所未有,也不應該有,楊籬更不應該去開這個頭。


    【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會將一切錯誤往自己身上攬……】


    林清妍隻是按那封信所說,去要一個自己與楊籬的孩子而已。


    王蓮抬手道:“不用說這些,九千歲他本來也不想活著,無論有沒有你,他都不會想活著。”


    這讓林清妍不解。


    王蓮解釋道:“這件事我很早就看出來了,全怪在你頭上也不應該,你也隻不過是那些害髒水潑在九千歲身上的人之一。”


    【我……】


    “沒什麽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王蓮不想和她繼續講太多,正想離開時被林清妍拉住了。


    她寫道:【你今天跟我說這些,是發生了什麽嗎?】


    林清妍想到之前自己一直好奇的那個房間,於是又寫道:【是關在房間裏的那個胡子拉碴的啞巴男人出什麽事了嗎?】


    王蓮似乎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件事,不禁感到意外。


    於是林清妍繼續寫道:【我知道楊籬他關了一個男人在宮中,之前那個地方是一個患了重病的妃子,不知為什麽被楊籬換成了他,我想他一定是對楊籬而言意義不同的人吧?】


    真讓林清妍猜,她還真不好猜是哪個人。


    沉默良久。


    王蓮笑了下,道:“你很聰明。”


    隨後又道:“可惜聰明用錯了地方。”


    林清妍卻搖頭,她寫道:【我是為救楊籬而來的,隻要和他有關……就不算用錯。】


    他們互相注視了一會兒。


    王蓮看到了她眼裏的堅定,難得嗤笑道:“如果你真這麽覺得,那你可以自己去問九千歲,總不能事事都靠旁人來說,他需不需要你幫忙才是問題所在。”


    “不要一個人忙活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在做無用功。”


    “林姑娘,奴才這就先告退不打擾您了。”


    最後一句王蓮明顯是故意這麽說的,故意這麽稱唿林清妍和自己,還行了一禮離開,不再和她繼續聊下去了。


    林妍兒沒在意他後麵的行為,手摸著肚子,腦子裏思考著他剛剛說的話。


    問楊籬嗎?


    可他並不會老實交代,也不願意自己摻和進去。


    所以王蓮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就此打住,不要繼續查下去了嗎?


    ……


    林清妍一時神傷,她想不出辦法,抬頭朝窗戶外望了過去,她望見了外麵的梅花樹。


    她鬼使神差地推門走了出去,撫摸著那棵梅花樹的樹身,上麵長出的新枝已經長出來了不少葉子,如今秋天,黃了一片。


    不過葉子落了無事,這棵梅花樹還活著。


    這棵梅花樹已經成功紮根在這片土地下存活了下來。


    林清妍不由會心一笑,眉眼微彎。


    這是棵被她成功養活的梅花樹。


    梅花樹活了,證明努力是有用的,哪怕之前被齊王破壞過一次,還是成功活了下來。


    林清妍想,自己也會成功的。


    如今秋天了,沒多久就要冬天了,她還想和他一起在雪地賞梅。


    當想通之後,林清妍又重拾起了信心,隻是笨拙的身體讓她無法再靈活地為這棵梅花樹鬆土施肥了,但可以澆點水。


    ……


    當楊籬迴來後,就看到林清妍正大著肚子給梅花樹澆水,擔心地快步走過去奪走她手裏的水壺。


    “這種事以後交給別人來做就行,你身子重,不要幹這種重活,彎腰起身很累人的。”


    楊籬將水壺放到一邊,想扶著林清妍進去躺著,然而林清妍卻是不肯。


    她比劃道:【楊籬,梅花樹活了。】


    楊籬眼神都沒有瞥過去一下,就點頭敷衍道:“嗯,早知道了,一棵破樹而已,沒死算它走運。”


    【你之前很喜歡這棵梅花樹來著……】


    “沒有,隻是這破樹冬天才有花看而已,不然誰想看這破樹,花也開不了幾朵,半死不活的立在那,一點用都沒有。”


    楊籬麵露嫌棄,看都不想看那樹一眼。


    “你站在外麵吹風也不怕生病,都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照顧自己,快點進屋裏暖暖身子,你手都涼了,真是蠢死了。”


    他拉著林清妍就想朝裏走。


    隻是林清妍這個時候卻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


    【楊籬,這梅花樹是誰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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