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兩人習武,經常會互相比試切磋,往往以林清翎的落敗而結束。


    她從來沒有贏過阿姐。


    現在她已不再是林清翎,而是莫瑤。


    這次,也不再是切磋,而是真正的決鬥。


    莫瑤行了禮之後就朝著林妍的方向發起了進攻,林妍站在那,笨重的身體也不影響她的速度,幾乎是立刻將主動權掌握在了手中,劍劍直逼命脈。


    好在莫瑤本就防守這方麵強,每次都能擋下她迅急的劍式,卻也被逼到了池麵,不得不用輕功繼續往後退,池麵上泛出點點波紋。


    “隻是一昧的防守可不行,你這樣遲早會被我攻破的。”


    林妍像兒時一樣,在進攻時還能遊刃有餘的與莫瑤講話,告訴她哪裏不足。


    莫瑤一劍朝著池水揮出,翻出一片水浪,隨後退到了宮牆之上。


    她道:“可阿姐,你現在這樣的狀態又能堅持多久呢?”


    “一炷香還是兩炷香?”


    體力總有被耗盡的時候。


    現在她可還保留著體力,這種程度的防守根本沒讓她消耗太多體力。


    “哈哈哈……”


    “怎麽?是覺得你阿姐懷孕了就不行了?”


    “來,不陪你玩了,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一劍斬六合。”


    林妍單腳點水,立於池麵上。


    她緩緩抬起手裏的劍,周圍的水麵全部有了輕微的顫動,連岸上的沙塵草木也跟著一塊顫動了起來。


    這個樣子的林妍讓莫瑤想到了以前練劍的時候……


    “阿妹,想不想看我新創的劍法?”


    “瞧好了,這招叫一劍斬六合。”


    ……


    那時她就自己創了一招劍法,能帶動沙土平地而起。


    記憶中的畫麵和現在的畫麵一時之間重合在了一起,隻不過明顯現在林妍的實力已比當年強了不少。


    林妍看似動作緩慢,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她的動作跟著一起動作,水浮出水麵,沙子離開地麵,塵土飛揚,連樹都有拔地而起的趨勢。


    當林妍將劍高舉於正上方時,她的身後已形成了一片巨浪。


    “這招你可要接好了。”


    話音一落,隨著林妍劍尖直衝莫瑤而去,她身後的水浪也一並騰空而起,跟著一塊朝那宮牆之上衝去。


    莫瑤瞳孔逐漸放大,裏麵倒映著林妍裹挾著巨浪朝這裏襲來,速度之快,快到她根本無處可躲,隻能被動防守。


    於是她隻能抬起劍試圖抵擋……


    此時此刻,另一邊站著的兩個男人內心。


    李玄霖緊鎖眉頭的想:都說了不要亂來,她又亂來。


    蕭燁則是想:不愧是琅國第一人,我就知道她還藏著很多實力沒讓我知道。


    不遠處還有得了旨意匆匆趕來的老太醫,他焦急道:“這是做什麽?這是做什麽?她不知道自己肚子裏還懷著龍嗣嗎?這是想要做什麽啊?!”


    隻見一道滔天巨浪直直朝著宮牆拍去,牆體如豆腐般被衝得支離破碎。


    水浪退去,隻見林妍一人獨立那片廢墟之上,而她麵前空無一人。


    眾人不禁想,莫瑤應該是被壓在廢墟之下了,這場勝負已分出了個高下,正想為林妍歡唿時,一道寒光直衝林妍腹部而去。


    “阿姐,你太心急了。”


    “這招用了你不少體力吧?”


    “你還能護得住你的弱點嗎?”


    莫瑤頭上的發飾被衝落,整個人也濕漉漉的,但她眼裏卻閃著誌在必得的光。


    雖然剛剛那一招花了不少精力抵擋,但她還是擋住了,而林妍現在根本就沒再使一遍的能力,正是她反擊的絕佳時機。


    一擊而去。


    是殘影。


    但莫瑤也不惱,她道:“你堅持不了多久的,阿姐你太心急了。”


    林妍最拿手的是進攻,她現在還挺著個快足月的肚子,隻要自己一直朝著那個地方攻去,對方絕對沒有再進攻的能力,最終的下場就隻有輸。


    於是莫瑤和林妍一追一躲,兩人互換了個位置。


    “躲不久的,你的速度在變慢。”


    莫瑤感覺到了林妍的吃力,握劍的手也緊了起來。


    自己快點,再快點。


    她會親手打敗阿姐。


    堂堂正正的在所有人麵前贏了她!


    兩人打到了一棵樹上,莫瑤揮劍砍斷了幾根樹枝,譏諷道:“想利用這些幹擾我嗎?阿姐,這沒用的。”


    在邊上幹看著的李玄霖坐不住了,想上前幫忙,卻被蕭燁再次拉住,他誠懇道:“陛下,她們兩個武功比你強太多了,你過去是送死,別去幹擾林將軍和瑤妃娘娘了,免得林將軍到時不僅要躲還要想辦法保護著你。”


    李玄霖看了一眼那兩人的速度,無奈的握緊了拳頭,他確實不該過去,他幫不上一點忙。


    “陛下別傷心,微臣過去也是送死,一起坐在這等結果吧。”蕭燁安慰道。


    是實話,但不多。


    他不至於真的送死,但李玄霖是真的。


    那邊兩人已經打了有一陣了。


    林妍逐漸顯出頹勢,喘著氣落在一片空地上,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握著劍半跪在地,似乎是動了胎氣,死死咬著唇不吱聲。


    “阿姐,你躲不了了。”


    “準備迎接你的死亡吧。”


    莫瑤提著劍,眸子裏難得有了幾分笑意,她已將林妍逼到了空地處,現在是倒數她獲勝的時候了。


    劍刃上沾到的水匯聚成水珠,沿著劍身滑落,滴落在地。


    終於,終於是她要贏了。


    抬手揮劍。


    落下。


    “阿姐你……”


    “你——”


    贏下這場決鬥的感言還沒說完。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身影就換了一個位。


    半跪在那的人成了莫瑤。


    而林妍則是舉著劍朝她劈去。


    莫瑤用自己的劍抵擋,死咬著唇,腳下的泥土卻陷得更深了。


    “咣當————”


    利器刺破耳膜的刺拉聲變成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劍斷。


    一分為二。


    莫瑤再也沒了反抗之力。


    她還拿著劍柄,然而劍尖已斷了,飛向遠處,深深插進了地裏。


    輸、輸了。


    “我教過你的。”


    “不要隻盯著敵人的弱點而忘記護住自身的弱點,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能讓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哪怕你要贏的那一刻,也是如此。”


    “永遠不要過於相信對方暴露出來的弱點而忘記保護自己。”


    林妍劍尖直指著莫瑤眉心,勝負已負。


    她又贏了。


    而也是在這一刻。


    “噔——”


    再次發出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沒有一點征兆。


    那把直指莫瑤眉心的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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