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林家大小姐,簡直蠢到無藥可救……”


    “你永遠都是我的寶貝女兒,別擔心錢的問題,爸會解決的,再給爸一點時間……”


    “像你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哪裏體會得到普通人的冷暖,你高高在上慣了,傲慢又愚蠢,落得這種下場是你咎由自取……”


    ……


    朦朧交錯的畫麵像破舊的老電視機播放著黑白灰色場景,斷斷續續,時停時快,看不分明。


    而裏麵的主角隻有一個,那就是林妍兒。


    她身處其中,深陷在這片未知的泥潭無法自拔,越掙紮陷得越深。


    出生、長大、死亡……


    一幀幀一幕幕,反複播放。


    停下!停下!!停下!!!


    她不想看!她一點也不想看了!!


    “別怕,我在。”


    一道熟悉且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不大卻足以令人信服。


    是林知凜!


    林妍兒忽的睜開了眼,從那詭異破碎的夢境中逃了出來。


    她發現自己被人緊緊地抱在懷裏,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眼尾泛紅的漂亮眸子。


    “你…哭了?”


    林妍兒伸手撫摸上他的臉,觸摸他那長而翹的睫毛,濡濕了她的手指。


    他的睫毛微微顫動,俯首在她掌心,聲音沙啞而又疲倦:“不要離開我……”


    “我害怕。”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林知凜這麽脆弱的一麵,他仿佛是個易碎品,一碰就碎。


    此刻,林妍兒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她爸那才體會過的感情,不,和她爸不一樣的。


    她遲鈍的大腦在這種時候短路了,跟以前一樣。


    她什麽都想不到。


    “林知凜……”


    林妍兒捧著他的臉,輕聲道:“我…是不是很笨啊?”


    前世蠢到自殺收尾,重活一世也改變不了什麽。


    “這世上所有人都能騙到我,沒有人騙不了我,我在他們眼裏就像個無腦的惡毒女配,蠢到不行,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我討厭李微茗,但我好像總是用很愚蠢的辦法去對付她,我喜歡司南珩,他卻怎麽都不喜歡我,我還總做蠢事讓他討厭我……”


    “我也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隻能眼睜睜看著南家走向死局,我甚至連自己都做不好,還會被人騙錢,明明那個騙子漏洞百出,手段簡單,但我還是傻傻的被騙了……”


    “世上怎麽會有像我這麽笨的人,又笨又沒人喜歡。”


    說著說著,林妍兒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滑落,她這一刻真的覺得自己很笨,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做不好。


    除了添麻煩,一無是處。


    林知凜輕輕拭去她的淚水,柔聲道:“我的大小姐怎麽會是笨呢?”


    “真的想騙一個人,哪怕哪個人再聰明也沒用,聰明人有聰明人的騙法,我的大小姐才不笨,那些沒被騙、或者逃過被騙的人隻不過是幸運而不自知,沒有被真正的騙子盯上而已。”


    “我也被騙過,還像個愚蠢的替身舔狗,被人當成笑話嘲笑,我也有討厭的人,想對付也對付不了,我也有喜歡的人,她不喜歡我,我好像做什麽都無法讓她喜歡我。”


    他再次將人摟在懷中,頭靠在林妍兒的肩膀上低聲耳語。


    “我也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我也連自己都做不好,還很失敗,我這樣的人,又怎麽算得上聰明呢?”


    “大小姐不要嫌棄我笨才是。”


    他永遠不會嫌棄她笨。


    林妍兒抬頭,雙眼氤氳著一層霧氣:“真的嗎?”


    林知凜點頭。


    早在他們兩人相見的第一麵,他就知道了她是怎麽樣的人,而他喜歡的,正是她這樣的人。


    “不哭了,我的大小姐。”


    “你不笨。”


    “我保證。”


    林知凜舉起手作發誓狀,他的手被林妍兒握住,她帶著哭音哽咽道:“你也不笨,所以、所以不許這樣說自己。”


    林妍兒主動吻上他的唇,幾秒後才分開,認真道:“所以你也不許哭了,我保護你,不要害怕。”


    兩人視線交匯,他笑道:“嗯,謝謝大小姐的保護。”


    他沒有選擇問那天她為什麽突然衝向牆選擇自殺,就像他也從來沒有問過她之前那次是怎麽隱身的一樣。


    有些答案,不需要問。


    反而是林妍兒忍不住問起那天發生的事,她麵露糾結道:“南家……南淮……姐姐她……”


    “她沒事,南家也沒事。”


    林知凜知道她擔心什麽,直接把好消息告訴了她。


    “沒、沒事?”


    林妍兒有些難以置信,那天她親眼看見那麽多人齊聚在南家想瓜分南家這塊蛋糕,而且南淮也被逼得精神失常去撞牆自殺……


    當時她也受到了對方情緒影響,跟著一起想去撞牆自殺,再後麵……她就記不得了。


    “嗯,沒事,她爸也沒死,及時送醫院搶救成功了,隻不過南家不是以前那個南家了,你關心的南淮姐姐現在應該已經和她家人離開這裏,去另一個地方重新生活了。”


    “你想打電話給他們嗎?我可以給你聯係方式。”


    林知凜拿出手機,點到自己通訊錄界麵,指著一個備注為“南家”的號碼給她看。


    這對林妍兒來說無疑是個驚喜,驚喜到她甚至覺得林知凜在騙自己,直接拿過對方的手機,撥出了那個號碼。


    不過幾秒,電話就被接通了。


    那端聲音十分恭敬有禮:“林少爺,您——”


    “南淮姐姐,是我啊!”


    林妍兒認出了這個聲音,她開心的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當聽到林妍兒的聲音後,電話那端愣了一下,語氣立馬就變了,驚訝道:“你醒了啊?你之前暈過去嚇死我了!”


    林妍兒沒聽懂她的意思,撓頭問道:“當時你不是去撞牆了嗎?”怎麽會被她嚇到?


    “那你是沒看到林知凜他——”那端突然停頓了一下,轉而道,“他很擔心你,一直抱著你不放,你還一直掙紮著要去死,那架勢比我還想死,讓我清醒過來了。”


    “啊?我當時的模樣很可怕嗎?”


    林妍兒記不得了,她當時腦子裏隻想死,再重複一次前世的行為。


    奇怪得很。


    “對,你當時模樣很可怕,真的很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南家的那個落魄小姐了,你當時怎麽了?現在身體沒事吧?”


    南淮開始關心起了她的身體,避開了前麵的話題。


    林妍兒老實迴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那樣了,不過身體沒事,我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就是做了一個不怎麽好的噩夢。”


    “那就好那就好。”南淮慶幸道,“還好你沒事。”


    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脖子上架著一把刀被放下了一樣。


    “別光顧著我了,你怎麽樣了?南家那邊怎麽樣了?你們怎麽突然想換個地方生活了?我還想和你見一麵呢。”


    林妍兒有些可惜,邊上的林知凜握住了她的手,溫聲道:“你要是想見,也是可以見的,我想南小姐應該會有時間的。”


    電話開的是免提,那邊也聽到了林知凜的聲音,南淮急忙迴應道:“對對對,我有時間,時間很多,你想什麽時候來都可以,我隨時有空,真的!”


    林妍兒感覺南淮講話怪怪的,和之前不太一樣。


    於是她把邊上的林知凜推遠了一點,怪道:“你不要在這聽我們講話,你弄得我們講話都不好講了,快出去。”


    “好。”林知凜聽話的起身,問道,“那你餓了嗎?需要吃點什麽嗎?我去樓下給你拿。”


    林妍兒確實有點餓了,她摸著肚子道:“我要吃慕斯蛋糕,還要吃甜筒冰淇淋!”


    “你身體現在不能吃太冰的,吃點其他的好嗎?”


    “那就吃……”林妍兒思考了一下,才道,“吃剁椒魚頭,還要醋溜土豆絲!你去給我做,我上次都沒有吃到!”


    “好。”


    林知凜走了。


    門被關上後,林妍兒才對著電話道:“南淮姐姐,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他不在這了。”


    “林知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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