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活著也好,死了也罷,好像自己在這世上沒有什麽好留戀似的,死了也不覺得可惜。


    阿鐵此時急忙帶入一名軍醫,董貞華覺得自己站在盛澔身邊應該會礙事,便打算往旁邊退後一點,沒想到盛澔卻突然伸出手緊抓住她的手臂,那力道之大,掐得她的手都痛了,「不準走!沒有我的命令,你哪裏都不許去!」


    一看到她退開,他就覺得他似乎掌握不住她,彷佛她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不安的念頭促使他下意識地將她拉迴自己身邊,不願意她離開半步。


    「嗄?」董貞華一愣,這男人的口氣還真是霸道,好像他救了她,她就成了他的奴隸,非得聽他命令一樣。


    但看在他為她受了傷的份上,她就暫時不和他計較這麽多,「我沒有要走,我隻是站到旁邊去,免得妨礙他們幫你處理傷口。」


    況且她現在也不知道該走到哪呀,這裏不是她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紀,而是幾百年前的清朝,她連迴不迴得去、該怎麽迴去,都沒有半點頭緒。


    沒想到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就算一開始再怎麽無法置信,此時此刻,她不信也不行了。


    眼前所見都再真實不過,不是作夢、也不是有演員在拍戲,震驚完後,其實她的心感到非常彷徨茫然,不知道究竟該怎麽辦才好,隻能選擇暫時待在他身旁。


    因為他是第一個伸手幫助她的人,她什麽都沒有,所以隻能暫時依靠他的保護,等順利生活下來之後,再慢慢尋找迴到二十一世紀的辦法。


    她相信,既然她有辦法穿越時空來到這裏,就應該會有辦法再迴到本來的世界才是,沒道理隻能來不能迴。


    阿鐵這時才瞥了董貞華一眼,不明白主子為什麽會帶了一個奇怪的女人迴來,但主子的傷勢比較重要,其它的等一下再處理,「貝勒爺,奴才先幫您把戰甲給脫下來吧,要不然軍醫無法處理傷口。」


    盛澔確定董貞華不會離開後,才放手讓阿鐵卸下他的戰甲、褪下衣袍,露出衣袍下血肉模糊的刀傷。


    那道傷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後背,大約有十公分長,傷口不淺,勢必要縫合才行。


    軍醫在將傷口周圍的血跡都清幹淨後,便對盛澔說道:「貝勒爺,傷口需要縫合,但現在軍營裏欠缺麻藥,恐怕得請貝勒爺多多忍耐。」


    「無妨,你就直接縫吧。」盛澔一點都不在乎會有多痛,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是。」


    倒是董貞華一聽到不上麻藥就直接縫傷口,全身的雞皮疙瘩瞬間冒起,好像要被縫的人是她一樣。


    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一點都不愛惜自己,難不成有自虐傾向


    軍醫毫不遲疑,開始縫合盛澔肩上的傷口,盛澔居然還能麵不改色的下令,「阿鐵,去找一套幹淨的男仆衣裳讓她換上。」


    「奴才明白。」阿鐵領命走出營帳。


    然後盛澔才又將視線放迴董貞華身上,冷靜的詢問:「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來的?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戰場上?」


    他看著她的臉蛋,雖然此刻的她又髒又狼狽,還是掩蓋不了那精致的五官,無論是水亮的瞳眸、秀氣的鼻子、豐潤有型的菱唇,都和他腦海裏的鈺璃極為神似。


    世上居然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上天讓她出現在他麵前,是為了給他彌補遺憾的機會嗎?


    「我叫董貞華,至於另外兩個問題……我可以不迴答嗎?」


    盛澔的表情瞬間一凜,帶兵的威嚴盡顯,不容她拒絕,「迴答。」


    董貞華無奈的垮下肩,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強勢的男人,「我從二十一世紀來的,至於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戰場上,我隻能說,應該是老天爺送我來的。」


    她真這麽覺得,肯定是老天爺對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才會穿越時空迴到清朝。


    「胡扯!什麽『二十一世紀』,那是什麽地方?老天爺送你來戰場,怎麽不直接送你去陰曹地府還省事些?」他壓根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也很想問老天爺怎麽不直接把我送去陰曹地府。」董貞華聳聳肩,好像早就知道他不會相信,「我真的說實話了,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你……」盛澔冷瞪著她,她的個性倒是和鈺璃相差甚遠,鈺璃是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她倒像是個野姑娘。


    「貝勒爺。」阿鐵此刻又從營帳外迴來,雙手捧著一套幹淨的男仆衣裳,「不知道貝勒爺要將她安置在何處,奴才好領她過去。」


    「她哪裏也不準去。」他毫不猶豫的迴道。


    「啊?」阿鐵呆愣住,「奴才不懂。」


    董貞華也不懂,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就暫時留在我的營帳裏,和阿鐵一起當我的貼身奴婢。」盛澔的口氣非常獨斷,完全沒有她拒絕的餘地,「說不定你是準噶爾那邊派過來的奸細,所以在我徹底搞清楚你的身世來曆之前,你休想離開,隻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什麽」董貞華氣唿唿的反駁,「你如果真的懷疑我是奸細,大可以把我關起來,何必把我強留在你身邊?」


    歪理,根本就是歪理,他肯定不懷好意!


    「我打算親自監視觀察你,讓你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會這麽做,暗藏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私心。


    他承認,因為她和鈺璃相似的麵容,所以他想將她留在身邊,就算她真的是準噶爾派來的奸細,他也不怕危險,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或許她的出現,真的是上天給他彌補遺憾的機會,既然她已經落到他的手裏,他就絕不會輕易放手,讓這個機會從他手中白白溜走。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會打架殺人,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需要勞駕大人您親自看管!」他是吃飽閑著沒事幹嗎?安置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在身邊,想死的人才會這麽做……是呀,他看起來的確很想死,也難怪他會蠢到做出這種決定來!


    「反正我心意已決,你沒得選擇。」盛澔不再看她氣唿唿的表情,轉而命令阿鐵,「將她帶出去清洗幹淨,再帶迴營帳裏。」


    「是的,貝勒爺。」阿鐵臭著臉瞪向董貞華,「你快跟我出去,別妨礙軍醫幫貝勒爺處理傷口。」


    他跟在主子身邊也一段時間了,當然聽得出來主子的理由,根本就隻是想把她留在身邊的借口,所以他頓時浮現一股危機感—有人要來搶他的飯碗了!


    這個女人也要來服侍貝勒爺?她看起來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憑什麽


    董貞華怒瞪著盛澔,但此刻他才不理她,和軍醫討論起自己的傷勢,就算她氣到快爆炸了,他也不痛不癢。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就看在他救了她,還為她受了傷的份上,她暫時忍下這口氣,把當他的貼身奴婢這件事,想成是在報恩吧,反正隻要等他的傷痊愈了,她就要想辦法離開他,趕快找到迴二十一世紀的方法。


    「喂,你到底要不要出來呀?」阿鐵口氣不耐煩的再度喊著。


    董貞華再瞪了盛澔一眼,才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阿鐵走出營帳,準備洗去一身的髒汙。


    她已經快要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血腥味了,要是再不趕緊將這些血味給洗掉,她肯定會吐出來。


    走在前頭領路的阿鐵此刻突然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了董貞華一眼,以示警告,「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


    「嗄?」


    莫名其妙,她現在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呀?


    他永遠忘不了,讓他痛徹心腑,陷入深深絕望的懊悔之日。


    「貝勒爺,不好了、不好了呀!」


    那是他剛從京城到達西域邊防駐紮地的幾日之後,一名男仆緊急的衝入軍營裏,找到他,焦急得連話都說不好。


    他認出這名男仆是平時護送鈺璃出門的仆人之一,他感到非常訝異,因為他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你怎麽會來到這?」


    「格格逃婚了,本追著貝勒爺的腳步到西域來,可是……半路卻出意外了!」


    「你說什麽」他緊緊抓住男仆的雙肩,一顆心慌亂的亂跳著,「鈺璃到底怎麽了,你快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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