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平靜地聽完瑞吉蕾芙的話。


    她繼續零零散散地說著,講述自己知道的隻鱗片爪:


    赫爾佐格熱衷於研究中世紀的黑魔法殘本,同時還是舞會上的風流人物,靠著英俊的臉蛋勾搭過不少貴婦,連黨衛軍軍官的夫人他都敢下手,也因此得到了不少達官貴人的支持;


    赫爾佐格曾經是某個某個戲劇社中的活躍分子,舞台上的表現令人鎮靜,但是誰也不知道他玩戲劇是為了鍛煉說謊能力還是為了那些漂亮的女演員,也許兼而有之;


    有段時間赫爾佐格沉迷於芭蕾舞,為此他向黨衛軍索取了一名女俘虜,那名女俘虜曾經是莫斯科知名的芭蕾舞女演員,她教會了赫爾佐格跳芭蕾舞,赫爾佐格也盛讚她是自己的繆斯,卻在一次酒後忽然拔槍射殺了她。


    這些情報並不包含什麽關鍵信息,倒像是三四十年代的八卦,隻是再度作證了赫爾佐格的詭秘和兇狠,他是諸惡的雲集。


    零靜靜地聽著,她知道eva也在和她一起聽。


    此時她們坐在小桌子前,瑞吉蕾芙還端上了熱氣騰騰的咖啡,還端出私藏在小冰箱裏的蛋糕分享。不過零卻並沒有專心享用並不怎麽新鮮的甜點。


    “你應該叫了打手,對嗎?我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了。你和我說了這麽久的話,隻是在等他們來?”零用冰冷的表情說,一雙眼睛認真地觀察對麵女孩的舉動,不得不說她確實不聰明,很容易慌亂。


    “不對,應該不是你叫的,應該是你的守衛醒來,叫來了那些保鏢。”她慢悠悠地糾正剛才刻意說錯的話,看著女孩的反應。


    瑞吉蕾芙歎了一口氣,有些幽怨地說:“好吧,你說對了,文森特先生總是對我嚴加看管,總是大驚小怪,我隻是和你聊會兒天,他估計又要大發脾氣,說我不聽管教了。”


    確實,這個女孩隻是一個傀儡,背後反複提到的文森特先生才是一切的主使者,零快速判斷道。女孩現在正值叛逆期,大概很不喜歡被控製,被囚禁,被管教,她有自己的秘密,她想要爭取自由。


    然後瑞吉蕾芙拿起收音機,慢悠悠地說:“解散他們,我和我的客人聊得很好,不要打擾我們。”她關閉了收音機,看向零,好像試圖得到這位客人的肯定。


    “看來我不受你背後的人歡迎,那麽我也不久留了。不論如何,瑞吉蕾芙小姐,我很感謝您今晚的招待。”零平時很少說這麽多話,但是她畢竟頂著一個沙皇後裔的名號,起碼的禮節還是有的。


    “不過我很好奇,你想要隱瞞的秘密究竟是什麽?我是否又有機會親自見到您那位曾祖母,尊貴的‘星之瑪利亞’女士?”在跳窗逃跑之前,零突兀地問。


    瑞吉蕾芙呆滯了兩秒鍾,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怎麽...”


    “好吧,大概是我不擅長說謊,他們都說我的想法都寫在臉上的...”她有些沮喪地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該死的,你可不能去見曾祖母,會攤上大麻煩的,我也不能...”她欲言又止,這個秘密好像很燙嘴一樣。


    在內心糾結了幾秒鍾後,她才說:“不要下到船艙最下麵兩層。”


    零迴憶了一下這艘船的結構,甲板線以上是貴賓們的住所,一共隻有56個房間,這艘船能容納的客人不算多;甲板線以下是船員們的住處和輪機艙,核動力艙,再往深處就是倉庫,裏麵放著專屬於“極北之地”的重要貨物,所有下行通道都被封鎖了,還派人巡邏。


    這艘船有兩處禁地,十三層的超豪華包間,還有最下麵兩層。


    看來“星之瑪利亞”就被囚禁在這裏了。


    ......


    “女士,今天夜裏你太莽撞了!”盛放物資的倉庫內,船長薩沙·雷巴科爾拉上門,對著眼前嬌小的女孩就是一陣俄語咆哮,夾雜著大量的彈舌音。


    “我知道您也是被派來監視這艘船的,我們是盟友,但是你也不該這麽暴躁!”


    “你知道那些該死的家夥有多少保鏢嗎?那些人在此之前都是多麽危險的窮兇極惡之徒?難道女士你指望著能一個人對付他們所有?如果不是那位‘星之瑪利亞’老太太大發慈悲阻止了保鏢,我今夜都沒法救你!”


    女孩卻巋然不動,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眸子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直到對方感到由衷的恐懼,不得不停止。


    這個俄羅斯漢子可不知道零的本事,他甚至不知曉龍和混血種的存在,根據零自己的估計,她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擊敗一整支保安團隊,他們的子彈甚至沒法靠近她一米之內!


    “少校,這件事上我有分寸。”零淡淡地說,同時從倉庫的架子上取下一瓶伏特加。


    薩沙也取下一瓶伏特加,他畢竟是個俄國人,壓力一大就會喝點小酒,平複一下心情。


    在來之前,她就通過俄羅斯分部和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人打點好了關係。這位船長可不是普通人,曾經服役於安全局下屬的阿爾法特種部隊,現在仍然是一位特工,任務就是時刻監視這艘船上的客人,並向上級匯報。


    亞曆山大·“薩沙”·雷巴科爾少校並不清楚關於船主的細節,他甚至沒有見過那位“星之瑪利亞”,隻知道這位老太太據說早年是辣脆餘孽,這些年也不知道在幹什麽,突然就買下一艘破冰船,終日在北極遊蕩,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安全局的人有些擔心,這幫人會不會搞什麽詭異的神秘學儀式複活元首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之類的,這聽上去很瘋狂,但是元首當年很迷信,而俄國佬同樣很迷信。


    “那好,美麗的女士,你今天的莽撞有什麽收獲嗎?”薩沙問。


    零小口啜飲著伏特加,淡淡地說:“先說說你對‘星之瑪利亞’的了解。”


    提到這個名字,薩沙忍不住脾氣暴躁,滿腹牢騷地說,“我說過,我沒見過那個老太太,就連名字都是從情報部門那裏得到的!他們在一個漆黑的雨夜上船,帶了很多不明的貨物,全都堆到了最下麵的兩個船艙,派人持武器把守,連我都沒進去過!”


    “我真是受夠那個老太太了,我已經在這艘該死的船上待了十年,整整十年!那個老太太都一百多歲了吧?她甚至已經熬死了上一任船長,我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死在她前頭!”


    然後他長歎一口氣,“如果不是為了給安娜湊治療費,我才不會幹這種活兒,自從那些怪人來之後,這艘船處處都很詭異!”


    零注意到了船長眼中的恐懼,他好像發現了什麽,篤定這艘船上有鬼怪一樣。同時她假裝沒有聽見薩沙對自己前妻的單方麵情深,也沒有提醒,那位女士已經變成植物人六年,蘇醒的概率非常低,幾乎沒有治療的必要。


    零隻是點點頭,“你說的這些我差不多都知道,但是我見到的不是你認知中的那個‘星之瑪利亞’,而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那個老太太的曾孫女。她是現在的‘星之瑪利亞’,那群辣脆餘孽名義上的領袖。”


    薩沙大罵一聲“蘇卡”,悶了一大口伏特加,“我還指望著熬死那個老太太就到頭了呢,怎麽又來了一個小的?”


    “那個老太太是活著還是死了?”薩沙又問。


    “不知道。”零幹脆利落地迴答,“我本來想要問你,這些年有沒有傳來那位老神婆的死訊,或者有沒有舉行海葬之類的儀式。”


    薩沙認真迴憶了幾秒鍾,然後搖頭,“沒有,在海上通常會舉行海葬儀式,除非他們偷偷把屍體扔進海裏。但是聽說那位老太太身份很尊貴,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那麽草率吧?”


    “那麽他們會不會將屍體搬上岸舉行葬禮?”零又問,同時小口啜飲著伏特加。


    薩沙再度否定了這種可能,“那些人根本不下船,每次停靠港口的采購都是我們的人負責的,如果他們有運送靈柩或者什麽下船,我肯定第一時間就上報給安全局了。”


    “那麽要麽老太太人還活著,隻是已經虛弱到無法見人,全靠高科技吊著,要麽就是已經死了,屍體被儲存在某個船員們不能去的地方。”零推斷道,“而我傾向於前者,那位新的‘聖女’不太擅長保守秘密。”


    “她告訴我,不要去客輪最下麵的兩層——薩沙船長,你有什麽想法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隨意,但是一雙冰藍色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薩沙,好像要把他看穿。


    提到“客輪最下麵兩層”時,薩沙·雷巴科爾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倒吸一口冷氣,連喝了點酒後的緋紅都瞬間沒了。


    “哦,羅曼諾娃女士,你不會想下去看的,”他頓頓頓完一整瓶伏特加,將玻璃瓶隨手一扔,這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我懷疑下麵有一個魔鬼,整艘船都在發生可怕的異變!”


    零不由得皺眉,但語氣依然非常平靜。


    “帶我下去看看。”她用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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