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洲在下火車之後,果斷選擇迴家。


    明緋師姐所說的必然不會有假,龍族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他們能夠輕易毀掉一座城市。他知道自己沒用,幫不了師姐任何忙,按理說他確實應該聽話,離開保平安...可是問題在於,他爹媽還在啊,總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吧?


    雖然說他對父母有一些怨言,能夠逼迫自己學習到發癲,乃至差點血統失控,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是自己的父母。如果這座城市遭殃,他至少應該拉著自己的父母一起離開。


    結果萬萬沒想到,他的父母比他更先知道這場災難的發生。他政府部門黨高官的老爹打電話說為了這件事他被緊急動員調走了,今天晚上大概沒法迴家吃飯,也許很晚才迴來.


    而他公司會計的老娘將一身筆挺的工作裝換成碳纖維的純黑緊身衣,拿出了家裏珍藏的古董寶刀,還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拿出一把巨大的、顯然不可能合法持有的狙擊步槍和一箱子子彈,說今晚有點小麻煩,家裏還有剩飯你熱著將就吃一下,晚上早點睡覺不要出門。


    李清洲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當然他全家都是混血種,而且血統不低,不然也生不出他這麽個血統堪比s級但實際上廢物無比的孩子。隻不過他爹媽一直瞞著他,偽裝成普普通通的公務員和上班族這件事,讓他感覺有點受傷。


    這也難怪,發現和你生活了十幾年的親人其實背著你一直有另外一張麵孔,是人都會有點沮喪。他感覺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在欺騙和敷衍他,沒有告訴他世界的真相,害得他一直生活在愚蠢的快樂之中。


    要是他早點知道龍族的存在,早點開始訓練,至於關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沒有嗎?他幫不了明緋師姐,也幫不了正在為阻止一場即將到來的災難而拚命的父母,他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一點價值都沒有。


    但是他還是聽了媽媽和明緋師姐的話,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家裏,就是不可能睡得著了。


    在晚上十點左右,他躺在床上已經開始迷迷糊糊,忽然一陣地動山搖,讓李清洲猛然清醒,“蹭”地躥出了被窩。


    “地震啦地震啦,世界毀滅啦!”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嚎。


    之前明緋師姐就告訴她,大地與山之王擅長製造嚴重的地震,僅僅是戰鬥的餘波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混亂。


    在兩年前的汶川大地震之後,學校曾經詳細講了地震逃生指南,甚至還有過一個考試。他知道地震波分為橫波和縱波,這兩種波在地殼中的傳播速度是不一樣的,所以在第一次震感之後,將會出現一個一分鍾左右的空窗期,那個時間段就是逃生最佳的機會。


    但是他家住21層,一分鍾不走電梯,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跑到樓下的,而走電梯則實在是太危險,萬一電梯的鋼纜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被地震破壞,那可就要自由落體到陰曹地府了!


    因此這時候正確的做法是躲在洗手間狹小的、充滿鋼纜和管道的角落裏,用枕頭保護好頭部。


    哦,對了,家裏還有幾塊壓縮餅幹,再隨身攜帶一瓶礦泉水,如果房屋真的出現坍塌,他在等待救援的時候,也不至於過度饑餓或者脫水...


    於是他照做了,拿著心愛的小枕頭,懷裏揣著壓縮餅幹和礦泉水,老老實實地蹲牆角去了。在這個過程中,他聽見樓道裏亂哄哄的,隔壁的老太太大聲喊救命地震了,對麵的中年人表示這隻是小震,不用過於慌張。通過樓道裏的腳步聲和電梯的“叮”聲判斷,應該有人走了電梯。


    而果然如他所料,在兩三分鍾後,樓房再次發生劇烈的震動,他嚇得閉上了眼睛,心說我的老天爺啊,這得是幾級地震了?然後他又安慰自己,說他現在21樓,哪怕隻是裏氏三級地震,都能產生地動山搖的效果,也許這真的隻是小震...他們的樓房理論上能防六級地震呢...但是誰知道它會不會是豆腐渣工程?


    他的腦子裏一團漿糊。


    就在他用枕頭捂著腦袋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消息,是媽媽發過來的。


    “清清,媽媽知道你害怕,所以叫了一個姓柳的姐姐過來,如果地震損壞了房屋結構,到時候她敲門讓她帶你離開家吧。”


    李清洲心想,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麽姓柳的姐姐,他家有這麽個親戚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又是一陣晃動,“啪嗒”一聲,洗手間裏斷電了。


    這著實把李清洲嚇了一跳,趁著現在沒有再震了,他打算離開洗手間去看看是不是跳閘了。而停電看電閘是他唯一能做的,他隻是個還沒開學的大學生,學的也不是機電專業,不可能去動配電箱。


    要是地震已經損壞了電力係統,那情況恐怕和明緋師姐所描述的災難不遠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嗓門挺大,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人在嗎?李清洲?”


    這讓李清洲一愣,難道這就是之前老娘所說的姓柳的姐姐?


    不管是不是,還是先從洗手間裏出去吧。


    可是當他站起身來,看向洗手間的鏡子的時候,不由得嚇得渾身打顫——明明沒有人使用過浴室,可是現在鏡子卻滿是水霧,隔著濃鬱的霧氣,他隱約看見了一點金色的亮光。


    “滴答”水龍頭上滲下一滴水,暑假前早就已經修好的天花板也落下一地水珠,掉落在他的額頭上,花灑也開始漏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等等,那有節奏的“滴答”聲根本不是水聲,他看著被霧氣籠罩的鏡子中隱約出現的高大的、騎馬的人影,整個人都怔住了,那是馬蹄聲!不是普通的馬蹄聲,這匹馬的腿數量明顯多於正常的馬匹...那是他之前在奧丁的尼伯龍根裏聽見的,八足天馬斯萊普尼爾的馬蹄聲!


    剛才他看見的那點金色的亮光,正是奧丁那閃亮的金黃色獨眼!


    該死的,鏡子!上一次他就是照了洗手間的鏡子,才被拉進那個鬼地方!


    就在他渾身僵硬地任由天花板上的水如暴風雨的雨水一般打在他的身上,眼睜睜看著鏡子裏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時,突然門口傳來一聲爆響,竟然有人強行破開了他家的大鐵門,闖了進來!


    這聲音將嚇傻的他直接拉迴現實,他也不在意進來的究竟是不是那位姓柳的姐姐,當場用枕頭糊住鏡子,徒勞地試圖將奧丁封印在鏡子裏,同時高唿:“媽媽救命啊!”


    “小心!”


    一個身影以驚人的速度推開洗手間的門,將他從鏡子前推開,然後揮舞著一根撬棍,直接將洗手間的鏡子砸了下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來者聽見了他在洗手間裏的唿救,並且以最快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處理了問題。


    這像是打破了什麽魔咒,馬蹄聲不見了,水龍頭和花灑、還有本來修好的天花板也不再滴水,地麵上幹幹淨淨,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可怕的噩夢,證明它確實發生過的,隻有他身上確實被水打濕了。


    這時候,在昏暗的環境下,視力被龍血強化的李清洲才看清來者的麵貌。


    她是一個個子和他爸爸一樣高大的年輕女人,穿著程序員風格的格子襯衫,手裏拿著撬棍,凸顯的就是一個簡單粗暴。


    她打開洗手間的燈,明亮的光芒讓李清洲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安全了?”他睜開眼睛,讓自己艱難地適應耀眼的燈光——原來他家既沒有跳閘也沒有停電,剛才的黑暗環境估計隻是奧丁搞的鬼。


    “應該吧...”那個陌生的女人心有餘悸地說。


    她攥著撬棍,一雙明亮的黃金瞳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鏡子碎片,此時這鏡麵上再也沒有了霧氣,也沒有奧丁的倒影,更沒有高架橋和暴雨的場景,看上去普通無比。


    “看來確實安全了...”見過了許久都沒有反應,柳元君鬆了一口氣,“還好,要是格爾塞蜜夫人被偷家了,我非得被扒皮不可...奧丁這家夥,這段時間缺高階混血種的傀儡啊...真的到處冒頭!”


    李清洲抬起頭,茫然地聞:“誰是格爾塞蜜夫人?”


    那位疑似老媽請來的柳姓女士露出難以置信的眼神:“你小子怎麽連媽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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