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格格格,您怎麽了,不舒服嗎?」見她突然神情緊繃的蹙擰眉心,一邊用力敲著自己的頭,宮女不解的問。


    「你先不要吵我,讓我想想。」她朝宮女揮了揮手,要她不要說話。


    宮女遲疑的道:「可是老佛爺在找您呀,若是格格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奴婢先去迴老佛爺的話?」


    一念電閃,錦珞愕然的脫口說:「對了,是在孝賢皇後過世的第二年,也就是說……是明年!」她不記得數據上寫永璜是幾歲死的,但她記得這件事,她臉色刷地一白。


    孝賢皇後是在一年多前過世的,也就是說……永璜明年就要死了!


    看見她突然整個人一臉震驚,接著像被什麽嚇到似的,臉色陡然變得好難看,那名宮女小心翼翼地出聲,「錦珞格格,您怎麽了?若真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找太醫來?」


    「我……」轉眸看向宮女,錦珞的聲音彷佛被掐在喉嚨裏,一時無法出聲,好半晌才能開口,「我沒事。」唇瓣輕顫著,她慢慢的走出擒藻堂。


    揪緊的胸口讓她覺得難以唿吸,一股莫名的疼痛,漸漸從心口蔓延開來。


    此刻盤旋在她腦袋裏的隻有一件事——永璜隻能活到明年。


    迴到慈寧宮,看見永璜也在,錦珞下意識的舉步就想朝他走去,但太後卻興高采烈召喚她過去,「錦珞,你過來,可還記得這是誰?」太後指著一名年經男子問她。


    她的心思全在永璜的身上,隻是草草抬頭望去一眼,便搖了搖頭。


    太後提點她,「這是永瑱呀,你完全不記得了嗎?他是怡親王的孫子,三年前才二十一歲時就因為立下軍功,被皇上封為敬和郡王,他這兩三年來一直戌守在邊疆,直到昨天才迴京。」


    「噢。」她茫然的點點頭,對這個人她真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見她還是沒想起什麽,永瑱臉上帶著笑意說:「錦珞,聽說你兩年多前大病一場後,便忘記了很多事,想不到竟連我都忘了。你生病前,我們曾見過幾次,我跟你大哥他們也很熟,他們還曾說過,日後要把你……」說到這裏他便打住了話,沒再說下去。


    當時他對內向拘謹的錦珞並沒有特別的喜愛,所以當她家人提出有意將她許給他時,他婉拒了,然而事隔三年再見,他覺得眼前這個雙眼透著清靈慧黠的女孩,跟昔日的錦珞似乎有很大的不同,他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是哪裏不一樣,隻是覺得她的氣質彷佛整個都變了。


    聽他這麽說,錦珞才多看了他兩眼。他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濃眉大眼,輪廓深邃,五官雖不像永璜那麽精致,也算器宇軒昂,眉目間透著一股颯爽的英氣,倒也稱得上俊帥。


    「對不起,當年那場病差點要了我的命,連發了好幾日的高燒,醒來後,很多事和人我都不記得了。」錦珞輕描淡寫的把自己遺忘他的事帶過。


    太後笑道:「也不知該不該說錦珞這是因禍得福,她痊愈了之後,整個人也變得機伶聰慧了,還學會了很多把戲。錦珞,不如你表演幾套把戲給永瑱瞧瞧。」


    「是。」雖然沒什麽心情,但這是慈寧宮,老佛爺的懿旨不容違抗,錦珞隻好勉強打起精神,迴房取來幾樣魔術的道具表演起來。


    以前在話劇社時,她曾跟當時的指導老師學了一年的魔術,魔術手法練得很純熟,還曾經上台表演過。


    因此當初進了宮後,為了討太後歡喜,她便將以前所學的魔術變給她看,果然讓太後和一幹妃子驚奇連連。


    後來連皇上也跟她學了幾套簡單的入門手法,去變給他的妃子和大臣看。


    錦珞先用自己仿製的撲克牌變了幾個魔術,再拿幾枚銅錢用碗蓋住,表演消失又出現的魔術,看得永瑱目不轉睛,接著他醒悟道:「啊!我知道了,這就是洋人所說的幻術對不對?」


    「對。」她點頭。


    「你哪裏學來這麽巧妙的手法?」永瑱饒有興致的問,他記得以前的錦珞是不會這些玩意兒的。


    對了,他看出眼前的這個錦珞跟以前是哪裏不同了,現在的她落落大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自信,不像以前那樣柔弱羞怯。


    錦珞不慌不忙的搬出以前應付太後的那套說辭迴答他,「我以前在市集上遇過一個洋人,因為幫了他一點小忙,他便送我一本關於幻術的書,迴去後,我一時好奇便潛心鑽研,所以才習得了這些手法。其實這些把戲說穿了,隻是一些障眼法,看來驚奇,其實並沒有什麽。」


    「雖是障眼法,不過我剛才仔細看了看,竟然一時還找不到破綻呢,好錦珞,這麽好玩的把戲,你有空可要教教我。」永瑱那張俊朗的臉涎著笑道。


    「好啊。」她答道,眸光不經意觸到永璜投向她的眼神,想起他在明年就會死的事,心裏一陣難過,她抬頭對太後說:「老佛爺,錦珞頭有些疼,能不能先迴房休息?」


    「你頭疼?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太後關心的問。


    「不用了,錦珞歇會兒就沒事了。」


    「那你快迴房去休息,若是還覺得疼,記得宣太醫。」


    「是,謝老佛爺。」福了個身後,她走迴寢房。


    錦珞走進房,旋身準備要闔上房門時,突然有個人影閃了進來。


    她微微吃了一驚,接著便看清那人是誰。「永璜?」


    「你頭哪裏疼?我幫你揉揉。」他一臉憂心的關切。


    「沒什麽大礙,不要緊。」她想了想,有些話想單獨跟他說,便關上房門,讓他進屋。


    他拉她到桌前,讓她坐下,自己站在她身後,雙手在她兩鬢輕輕按揉著。


    他的體貼和溫柔讓錦珞鼻子有些發酸,她拉下他的手,柔聲道:「永璜,我有事想跟你說,你先坐下。」


    在她旁邊坐下,他墨黑的眼靜靜看著她,方才她迴慈寧宮時,他便看出她神色不太對,似乎有什麽心事。


    「永璜。」注視著他,她低喚著。


    「嗯。」他耐心的等她開口。


    整理了下思緒,她才緩緩出聲,「永璜,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皇宮?」他的性子雖然駑鈍,但他的身體一向都很好,她進宮這兩年多來,他從不曾生過病,所以她想,會導致他在明年身亡的原因,不太可能會是疾病。


    這皇宮裏勾心鬥角的事多不勝數,他雖貴為皇子,但卻不太得自己父親的寵,人又不夠機警聰明,因此最有可能就是卷進什麽事情裏導致殺身之禍,或是被人栽贓陷害。


    所以她想,若是要保住他的命,最根本的辦法,就是讓他遠離這是非險惡的宮廷。


    「離開皇宮?」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永璜有些錯愕。


    「對,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去生活,你有想過嗎?」


    「我……」他不隻想過,還早就有了計劃,隻是時機未到,不是他對這裏有什麽留戀,而是他打算帶她跟他一塊走,他不想強迫她,他希望她是心甘情願跟他離開,所以他還在等。


    見他隻說了個字就打住了話,錦珞以為他是舍不得離開皇宮,所以苦口婆心的勸道:「在宮裏雖然錦衣玉食,可是爾虞我詐的事太多了,最是無情帝王家,即使你跟皇上親如父子,可是伴君如伴虎,曆史上父殺子、子弑父這種事實在太多,依你的性子,繼續在這裏生活,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


    他弄懂了她的意思,「所以錦珞是在勸我離開嗎?」


    「對,皇宮雖好,可是外麵的世界更大,也更自由。」


    「可是我離開皇宮後,能上哪裏去?還有,皇阿瑪會答應嗎?」他問,注視著她的眼神眨也不貶,想弄清楚她勸他離開的真正原因。


    錦珞被他問得一怔。沒錯,他能上哪去?她這時才想到自己隻是一味的勸他離開,卻沒替他想好他離開後,要靠什麽生活,又能到哪裏去?


    最重要的是,不管他再怎麽駑鈍,也是乾隆的皇子,是皇室中人,沒有皇帝的允許,是不可能任意離開這門禁森嚴的紫禁城的。


    一念電閃,錦珞脫口道:「不如到時候你跟我一起走吧!」跟她一起迴到現代的話,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找到他了,而且在現代有她罩著他,他的生活不會有問題的。


    愈想愈覺得這個辦法很好,她激動的抓住他的手說:「對,等十一月時,我帶你一起走,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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