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八年,頡利可汗率突厥軍隊連續進攻靈州、相州,代郡都督藺暮在新城被突厥擊敗。


    唐皇李淵隻得再次派秦王李世民出長安至蒲州屯兵,防禦突厥南侵。


    李世民出長安時,李建成一直送出了長安城外十裏方才返迴。


    迴府後,魏征告誡太子道:“你這樣做可能更加嬌縱秦王!”


    李建成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可我又能怎樣做呢?”


    …………


    就在李世民出征的這天半夜,皇宮西南角突然燃起了一場大火,直到黎明時分火才被撲滅。


    由於事發突然又是半夜,幾個沒有來得及逃出來的太監和宮女被燒死了。宮裏查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火是怎麽燒起來的。


    到傍晚時,宮裏準備了幾輛馬車打算將屍體運出宮去。


    今天本不是淩七當值,隻是原本當值的那人老婆要生了,敬君宏讓淩七臨時接替了他。


    淩七做事很小心,他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了這幾輛運送屍體的馬車,又打開棺材對裏麵的屍體逐一進行了檢查。


    淩七的舉動讓那些送屍體的太監很不爽,這些太監在宮裏宮外都是有人撐腰的,那裏受到起這樣的怠慢,於是便吆喝起淩七來,可淩七不為所動,接著他又逐一登記起在場每一名太監的姓名,又問屬於哪個辦事房的。


    這下子,那些太監更惱了,他們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但又沒有辦法,自從李玄霸失蹤後,皇上便訂了這樣的規矩。


    可等淩七提出要拿名單逐一跟辦事房進行核對時,那些太監們急了,因為雖然訂了這樣的規矩,可誰也沒真正執行過,照這樣下去,一來一迴,可是要誤了飯點的,於是他們一哄而上,硬生生擠出了玄武門。


    淩七也是很無奈,畢竟他是個降賊,身份低賤,他拿這些太監也真是沒有什麽辦法。


    雖然那些太監都跑沒影了,但淩七還是一一核對起了名單,很快他發現靜事房有一個太監的名字對不上,淩七頓時緊張起來,好在這時換班的來了,他向那人打聽屍體要送的地方後,上了一匹馬飛奔了過去。


    馬車在北城一處宅院前停下了。


    屍體被運進了院子,已經有死者家屬在院子裏等著了,他們一見馬車進了院子,便一擁而上圍著馬車,哭泣了起來。


    簡單交割後,那些太監們便匆匆離開了這座宅院。


    此時的淩七就守在院子對麵一處巷角裏,他將出來的太監們逐一數了遍,真的就發現少了一個人。淩七急了,他不想和那些太監糾纏,直接闖進了院子。


    淩七追過來時沒來得及換衣服。當院子裏的人見一個禁衛提刀衝進來時,便慌亂了起來。


    淩七眼尖,看見有人往屋裏跑,便抽刀衝了過去,還沒等他衝進去,一群人揮刀衝了出來,雙方立刻廝殺了起來。


    那些死者親屬見狀嚇得連屍體也不要了,一起奪門而逃,院子一下子就亂起來,


    淩七一連砍翻了好幾個,正要往裏麵衝時,從大門、院牆上又闖進一群人來,淩七一看,衝在前麵的竟是宮裏的楊戩!


    …………


    “……事情的經過便是這樣的。”


    楊戩將事情發生的經過一一向李淵做了匯報。


    李淵笑了起來。


    “這麽說是那個淩七壞了我的計劃。”


    “是的,但淩七也是無心之舉,他哪裏想到皇上您已經洞察秋毫了!”


    “你覺得他會去哪兒?”


    “洛陽!”


    …………


    當淩七看到楊戩時,他立刻明白事情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這兩天,淩七一直忐忑不安,然而,他以為的懲罰並沒有來,反而,他卻被升職了……


    這一天,淩七當值。


    一列車隊要出皇宮,淩七詢問後得知這是何妃的車隊,照例檢查完畢後,淩七準備放行,正在這時,他發現何妃的轎簾動了一下。


    淩七警覺地朝那兒掃了一眼,這一眼,讓他又看到了那張美麗而又熟悉的麵容。


    轎子裏,她朝他點了點頭。


    淩七趕緊低下了頭。


    轎簾輕輕放下了。


    車隊緩緩駛出玄武門……


    …………


    經過這場劫難後,半個洛陽城被燒成一片焦土。


    洛陽城內活屍的屍體堆積如山,城外更是一眼望不到頭。


    李元吉組織了數萬軍民,將屍體運到東城門外。


    屍體隻能用火焚燒,這也讓洛陽城終日被煙塵籠罩,但屍體太多,最麻煩的是,看似堅硬的屍體,開始迅速的腐爛。很快,洛陽城內城外惡臭衝天。


    李元吉急了,他不想在洛陽耗費時間,他要建功立業,他要趁勝追擊,他的目標是黎陽大同教的巢穴。


    於是齊王的部隊出發了。


    但他們遇到了極大的麻煩,沿途綿延無盡的屍體在迅速腐爛,惡臭,屍毒,無法唿吸,沒有幹淨的水源,瘟疫開始在軍隊裏蔓延,無數的唐軍倒下了。


    軍帳中,麵如死灰的李元吉看著麵前幾位他最親信的將領。


    “你們的意思……是迴去!”


    “是的!”


    李元吉低下了頭,沉思了一會兒後,抬起頭,“我們損失了這麽多人,卻連通天塔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這讓我如何向父皇交待!”


    “讓溫大雅的部隊就地休整,我們前行幾日,然後放一把火,就說燒了通天塔,你們看呢?”一名將軍說完看了看周圍的幾人,另幾人互相看了看,然後又一起朝李元吉望去。


    “這種事也能做嗎?”李元吉冷笑了一聲,“不過,溫大雅那裏確實損耗不小,先讓溫大雅留下休整,免得日後讓人詬病,我們繼續朝黎陽進軍!”說完朝手下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按我說的去辦!”


    很快溫大雅接到了齊王讓他們留下休整的命令。


    看著齊王的軍隊繼續向前,“齊王這是發善心了?”有人問溫大雅。


    溫大雅一時也摸不著頭腦,他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


    又過了十幾天,前麵忽然傳來消息,說齊王已經燒了通天塔。


    許多人恍然大悟,都說齊王這是怕被溫大雅搶了功啊!


    溫大雅也是唉聲歎氣,說損失了很多人,卻寸功未立,對不起秦王,對不起皇帝,接著,溫大雅就開始部署迴洛陽的事情了。


    “……讓洛陽做好準備,我們管得了自己,卻管不了齊王的人,老天保佑別讓瘟疫傳進洛陽,洛陽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


    夜色降臨


    洛陽城外的熊耳山上。


    鬼婆獰笑著注視著遠處的洛陽城。


    “我又迴來了……這一次,老九啊,我要把你變成灰……”說完,鬼婆衝著洛陽方向吹了一口氣,“……讓你和你的極樂淨土灰飛煙滅吧!”


    鬼婆大笑了起來,笑聲在山間迴蕩。


    …………


    “安然叔叔在白馬寺,過一段時間,你就去找他……”郭全臨走時說的話一直縈繞在郭術的耳旁。


    郭術還是那個郭術,他不知道哥哥說的過一段時間,究竟是多長時間,多少天才算是一段時間。


    這一天,他終於忍不住決定去找安然叔叔時,卻突然想起來他並不知道白馬寺在哪裏,他真的後悔當時沒有問白馬寺在哪兒。


    郭術想找人問,可又擔心被人知道了,因為哥哥告訴他,這件事千萬不要被別人知道了,他隻好又忍了下來。


    這一天,給郭術送飯張師傅把晚飯送了過來,飯菜比平時多出了一份。


    “晚上我多燒了一點,你明天早上自己把飯菜熱一下吧!”


    “噢,”郭術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明天你有事嗎?”


    “是的,我要去白馬寺上香!”


    白馬寺!郭術激動地差點跳了起來,但他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白馬寺,白馬寺在哪兒,很遠嗎?”


    “你不知道白馬寺在哪兒?”張師傅瞪大眼睛看著郭術,忽然他想起來,“噢,忘了,你好像沒出過門!”


    看張師傅的樣子,好像並沒有打算告訴自己白馬寺在哪兒,於是郭術紅著臉又試探著問道:“明天白馬寺,人會很多嗎?”


    “是的,明天是觀音會,白馬寺舉辦盛大佛事,會有很多人!”


    張師傅並不知道此時郭術的心已經急得像貓抓了似的,他隻是奇怪這孩子今天吃飯怎麽這麽慢,平時三下二下就解決掉了,他還等著郭術把飯吃完,好把碗筷帶走呢。


    “噢!”郭術隻得又應了一聲。


    最終,直到張師傅走了,郭術還是沒機會問出白馬寺在哪兒來。


    深夜。


    經過一番思想掙紮後,“還是等下一次吧!”


    郭術吹滅了油燈,睡在了床上,由於把希望放在了下一次,郭術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眼一睜開,一股強烈的欲望將郭術從床上拉了起來。


    也沒多想,郭術便走出了門。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出門,他也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他心想:既然師傅說去白馬寺的人很多,我就跟著人後麵走吧!


    第一次,他跟人跟進了一個菜市裏;第二次,他跟在了一個大姐的後麵,可能跟得太近了,被人誤以為要圖謀不軌,結果差點被人家給揍了;第三次……他看到一群人,他們每個人的肩上搭著一個布袋,布袋裏是滿滿的都是高香,郭術眼睛一亮,心想:應該是了吧!


    這一次,他沒有錯,他跟著這群人來到了白馬寺。


    雖然還是大清早,但寺裏麵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白馬寺裏的和尚真是不少,郭術眼睛都看花了,也沒有看到安然叔叔,最後他發現這裏的和尚都變成一個樣子了。


    正在郭術不知道怎麽辦時,一個和尚出現在了他的麵前,看著熟悉的麵容,郭術竟很長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郭術,怎麽了!”


    直到和尚開口說話時,郭術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和尚正是他要找的安然叔叔。


    郭術心裏猛地一陣翻騰,眼睛一下子就紅了,除了哥哥,這是郭術離開村子後見到的第一個村子裏的人。


    “跟我來!”


    安然說完轉身走了,郭術趕緊跟了過去。


    安然將郭術領到白馬寺的後院。


    “郭術,你變聰明了!”安然微笑著看著郭術,“今天人最多,我猜你會來!”


    郭術可沒有安然說的那麽聰明,但現在他已經不管這些了,他最想知道的是……


    “為什麽你們都不管我?”郭術哽咽了起來。


    “可別這麽說,如果不關心你,你哥怎麽一下子就找到你了。”安然笑了,他拍了拍郭術肩膀,“撤離的那天晚上,你睡著了,從馬車上滾了下來,等發現後再迴頭找你時,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我聽你哥哥說,你想迴家,是嗎?”


    “是的!”


    “你現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嗎?”安然看著郭術,“你願意過那種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在哪裏的日子嗎?”說著安然看著天上飛過的小鳥,“生命是短暫的,每一個人都要好好的珍惜,在你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過一種平淡的生活不好嗎?”


    “難道隻有我是這樣?就是因為我笨嗎?”郭術哭了,他不明白。


    “在你身上隱藏著一個秘密,如果你明白了,你會很痛苦的!”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你知道我很笨的!”郭術抬頭看著和尚。


    “不,孩子!隻是擔心你承受不住!”安然用衣袖擦去了郭術臉上的淚痕,“鐵鷹人很好,跟著他好好生活吧!”


    “小君子還好嗎?”郭術問道。


    這下子輪到安然差點沒反應過來,他愣了一會兒後才想起,在桃源村裏時,孩子們都叫小越“小君子”!


    “他最近很不好,受了很重的傷,還沒有恢複。他的痛遠不止是身體上,最關鍵的是他陷入了迷惘之中,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擔負了使命,他的一生注定要這樣,他沒有選擇的餘地,隻是他還沒有意識到,還有,不是你爸爸不關心你,他隻是不希望你像小君那樣,他希望你就像現在這樣,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


    “我爸爸?”郭術的眼淚奪眶而出,“我想見他,可以嗎?”


    “你爸爸一開始也很想見你,可又說還是不見吧,說一見你就想揍你!”安然說得是郭義的原話,他本不想這樣說,怕郭術聽了難過,沒想到,郭術一聽居然笑了起來。


    安然也笑了,“你爸爸其實人很好,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臭脾氣,他以前也不是這樣,隻是發生了讓他難以承受的事情,在這裏,我還要告訴你,不要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是你爸爸!”


    “我……我有媽媽嗎?”


    “你有媽媽,而且……她還活著!”


    “真的?那她為什麽……”郭術瞪大眼睛看著安然。


    “郭子,你相信叔叔嗎?”安然看著郭術。


    “相信!”


    “你媽媽遲早一天會來找你的,當需要你在你爸爸和她之間做選擇的時候,你一定要選擇相信你爸爸,選擇和你爸爸在一起,明白嗎?”


    “明白!”


    “郭子,你該迴去了,你爸爸希望你沒事時多讀讀書,另外,沒有緊急的事不要往這裏跑,也不要到處跑!”


    “是我爸爸讓我讀書嗎?”郭術隻聽到安然的前半句,他詫異地看著安然,“他說讀書沒有用,會越讀越笨!”


    “此一時,彼一時!”


    “什麽一時,一時?”


    安然笑了,“迴家讀讀書就知道了!”


    “我可以看小君嗎?他的病什麽時候會好?”


    安然笑了,“他會好起來了,江湖路遠,機遇巧合時你會遇到他,還有村子裏的朋友們,留心經過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吧!”


    最後,安然特意囑咐了一句,“如果鐵鷹問到了,你可以把今天的事,包括桃源村的事情告訴他,其他人問,就別說了!”


    “好!”


    和安叔叔道別後,郭術離開了白馬寺,當他走到街上時,他突然想起來他並不知道迴家的路。


    好在……


    “郭子,你也來了!”


    郭術總算鬆了一口氣,他轉迴身老老實實的說,“張師傅,我不記得迴去的路了?”


    張師傅愣了一下,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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