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賈雨村是如何判斷此案:


    門子說的是:


    老爺就說:‘乩仙批了,死者馮淵與薛蟠原因夙孽相逢,今狹路既遇,原應了結。薛蟠今已得了無名之症,


    【甲戌側批:“無名之症”卻是病之名,而反曰“無”,妙極!】被馮魂追索已死。


    門子說老爺當年何其明絕,這是指當年什麽事呢?


    薛蟠明明是跑了,賈雨村卻判了個被馮魂追索已死,這就是隨便編個說法糊弄軍民人等。


    這個說法十分荒唐,兇犯逍遙法外,被害者家屬現在來告狀,法官不敢去捉拿兇手,反而說兇手已經被追魂而死,那麽這件事情有沒有曆史原型呢?


    薛蟠是後金的王爺們,賈雨村是袁崇煥,門子是關寧軍,薛蟠沒有這樣死,門子和賈雨村卻說薛蟠是這樣死的,這不就是關寧軍說袁崇煥一炮轟死了努爾哈赤嘛!


    明天啟六年、後金努爾哈赤領軍於正月十四出沈陽,十七日西渡遼河,直逼寧遠。


    袁崇煥召集諸將議戰守,決定采取堅壁清野之策,組織全城軍民共同守城,當時寧遠城有紅夷大炮十一門。


    袁崇煥與祖大壽,滿桂等將領依托堅固城防,憑借大炮之利,堅守城池,打退了後金多次圍攻。


    正月二十六日,後金軍繼續圍城,精於騎射的八旗將士,卻被阻於深溝高壘之前,矢石炮火之下,難以發揮騎戰特長,傷亡甚重,被迫撤軍。


    努爾哈赤攻寧遠不下,轉而突襲覺華島。時值隆冬,海麵冰封,無險可守,明將姚撫民等率領官兵鑿開一道長達15裏的冰濠,正月二十六日武訥格以騎兵進攻覺華島,明軍由於“鑿冰寒苦,既無盔甲、兵械,又係水手,不能耐戰,且以寡不敵眾”,最後全員戰死,金兵焚燒城中囤積糧料。


    當時守將金冠剛死,其子金士麒與事丁800人至覺華島迎櫬,亦與後金軍作戰,全部被殺。島上軍民1.4萬餘口都被後金軍殺戮,糧草8萬餘石和船2000餘艘都被焚燒,這座明朝關外的後勤基地也被後金軍摧毀。


    此時毛文龍出兵襲擊後金後方永寧,努爾哈赤率兵迴軍,二月九日返迴到沈陽。


    此役之後,努爾哈赤悒鬱疽發,於1626年,天啟六年、八月十一病卒。


    所以後來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說法,說袁崇煥一炮轟死了努爾哈赤,這就和賈雨村判薛蟠得了無名之症,被馮魂追索爾死一樣荒唐。


    且不說紅夷大炮的炮彈是個好幾斤重的實心大鐵球,中彈者立碎,就是寧遠之戰後,後金又攻打了覺華島,八個月之後才病發死亡,所以努爾哈赤不可能是袁崇煥一炮轟死的。


    但是這裏門子卻這樣說,應該就是在崇禎朝起複袁崇煥之後,關寧軍開始傳這種謠言的。


    其禍皆因拐子某人而起,拐之人原係某鄉某姓人氏,按法處治,餘不略及’等語。小人暗中囑托拐子,令其實招。


    眾人見乩仙批語與拐子相符,餘者自然也都不虛了。薛家有的是錢,老爺斷一千也可,五百也可,與馮家作燒埋之費。那馮家也無甚要緊的人,不過為的是錢,見有了這個銀子,想來也就無話了。老爺細想此計如何?”


    雨村笑道:“不妥,不妥。【甲戌側批:奸雄欺人。】


    等我再謎遄茫或可壓房諫。”二人計議,天色已晚,別無話說。


    至次日坐堂,勾取一應有名人犯,雨村詳加審問,果見馮家人口稀疏,不過賴此欲多得些燒埋之費,【甲戌側批:因此三四語收住,極妙!此則重重寫來,輕輕抹去也。】


    這段是袁崇煥伏殺毛文龍以後,點驗東江鎮人數,經過幾次大戰和經濟封鎖,東江鎮人口大大減少,在殺毛文龍之前,袁崇煥給東江鎮的餉銀是每年24萬兩,之後為了安撫東江鎮,提高到42萬兩。


    所以這銀子也不是薛家出的,而是賈雨村自己貼的。


    薛家仗勢倚情,偏不相讓,故致顛倒未決。


    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亂判斷了此案。【甲戌側批:實注一筆,更好。不過是如此等事,又何用細寫。可謂此書不敢幹涉廊廟者,即此等處也,莫謂寫之不到。


    蓋作者立意寫閨閣尚不暇,何能又及此等哉!】


    馮家得了許多燒埋銀子,也就無甚話說了。


    【甲戌眉批:蓋寶釵一家不得不細寫者。】


    雨村斷了此案,急忙作書信二封,與賈政並京營節度使王子騰,【甲戌側批:隨筆帶出王家。】不過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等語。


    這個情節寫的是袁崇煥殺毛文龍之後,立即寫密信給朝中內閣首輔大臣錢龍錫與兵部尚書王洽。


    後來袁崇煥被逮捕問罪時,都查了出來,據錢龍錫辯解說,這是袁崇煥拉他下水,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承擔密謀斬帥的責任。


    所以賈雨村寫信給賈政和王子騰,就是為了拉他們下水,萬一此案事發,希望二人能保他一迴。


    此事皆由葫蘆廟內之沙彌新門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對人說出當日貧賤時的事來,因此心中大不樂業。


    【甲戌側批:瞧他寫雨村如此,可知雨村終不是大英雄。】後來到底尋了個不是,遠遠的充發了他才罷。


    這裏脂硯齋給袁崇煥下了定評,可知袁崇煥終不是大英雄。


    【甲戌側批:至此了結葫蘆廟文字。又伏下千裏伏線。起用“葫蘆”字樣,收用“葫蘆”字樣,蓋雲一部書皆係葫蘆提之意也,此亦係寓意處。】


    總結葫蘆廟亂判葫蘆案,可以看到,袁崇煥從最初的夢想一展報複與才華,到最後的無奈淪為四大家族博弈的一枚棋子,都是他自己惹禍上身,害人害己。


    四大家族的內幕,護官符的內在規律,放到任何一個曆史時期,都是適用的,比如秦末,漢末三國,隋唐五代,宋末,元末,明末,都逃脫不了四大家族所暗含的規律。


    所以在賈雨村第一次罷官史時,他途徑智通寺遇到一個老僧,看到的一副對聯上,才會有:


    身後有餘忘縮手


    眼前無路想迴頭


    在他第一次罷官迴鄉時,他已經積攢了不菲的財富了,書中說那雨村心中雖十分慚恨,卻麵上全無一點怨色,仍是嘻笑自若。【甲戌側批:此亦奸雄必有之態。】交代過公事,將曆年做官積的些資本並家小人屬送至原籍,安排妥協。


    這就是說他第一次做官積攢的資本,都已經運迴家鄉了,這就是身後有餘。


    雨村看了,因想到:這兩句話,文雖淺近,其意則深。【甲戌側批:一部書之總批。】


    一部書之總批,說的就是書中大部分人都是如雨村一般,曾經貪心不足,或為錢,或為權,亦或者為了名,包括作者,也一定有同相似的經曆。


    賈雨村自己忘了縮手,以至於後來麵對葫蘆案時,麵對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麵對四大家族,麵對護官符,還有門子抓住自己的把柄。


    當然門子是不可能知道這事的,有能力知道此事的,隻有代表文官集團的賈政。


    到了這時,他也就隻能是“眼前無路想迴頭”了。


    當他被逮捕問罪時,麵對皇帝的質問,史書說他無言以對,卻是無言以對,說實話嗎?不行,那是殺頭的罪,辯解嗎?也不行。


    我也曾遊過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見過這話頭,其中想必有個翻過筋鬥來的亦未可知,【甲戌側批:隨筆帶出禪機,又為後文多少語錄不落空。】


    何不進去試試?想著走入,隻有一個龍鍾老僧在那裏煮粥。【甲戌側批:是雨村火氣。】


    雨村見了,便不在意。【甲戌側批:火氣。】及至問他兩句話,那老僧既聾且昏,【甲戌側批:是翻過來的。】齒落舌鈍,【甲戌側批:是翻過來的。】所答非所問。


    雨村不耐煩,便仍出來,【甲戌眉批:畢竟雨村還是俗眼,隻能識得阿鳳、寶玉、黛玉等未覺之先,卻不識得既證之後。】


    這個老僧是誰?當然是賈寶玉,畢竟雨村還是俗眼,隻能識得阿鳳、寶玉、黛玉等未覺之先,卻不識得既證之後。意思就是這老僧是經曆的全部事情之後,翻過筋鬥來的。


    所以現在能理解寶玉為什麽要砸了那個玉了嗎?他說通靈寶玉“連人之高低不擇!”


    如果隻看明史,你會以為袁崇煥是一個大英雄,在滿清修的史書裏,為何要將袁崇煥包裝成一個英雄?為何又將張獻忠,李自成等人說的一無是處?


    因為政治,因為統治需要。它們暗藏的邏輯就是,如果袁崇煥是一個民族英雄,那麽崇禎就是一個昏君,大明,他就該滅亡。


    你們都要好好學袁崇煥,學史可法,滿清為什麽讓人們學這幾個?因為對他沒威脅。


    張獻忠,李自成那麽壞,那麽變態,不是好人,你們別學他!千萬別學他們!


    再去想清末麵對入侵,他們為什麽不敢全力抵抗?因為他們怕!他們自己是怎麽得天下的,他們還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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