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


    疑問才剛問出口,無間王便已經帶她來到一座山洞前,山洞不大,但足夠兩人躲在裏頭避風雪了。


    「你怎麽知道這兒有山洞?」玄搖光趴伏在他懷裏,幸福的享受著他傳來的熱氣。


    「本王見多識廣。」他忙著運氣調溫,暖著她。


    她哼了聲,「是啊,你還能夠策馬立在鬼川上嘛。」


    「鬼川在黎明前,有段時間結的冰層是可以讓人在上頭騎馬的。」他說著,目光有些迷離。


    「你怎麽知道?」


    「……有位姑娘曾告訴本王。」


    「朱妲?」


    「不是。」


    「……是誰?」她從他懷裏爬起來瞪他。


    望著她在黑暗中也熠亮的眸,無間王不由得低低笑開。


    「你笑什麽?我可是很認真地問!」她一開始猜朱妲,是因為她在冥府隻看過這麽一個姑娘家,除了朱妲,還會有誰?


    「搖光。」他迴答,緩緩止笑,將她摟得更緊,喜歡她帶著質疑的口吻,那讓他充份感覺到她的在乎。


    「幹麽?」以為他避開這個話題,她沒好氣的嘟起嘴。


    「不管未來如何,本王已經決定留在人間和你一道生活,給你一個家,你說好不?」這一世,他絕對不錯過。


    「你可以不迴無間嗎?」她終於明白白蘿為何老是欲言又止的苦命樣了。要是他真陪她待一輩子,冥府不就亂成一團了?


    「那事沒什麽大不了。」


    「這樣還沒什麽大不了?!」


    「你比較重要。」


    她很沒轍的垂下臉,雙臂環過他的後背。「夜爻,除去北岩之後,天下真的太平了嗎?」


    「至少百年內不會再有戰亂。」因為他改變了既定命運。


    「這樣的話……」


    玄搖光話未盡,轟的一聲巨響,教她不由得迴頭朝山洞外探去,隻見遠處有道衝上天的猩紅烈火。


    「我去看看!」她二話不說就想起身,卻被抓住,不禁疑惑地看向他。「無端起火,得要去看看才成。」


    「那邊是西引境內嗎?」他有些挫敗的瞪著她,氣她為何不能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他身上。


    「是啊,那邊是西引境內的鬼川鎮。」


    西引鬼川鎮,因為鄰近鬼川而得名,這名號曆經千年未變,唯一改變的是,鬼川鎮屬西引,而不再是千年前的百定。


    當兩人趕至鬼川鎮,沒有想像中的戰亂還是火災,這裏仿佛正舉辦著熱鬧的祭典,鎮上中心堆柴燃火,照亮從中心向外的各式攤販,處處歡欣鼓舞,熱鬧震天。


    「看倌,鬼川鎮一年一度的火祭,拿著火把引燃火壇的火,在身上過火,就能祛除所有的惡運劫難。」


    鎮內販子個個皆眉開眼笑,到處洋溢歡樂氣氛,仿佛期待這一年一度的火祭已久。


    「我是聽過火祭,但從沒來看過,不知道這裏竟然這麽熱鬧。」玄搖光挽著身邊男人,高興的看著眼前繽紛的街景。「聽說鬼川鎮曾經發生過瘟疫,不得不以火焚燒,可曆經多代之後,竟慢慢變成習俗,傳說可以消災解厄。」


    「是嗎?」這就是曆史的變化?他在無間千年,時間是停止的,然而人間卻不斷演變。


    「我也是聽說的,不是挺清楚,不過這裏真的好熱鬧,賣的商品真不少。」她的眼睛很忙,目光追逐過一攤又一攤的小販,而後定在一個首飾攤前。


    雖然看得出來材質並非上品,可是造型頗精致特別,她忍不住多加停留。


    「是嗎?有比鬼市熱鬧嗎?」他停下腳步,看著她把玩首飾。


    「不知道,我一直待在宮中,後來住進鬼將軍府,也少有機會在外頭走動。」她牽著他走馬看花,唇角的笑意勾得更彎。


    「身為先帝義女,讓你這麽身不由已?」他問,看著絡繹不絕的人潮,往事曆曆在目,卻已是滄海桑田,人事已非。


    「不過是義女罷了,怎可能約束那麽多?」她不太在意地笑說:「其實,我隻是找不到可以同行的人。」


    「本王瞧敏親王與你交情不錯。」


    「該怎麽說呢?總覺得感覺不對,就是沒有出現一個讓我想要牽著他一道走的人。」話落,她抬眼看他,小手握緊他的,笑得羞澀。


    他看著她的小女兒嬌態,忍不住勾笑。


    「好俊的爺兒,好俏的姑娘,兩個站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買對對飾吧,可以表徵爺兒姑娘的心意!」賣首飾的販子瞧兩人在攤前站了一會,滑溜的要起嘴皮子,將兩人證得猶若是天上最亮的兩顆星。


    被這樣哄,玄搖光很受用地笑眯水眸,可無間王隻是不予置評的輕掀唇辦。


    「姑娘,快過年了,記得待會到火壇去引把火,祛除身上的惡運劫難,包準你日後一帆風順。」瞧她笑了,販子更加把勁的美言,「還有,我這兒的飾品全都是過完火的,戴在身上可以驅邪避兇。」


    「真的?」她笑問,目光定在一隻造型頗特別的首飾,隨即輕搖身邊人的手。


    「既然這樣,你快點去拿火把。」


    無間王濃眉微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拜托你嘛。」


    他勾笑,拗不過她的嬌聲哀求。「待在這兒別走遠,本王馬上迴來。」


    「嗯!」看了他的背影一會,玄搖光隨即問販子,「這是什麽東西?看起來好特別。」


    「姑娘真是慧眼哪,這可是古老的飾品,傳說以往的西引男子是不束發的,全都是用這……」


    走了一段路,無間王依舊將販子的話聽在耳裏,迴頭看見那個小女人聚精會神地望著販子示範該要如何以那飾品束發,笑意更濃了。


    離開鬼川鎮,迴到營帳,西引軍隨即迴到北麓的邊境樓聚集。


    翌日,為了慶賀北岩投降,敏親王玄芸下令在邊境樓大肆慶賀,五品以上的將士皆在宴廳同樂,其餘的就地暢飲。


    當玄搖光領著無間王進到邊境樓宴廳時,玄芸和幾位將軍早已恭候她多時。她牽著自己男人的手,坐到玄芸之下的位置,下一會四方矮幾上頭就放滿了教人食指大動的佳肴,當然還有兩壺美酒。


    還沒用膳,玄搖光便先倒了兩碗酒,一碗遞給身邊男人,一碗則捧在手上,望向在場的弟兄,豪氣道:「為慶天下太平,我先乾為淨。」話落,率先端碗飲盡,一旁的弟兄們則起哄著,拿起碗跟她拚酒。


    支手托腮地看著她的豪舉,再緩緩坐下,無間王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察覺他的視線,玄搖光笑得有點靦腆。「我在軍中待久了,就變得豪氣了點,不過咱們姑娘喝酒的姿態也差不多是這樣,你習慣就好。」說時,她用眼神掃向前頭的玄芸,確實如她所言,是端碗飲酒。


    他頓時無語,隻能說時代真的是變化甚大。


    「喝啊,「四洋曲』相當甜醇,壓根不辣喉,不過後勁是強了點,別喝多就沒事。」


    「你還沒用膳就喝酒,妥當嗎?」


    「呃……」玄搖光乾笑。「我每迴征戰之後,總吃不下東西,酒倒是會喝下不少……」


    「是啊,才能讓你一路醉進無間裏。」


    她笑得很苦,無話反駁,眼神飄來飄去,餘光正好瞥見玄芸已走到席前。


    「玄芸。」她趕忙喚。


    「身子好點了沒?」她坐到她身旁。


    「好多了。」


    「真是的,才剛昏厥還跑去淋雪雨,現在又喝酒,你真的是——」


    「是,我錯了、我錯了!」玄搖光趕緊求鐃,隻覺自己是從一個坑掉入另一個坑。


    「欸,這位究竟是——」玄芸佯怒眯眼瞪了她一會,而後才將視線停在無間王臉上,和他對視一眼,不禁心頭一顫。


    「他是我的男人。」她忙道。


    雖然已經成親,但是玄芸貴為敏親王,想要三夫四爺都可以的,為免玄芸起念搶人,她趕緊表態。


    玄芸驚訝的瞠圓眼。「你的男人?那麽……仲尹呢?」


    「仲尹啊……」玄搖光嘿嘿乾笑。「等他迴來,我會好好跟他談。」唉唉,別突然在這當頭提起仲尹,這樣子會讓她覺得自己很不道德呀……


    「那可得要好好談,否則仲尹肯定無法接受。」


    「沒問題、沒問題。」這麽快樂的時候,就別再提仲尹了。


    看著她,玄芸突地附到她耳邊。「我仔細將他看過一遍之後,突然發現他俊魅得好熟悉啊,像是在哪見過……」


    「沒有,那肯定是你的錯覺!」她想也不想地迅速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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