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非常氣憤,軍屯王的戰爭他原本就沒有抱有勝利的心思,可他沒想到會輸的這麽慘,這麽徹底。雖然人數並沒有號稱的那麽多,但那也是七八萬匈奴人。匈奴人在荒漠草原上的生活本來就不易,一個孩子從生下來到長大需要上天恩外的眷顧,這下倒好,八萬人,匈奴人最後一絲力量也幾乎被耗光。


    軍屯王自然沒有什麽好下場,他是被活生生剁成碎塊喂狼的。軍屯王的領地和屬民自然而然就歸到了伊稚斜手裏。這段時間他被那群來去無影的漢騎折騰的不輕,正好可以用軍屯王的部落給自己一個補充,多少讓他心裏舒服一些。


    伊稚斜想起了李少君當初在金帳中說的話,既然漢軍已經強大到匈奴不可撼動的時候,那匈奴是不是真的就應該按照天師的預言那般退如沙漠?說實話,伊稚斜很不甘心就這麽退走,當初他一心一意要當單於,就是奔著中興匈奴的目的去的,無論是他的哥哥還是侄子,在伊稚斜眼中算不得匈奴英雄。


    可現在的情況並沒有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而且還嚴重跑偏。喝了一口清水,咳嗽了兩聲,閉著眼睛稍微休息一下,虛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能承受他那顆強大的心:“天師,昨日的天象可有什麽警示?天神可有旨意降下?”


    李少君搖搖頭,歎了口氣:“這幾日天象混亂,在下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那一天師對上天的理解,咱們大匈奴該如何?”


    “這……,在下不敢妄言,我隻是替單於解說天意,至於匈奴何去何從?單於是匈奴的單於,此事還請單於自己決斷。”


    “咳咳咳……”伊稚斜咳嗽的很厲害,看樣子會被自己的痰嗆死。一旁的閼氏連忙幫著伊稚斜順氣:“天師,有什麽話就說,單於已經這個樣子了,您就不要讓單於太過操勞,我匈奴如今生死存亡懸於一線,還望天師多多幫扶單於才是。”


    李少君連忙行禮:“單於喜怒,那在下就妄言一次,按照以往在下服侍天神的經驗,若天神沒有降下新的旨意,就說明前麵那個旨意還是正確的,所以……”


    伊稚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捶胸頓足:“難道是天要亡我匈奴不成?”


    幾次三番的折騰,再加上這幾次連續戰敗,損失很大。在不少匈奴人心中都有了避讓的意思,這才是真正的匈奴人。匈奴人雖然有野蠻民族的體魄和堅韌,卻也有了漢人的圓滑和伶俐,現在的匈奴人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野蠻的匈奴人,他們被夾在野蠻和文明之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正是因為匈奴既有野蠻人的冷酷無情,又有漢人的處事機靈;既有草原民族隨遇而安的傳統,又有漢人多疑的性格。才導致匈奴人既不能堅守自己的信仰,又缺乏最後的勇氣,要不然數百年後匈奴也不會泯滅在曆史的長河中。他們忘記了匈奴的根,卻隻學會了漢人的皮。


    伊稚斜不甘心,他想要漢人付出些代價,要不然即便退走漠北,他這個單於也就做到頭了。匈奴人崇尚英雄,一個被別人,還是懦弱的漢人打跑的單於,已經自然失去了單於的資格,除非能挽迴些顏麵。於是,伊稚斜將目光盯在了將狼居胥攪和的雞犬不寧的霍去病一夥身上。他給阿施那部下的命令非常霸道,若阿施那部不能帶迴霍去病的人頭迴來,那就自己提著頭迴來。


    三千狼騎兵是阿施那部統領的軍隊。狼是匈奴的神,以神命名的騎兵自然就是匈奴最精銳的騎兵。以往這些人都是用來拱衛單於金帳的,派出他們可見伊稚斜是有多麽痛恨霍去病。


    “報……,稟司馬,後方發現三千騎兵,再有半個時辰就會追上我們。”


    趙破虜大驚:“怎麽迴事?都這麽近了才來報告?不是讓你們探出五十裏嗎?”


    斥候連忙道:“稟司馬,前麵的幾個斥候小隊已經被匈奴人圍殲,小的也是拚了命迴來報信的,我們伍長他們為了掩護小的,恐怕已經……”


    “可知這些匈奴騎兵是誰的人馬?”


    “暫時還不知,這夥騎兵人人雙馬,卻都有甲胄,沒人腦袋上有一根紅色羽毛,作戰勇猛且兇狠!”


    “呀!壞了!”一個聲音突然從馬車中傳出來。南宮公主的腦袋出現在車外:“不好,頭上插紅色羽毛的是匈奴狼騎,這是匈奴人中最勇猛的軍隊,沒想到伊稚斜竟然派出了他們。”


    “狼騎?”


    南宮公主道:“趙司馬,咱們絕不會是這三千狼騎的對手,本宮以為該立刻躲避,若……,算了,若趙司馬不願看到咱們就這麽慘死,就不可猶豫!”


    狼騎到底是個什麽樣?有多麽厲害?這些人沒多少人知道,因為見過他們的人若不是死了,就是失蹤。趙破虜在荊棘馬賊團的時候縱橫草原多年,對於狼騎的威名自然是了解的。他更知道,若被匈奴狼騎盯上,在草原上無論你如何躲避,始終沒辦法甩來狼騎的追蹤。


    趙破奴看了一眼馬車中依舊昏迷不醒的霍去病,深吸一口氣,對那個依舊跪在地上的斥候道:“傳令,立刻紮營,構築防禦,咱麽不走了!”


    南宮公主眼睛睜額老大:“趙司馬,你……”


    “公主放心,我會派人將公主和校尉送迴雁門關,我們就在這裏阻擊狼騎,為公主殿下爭取時間!”


    不再理會南宮公主的吼叫。趙破虜調轉馬頭去招唿他的士兵構築營寨和公事。草原上沒有樹木和石塊,一眼望過去全都是一人高的野草。想要在這裏構築能經受住騎兵的工事,完全是天方夜譚。趙破虜將所有戰馬的鞍具卸下來,在營地外圍勉強搭出一個兩尺高的矮牆,希望這些東西能遲緩狼騎的速度。


    八百騎兵,連續作戰數月,就算沒有死在戰場上,疾病、陷阱等也會造成不小的損失,現如今趙破虜能拿出來的兵力不足當初的一半。將所有人集中在鞍具矮牆後麵的空地上,趙破虜沒有隱瞞,將事情和盤托出。這個時候也不用隱瞞,死也得讓這些手下死的明明白白。


    “傷員、財貨和公主殿下、校尉大人用五十人護送,其他的就留在這裏隨本司馬阻擊那些狼騎,至少要拖住三天,除非全部戰死絕不後退一步!”


    “絕不後退一步!”四百人發出的吼聲不大,在空曠的草原上還沒有狼嚎傳的遠。


    趙破虜哈哈大笑:“很好,都是我大漢好兒郎,去將咱們所有的家底都拿出來,就在此地與匈奴狼騎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看見漢人竟然用鞍具搭建了一個低矮的矮牆,阿施那部卻沒有笑,反而變得謹慎起來。他經曆過雁門之戰,知道漢人擁有的武器有多麽恐怖。既然漢人敢於憑借四百老弱病殘和這道矮牆阻擊自己,就很能說明問題。要不是漢人瘋了,就是漢人又有什麽陰謀。


    三百狼騎嚎叫著衝了過來。趙破虜站在矮牆後,一手扶著自己的寶劍,一手牽著沒有馬鞍的戰馬,冷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五百步,匈奴狼騎開始加速。三百步,匈奴狼騎已經握弓在手。一百步,憑借戰馬的衝力,黑壓壓的箭矢從匈奴狼騎中升起,朝著趙破虜飛過來。


    “舉盾!”高大的木盾舉起,將四百人馬完完全全遮擋在裏麵。時間不大,乒乒乓乓的箭矢從天而降,砸的木盾幾欲碎裂。箭雨剛聽,趙破虜分開盾牌,匈奴狼騎已經近在眼前了。


    “殺……”趙破虜大喊一聲,第一個翻身上馬,第一個越過矮牆,衝向匈奴人。


    阿施那部看的真真切切,這一次漢人沒有玩任何花樣,實打實的和自己人糾纏在了一起。沒有可怕的爆炸,沒有耀眼的火光,隻有兵器與兵器的碰撞,兵器與肉體的碰撞。狼騎憑借勇猛的衝鋒,將漢人包圍,繼而分割包圍,一步步的蠶食。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盞茶功夫,那些漢人會被殺得幹幹淨淨。這些漢軍也是精銳。如果不是這夥漢人經受了數月苦戰,就三百狼騎還真不一定能將他們攔住。


    趙破虜無疑是所有人中最耀眼的那個。左衝右突,兵器每揮動一下,就會有一名匈奴狼騎跌下戰馬。然而,漢人必定人數太少,眼看著漢軍就要完蛋,阿施那部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變壞起來。三百人,二百人,一百人!漢人越來越少,聚集在趙破虜身旁的漢人隻剩下十幾個,而且每個人都帶了傷。


    “嗚……”牛角號聲響起,匈奴狼騎終於停下了進攻,遠遠的圍成一個圈子,將趙破虜幾個堵在裏麵。趙破虜不認識阿施那部,不過從腦袋上的裝飾來看,此人是這隻狼騎的首領。


    離阿施那部還有很遠,趙破虜將手裏的兵器往地上一扔:“小爺已經殺了一百七十三個匈奴狗,夠本了!有本事你就殺了小爺,要不然就算天涯海角小爺也不放過你!”


    阿施那部盯著趙破虜看了好久:“你就是霍去病?怎麽頭發也是卷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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