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巽的船跑的最快,知道蘇任的船已經擱淺。阿巽不斷催促船夫快一點,就算他的船也擱淺也沒關係。船是阿巽租來的,船夫也是看在錢的麵子上答應送阿巽過來,不過讓他的木船擱淺,打死船夫都不會這麽幹。阿巽無奈的一跺腳,便跳下了船。


    黃河上的浪頭很大,阿巽的遊泳本事還是在嶺南那會學的,這時候才發現很好用。在水裏翻了個身,瞅準方向,奮力揮動胳膊,拚了老命往河中的沙島上靠。能用應急的信號彈,那就說明肯定是出事了。自從上次在長安被蘇任修理了一會之後,阿巽總算明白自己的命其實和蘇任緊緊聯係在一起,若蘇任有事他的下場絕對好不了。


    已經能聽見沙島上的說話生,阿巽做了幾個深唿吸,憋了一口氣一頭鑽進水裏。


    那位老者身子一晃,不知怎麽的三兩下便爬到蘇任的船上。雖然船擱淺不能動,但船舷離著地麵少說也有一丈的距離。這個高的距離,那兩家夥隻用了三步,而且動作輕盈,上船之後連大氣都沒有喘一口。


    黃十三手裏的弩箭都射完了,並沒有碰到老者分毫,愣愣的看著那個和鬼一樣的老家夥發呆。蠻牛就要盡職的多,擎著刀,跨前一步擋在蘇任麵前,兇狠的盯著眼前的老者。老者就那麽站著,倒背著雙手,被江風吹起的袍袖來迴晃動,很有韻味。


    “蘇將軍現在還準備賭嗎?”老頭看見蘇任三人的表情,誌得意滿。


    蘇任皺皺眉頭:“你到底是何人?”


    “這個蘇將軍不用知道,隻要記住剛才的賭約便是,邊通乃是老夫弟子,他自取死命老夫也無能為力,但朱買臣和王朝二人並沒有參與,隻因與邊通交好,現如今在長安幾乎成了過街老鼠,老夫可以不要蘇將軍的性命,隻要蘇將軍保證對他們二人不下殺手變算完成賭約,蘇將軍以為如何?”


    老家夥這才算說到了主題,蘇任眼睛一轉:“這麽說來,朱買臣與王朝也是你的學生?”


    老頭點點頭。


    蘇任笑道:“可以,這件事我答應你,迴到長安絕不對朱買臣和王朝下殺手,他們要致我於死地,本來他們必死無疑,今日用我一條命換他們兩條命倒也劃算,但是,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麵,如果下一次他們還敢撩撥我,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這是自然,老夫自當約束他們!”


    墨聰站在船下冷笑兩聲:“蘇將軍果然厲害,本來一個必死的局,竟然都讓你輕而易舉化解開,老夫佩服!不知我那孫兒在蘇將軍賬下沒有打擾蘇將軍吧?”


    蘇任嗬嗬一笑:“沒有,倒是幫我做了不少事,這一次匈奴人之所以沒能知道我大漢軍馬的動向,墨雨公子功不可沒,本將軍準備迴長安之後便向朝廷請旨嘉獎墨雨,若墨雨想要為官也不是不可能。”


    墨聰擺擺手:“為官就算了,聽聞蘇將軍在樓觀建了一座書院,諸子百家之人紛紛聚攏,如今已經在關中嶄露頭角,既然是諸子百家沒有我墨家和這位老先生的並未收到蘇將軍的邀請,既然今日偶遇,老夫就想問問蘇將軍為何獨獨不要我們二人?”


    蘇任看了一眼墨聰,又看了看旁邊的那個老者,道:“墨家乃是隱者,自然不該叨擾,但這位老先生的來曆,恕蘇謀不認識,還請墨先生解釋一二。”


    墨聰笑道:“蘇任小兒有眼無珠,文成將軍可否聽過?”


    蘇任搖搖頭。


    墨聰哈哈大笑,待笑罷道:“你與李文成在馬邑城中盤橫數日竟然都不知道文成將軍大名?真是可笑、可惜、可歎,枉費文成將軍將你當做知己,至今還在荒原奔波,哎!”


    蘇任越聽越奇怪:“墨先生說的可是李少君?那人就是個神棍而已!”


    “啪!”蘇任的話剛說完,就覺得左臉頰一疼,緊跟著便有一股**辣的感覺,順手摸了一把,左臉已經腫脹。剛才還在對麵的那個老頭子此時已經到了蘇任身側,一直擋在自己身前的黃十三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啊……!”蘇任一聲痛苦的慘叫,黃十三和蠻牛立刻撲向那個老頭,隻可惜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竟然在老頭手裏走不到三合便讓人家放倒在地。老頭橫眉冷對,瞪著蘇任:“放肆!我等神仙法術,其實爾等這些凡人能夠識得?”


    蘇任還想放兩句狠話,剛張嘴就看見老頭又把手舉了起來,連忙捂著左臉逃開。船下的墨聰已經笑的不行了,若不是身旁的人扶著,這會恐怕已經癱軟在地。指著船上的老頭笑道:“老夫說的如何,此子從未將你們放在眼中,此次既然被此子識破,老夫勸老兄還是多家小心圍上,此子最是小心眼,你剛才一巴掌恐怕打錯了!”


    那老頭冷笑一聲,瞥了蘇任一眼:“凡夫俗子何足掛齒,有本事讓他來就是!”


    蘇任翻著眼睛看著那個老頭,在腦子裏快速的搜索有關李少君的一切。在他的印象中,李少君就是個神棍,最後是被漢武帝幹掉了。既然此人和李少君又瓜葛,看樣子身份不比李少君低。蘇任忽然想到,李少君和欒大出自一個門下,難不成此人就是欒大?


    由看了老頭兩眼,蘇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按照曆史看欒大得寵漢武帝之後娶妻當利公主,現如今當利不過還是四歲的小孩,那就說明欒大的年紀和當利相差不會太懸殊。看眼前這老頭沒有六十也有七十了,等當利長大然後孀居,估計連骨頭都剩不下了。


    墨聰收住笑聲:“小子,不要猜了,老夫告訴你,這位老兄乃是李文成的師父,現在知道了吧?”


    蘇任還是搖搖頭。墨聰歎了口氣,接著道:“小子不學無術,堂堂邵翁竟然不識?若你跪下磕三個響頭,老先生隨便給你個方子便能延年益壽!”


    蘇任雖然窩在船舷邊,聽著墨聰的話依舊是滿臉的不信。邵翁倒是氣定神閑,悠閑的站在甲板上吹著江風。見蘇任沒動,墨聰又對邵翁道:“在這世上若說有人看不上老兄的本事,恐怕就此一位,連皇帝都垂涎三尺的事情,此子竟然全然不信,嗬嗬,有意思。”


    蘇任聽見皇帝二字,捂著臉慢慢的站起身,看了一眼墨聰,咧著嘴:“挑撥離間也不用這麽**裸,我殺了你們墨家不少人不假,有本事你們自己來,借刀殺人也太沒有風度了,這位老先生仙風道骨,定然是從蓬萊仙島來的人物,你這種小人行徑豈能瞞過邵老先生?誰可笑現在明白了吧?”


    墨聰哈哈大笑:“沒想到被你識破,那又能如何?小子辱沒方士一脈,這沒法抵賴吧?挑撥離間也好,借刀殺人也好,你今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那就不用巨子操心,巨子應該關心一下你的徒子徒孫,等我迴到長安,遊俠、豪強一定斬草除根,凡是我能控製的地方隻要是和墨家有染隻有一條路,死!”


    “你!”墨聰的臉色瞬間黑下來,冷冷的看著蘇任。


    蘇任微微一笑:“怎麽,墨先生害怕了?不用怕,我相信墨雨在動手的時候多少會留些情麵,必定都是同門。”


    “小子無禮!”墨聰一跺腳立刻變成一道殘影,踩著船舷上的繩索衝向甲板。蘇任扭頭就跑,一腳踩上船舷,縱身一躍跳進滾滾河水中。等墨聰上了甲板,正好能聽見蘇任落水的聲音。邵翁也撲到了船舷,眼睜睜看著蘇任掉進河中無能為力。


    黃河水在漢朝的時候,水量還算充沛,河水也沒有那麽渾濁。借著天光能看見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在河中上下起伏,隻三兩下便不見了蹤影。


    墨聰和邵翁站在船上,一直看到那個腦袋消失。邵翁搖頭歎氣:“墨兄何苦相逼?既然此子和皇帝關係匪淺,無論生死,你們墨家恐怕也很難再在大漢立足了。”


    墨聰看了邵翁一眼:“怎麽?邵兄這是要作壁上觀?”


    邵翁道:“既然我與此子有言在先,想必他不會再為難那兩個劣徒,作為老師也算仁至義盡,至於今後他們何去何從就看他們的造化吧!告辭!”


    墨聰麵色陰沉:“稍等!聽你剛才的意思,那小子不會死?”


    “嗬嗬!”邵翁笑了兩聲,沒有迴答墨聰的話,一個縱身下了大船。欒大已經背著小包袱在灌木叢外等候,師徒二人沒有再看墨聰一眼,瀟灑的鑽進灌木叢不見蹤影。墨聰一拳砸在船舷上,好大一塊船板飛進黃河,在河水中幾個沉浮之後,靜靜的飄在河麵上,順著水流快速向下遊而去。


    阿巽渾身濕漉漉的從船舷便爬上來,顧不上休息,立刻招唿人幫忙。浪裏白條和活閻羅踩著水托著一個人就在船下等候。等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那人弄上船,阿巽立刻命人送進船艙,隻點了智多星和入雲龍入內,並讓花和尚和豹子頭在門口守著,任何人靠近格殺勿論。


    智多星進的門來,正要張口。阿巽立刻給了一個眼色:“有話以後再說,先救人!雖然有我們相助,還是喝了不少水,對了,那邊派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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