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任打著視察馬邑的幌子,帶著黃十三和蠻牛在城裏遊蕩。雖然是冬季,馬邑城依舊熱火朝天,蘇任相信照這麽下去,用不了多久馬邑就會成為草原上一座繁華的城市。如今的馬邑已經不局限在城牆內哪一點,城外的平地早就被牛皮帳篷塞的滿滿當當,附近幾個部落的首領已經搬了過來。在馬邑他們可以換到想要的任何東西,烈酒、食物、糧食甚至兵甲和女人。


    右賢王在找過於單兩次後,也搬到了馬邑。一來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特別是新來的烈酒是他的最愛。在寒冷的天氣裏,喝上一口全身上下如同冒火一樣舒服。坐在自家的帳篷裏,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特別是那些從西域過來的舞姬,讓這個土包子心癢難耐。


    “蘇先生,可否到本王的帳中來共飲幾杯?”


    蘇任笑著點點頭,便拐進了右賢王的帳篷:“大王在這裏過的還習慣?”


    “習慣,很習慣!總覺得這冬天太短,若是一輩子都住在這裏最好!”


    “哈哈哈!”蘇任笑了笑:“那可不行,大王可是右賢王,您不迴去單於就該著急了。”


    “嗬嗬!”右賢王幹笑兩聲,將胡子上殘留的酒水抹掉:“單於現在可沒有這份閑心,十萬災民已經讓他焦頭爛額,誰都顧不上!對了,蘇先生為何不允許西域人在這裏開酒肆?本王可知道,西域酒肆中最有名的就是那些舞姬。”


    順著右賢王的目光看過去,大帳外麵的西域商賈帳篷口正好有兩名西域舞姬。雖然是冬天,那兩個舞姬依舊穿的很清涼,特別是胸口,鼓鼓囊囊的衣服都要被衝破了。這兩個西域舞姬屬於典型的斯拉夫血統,高鼻梁深眼窩,藍色的眼睛配合著婀娜的身姿,一顰一笑能把男人的魂勾走。


    蘇任搖搖頭:“不是不讓他們開,實在是西域人身上的味道受不了,大王是沒接近過那些人,走進了你就能聞到他們身上的味道,吸一口能讓你把早飯都吐出來!”


    右賢王嘿嘿一笑:“看來蘇先生是嚐試過呀?快說說,怎麽樣?”


    蘇任道:“若大王沒有嗅覺我是絕對支持,可草原上的狼哪一個嗅覺不是最好的?所以我奉勸大王一句最好別試,要不然這輩子你都不想再看見他們了。”


    “胡說,本王怎麽沒有聞到?”


    “那是他們遮掩的好,每一個西域人在出門之前都會用香料將自己塗抹一遍,要不然誰都不會待見他們,若大王不信,我這就去將那兩個舞姬叫過來,隻要大王不嫌棄其餘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


    “好!本王正想試試,那就有勞蘇先生了!”


    蘇任笑著點點頭,出了左賢王的帳篷,沒進那個西域人的帳篷,讓黃十三將人找出來,兩個人說了幾句話,很快被右賢王看上的那兩個西域舞姬扭著身子進了大帳。蘇任沒再去打擾人家,衝著右賢王抱抱拳,接著去巡視市場。繞了好大一圈,眼看著就要到中午了,右賢王的一個親衛急匆匆跑過來,說右賢王有請。


    蘇任已經猜到是什麽事情,跟著親衛再次迴到右賢王的大帳。舞姬已經不見了,帳篷裏充斥這濃重的檀香味。蘇任捂著鼻子進去,右賢王正在沐浴。


    “哎呀,沒聽蘇先生的,本王後悔死了!”


    蘇任笑道:“看來大王是試過了,如何?”


    “正如蘇先生所言,那味道真是受不了,本王對長生天發誓,再也不找那些西域女人了。”‘


    右賢王其實可以改名悠閑王。他不是個稱職的王,單於之所以讓他做右賢王,是因為他的部落是匈奴東部最大的部落。然而這個右賢王是個沒有大誌也沒有野心的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享受生活是他最大的愛好。久而久之右賢王隻剩下名頭而已,就連手下的大將、當戶、小王等人全都自發的尋求別人的保護。當然於單的部落也收留了一部分,但大多數全都被伊稚邪招攬了過去。


    右賢王悔恨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真該聽蘇先生,蘇先生說的太對了,怪不得都說蘇先生是天下最聰明的人,連這種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蘇任笑了笑:“西域人和你們匈奴人差不多,在飲食上基本以肉食為主,隨著肉食中的腥膻之氣就在身體裏聚集,聚集的多了便會有各種奇怪的味道,當然這還和他們不喜歡洗澡有關,而漢人吃的比較素,便不存在這種問題。”


    “哦……!原來如此,那本王怎麽從我們自己人身上沒有聞到過?”


    “大王可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就和自己永遠聞不見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樣,待的時間久了,即便有味道也習慣了。”


    右賢王抬起自己的胳膊,在腋下嗅了嗅,搖搖頭:“還是沒有聞見什麽!”


    蘇任哈哈大笑:“說起來匈奴人比西域人強一點,因為你們靠近大漢,飲食上和漢人有幾分相似,身上的味道也更接近一些,西域荒蠻所以味道才會那麽大。”


    “這麽說,本王以後要多與蘇先生接觸接觸了?”


    除了飲食,舞蹈和音樂方麵西域人要比匈奴人精通的多。比起匈奴女人的五大三粗,比起漢家女子的小巧玲瓏,身材曼妙的西域舞姬舉手投足間給人性感和成熟。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西域舞姬的舞蹈,胡琴歡快的節奏很快就將大帳中的氣氛帶到了**。


    右賢王懂音律,閉著眼睛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指頭跟著胡琴的音樂靈活的舞動,滿臉都是陶醉之色。蘇任既不喜歡胡琴也不喜歡西域舞姬,斜靠在坐墊上百無聊奈的看著舞姬旋轉,心中卻在猜測那個舞姬什麽時候能把自己轉暈,然後摔倒。


    一曲舞罷,右賢王抓起身邊的一把珍珠揚出去,那些西域舞姬瘋了一樣上前爭搶。右賢王卻哈哈大笑,對蘇任道:“你看看,這些人好似沒見過錢一樣,他們就如此愛錢?”


    蘇任笑道:“實際上這些舞姬全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為了生活不遠萬裏來到這裏,能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有很多人這輩子恐怕都迴不去了,隻有錢財能讓他們心安一點。”


    “這又是何苦呢?家鄉再窮也不值當客死他鄉!”


    “大王這話聽起來都不像匈奴人了,你們的先祖不也是趕著牛羊在草原上奔波,走到什麽地方算什麽地方,從來沒有家鄉的概念,怎麽大王會說出家鄉兩個字?”


    屯頭王笑道:“我們的確沒有家鄉,草原和大漠就是我們的家,所以長生天的子民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死在家中!但現在有人讓長生天的子孫客死他鄉,蘇先生覺得本王能答應嗎?”


    “哦……,所以大王才留在了馬邑,打算這輩子都不迴去了?”


    右賢王歎了口氣,搖搖頭:“哎!本王不可能永遠留在馬邑,右賢王這個封號不是白給的,隻怕當草原上寒風停下的那一刻,我的百姓就要騎上戰馬出征了,能有幾人迴來本王也不知道。”


    蘇任笑道:“那可未必,說不定單於等不到大王迴王庭,他就忍不住了。”


    右賢王一下坐直身子,看著蘇任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很大:“哈哈哈,蘇先生說的對,十萬災民等著吃飯,單於要是喂不飽他們,他們就會吃了單於。”


    蘇任沒接話,這話他也不能接。舉起酒杯和右賢王對飲一杯,將彈奏胡琴的樂師叫過來問道:“你會彈奏十麵埋伏嗎?”


    西域樂師一愣,扭頭望向右賢王。十麵埋伏是根據漢高祖劉邦和霸王項羽在垓下最後一戰創作出來的一首琵琶曲,至於是那個時代誰寫的無從查考,最早的記錄出現在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中。蘇任問西域樂師,樂師自然沒有聽過,更加不會彈奏。


    蘇任不懂什麽宮商角徵羽,更加不懂西域樂師學的是什麽樂譜,歎了口氣對樂師道:“這樣,我哼哼出來,你彈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我提醒你!”


    一首十麵埋伏蘇任自然記不全,不過最前麵的過場非常熟悉。哼哼了好幾遍,西域樂師用胡琴演奏了好久,雖然聽上去有了些味道,還是沒有琵琶讓人心潮澎湃。右賢王也來幫忙,三個人用了整整一下午,蘇任將腦海中記得的十麵埋伏變成了一手不完整的樂曲。


    聽了西域樂師彈奏一遍,右賢王皺起眉頭:“此曲的確是神作,隻可惜不完整!”


    蘇任笑道:“天地尚且殘缺不全,驚世駭俗的樂曲自然也沒有完整的道理。”


    右賢王大笑,豎起大拇指:“說的好!說的好,這首樂曲若是傳到單於耳朵裏,不知道單於是個什麽心情,哈哈哈……”


    蘇任也笑了笑:“這首樂曲可是根據高祖與項羽的故事改編,和單於沒有半分關係,大王千萬不可牽強,要不然單於還不吃了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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