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是馬邑城的監工,等馬邑修建的差不多之後他便沒事幹了。『,來馬邑就是要跟著蘇任,可是蘇任要去榆次竟然不叫他,對此墨雨並沒有生氣,來的時候墨聰就說的很清楚,人家不會信任他。可墨雨還是要跟著蘇任,他想看看蘇任到底去榆次幹什麽。於是他便一路跟隨,反正沒人會在意他是不是還在馬邑。


    雷被親自帶人出現在墨雨身旁,墨雨坐在草窩裏正在吃幹糧,一手拿著烙餅一手拿著水壺。烙餅是硬的,水壺裏的水是冰的。他早就知道有人來了,但是他沒有動,依然不緊不慢的吃著手裏的烙餅。雷被沒有說話,等著墨雨將最後一口烙餅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水。


    “走吧,先生讓你過去。”


    墨雨慢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順手將短劍還鞘,看了雷被一眼:“去把我的馬牽過來,這幾日都沒有好好喂它,弄些好料。”


    雷被一直盯著墨雨,這少年他沒見過,但是他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蘇任說此人很危險,那麽此人絕對很危險,這一點雷被非常肯定。點點頭:“好,走吧!”


    太陽終於落下地平線,西麵的天空如同著火一般紅彤彤的格外美。這樣壯麗的景觀蘇任還是第一次見到,說起來他就是個土包子,上輩子沒有來過草原也沒有去過海邊,甚至於連家鄉的華山都沒有登過,從來沒有欣賞過日出和日落。見到這一幕蘇任感歎不以。


    “美!真是太美了!若是能在這裏住上一輩子,閑暇時帶著孩子們放馬打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是何等享受?”


    贏廣濟嘿嘿一笑:“然後等某一天,一隊兵馬突然出現,殺了你的馬群,搶了你的女人,殺了你的孩子,再把你拉去做奴隸就更好了!”


    “你小子天生就是強盜,我說那麽好的生活,你怎麽就會想的這麽悲慘?怪不得大秦能亡國,看看你的思想就知道,活脫脫見不得別人好。”


    “我說的都是實話好不!”


    “哎!和你沒話說,不懂什麽是情調。”


    “情調是何物?能吃還是能喝?你要有這樣的想法趕快找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溫嶺就很好,免得來紅塵禍害人!”


    “哈哈哈……”蘇任放聲大笑:“我就是專門出來禍害你的,你能把我如何?”


    贏廣濟搖搖頭:“不能如何,但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有剛才說的那一天!”


    蘇任笑了笑,再沒有說話,扭頭下了糧車。雷被已經把墨雨帶來了,跟了三天,墨雨的臉上有些許倦色,身上還帶著草屑和泥土。蘇任的確不信墨雨會背叛墨家投靠自己,先不說墨雨就姓墨,就墨雨跟在巨子墨聰身邊這件事,就證明墨雨是墨家重點培養的對象。


    看了墨雨一眼:“要來就來,何必搞什麽跟蹤?”


    墨雨沒說話。蘇任接著道:“先去洗洗,今晚睡個好覺,明天要下雨,路很難走。”


    半夜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不是很大。蘇任睡的正好,被章君悅招唿人檢查糧車的聲音驚醒。帳篷外麵亂糟糟的,牽馬的收拾車子的,人人都在大唿小叫,好像這場雨能將他們衝走一樣。蘇任是車隊的最高領導,他不會冒雨出來幫忙,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等蘇任再次醒來,天也亮了。外麵的雨下了一夜,營地裏變的靜悄悄的。春天下雨是睡覺的好時候,看樣子沒人願意在下雨天趕路。招唿一聲,蠻牛提著水袋進了蘇任的帳篷。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就連頭發上都是水珠,看樣子蠻牛嚴格執行自己的職責,昨夜一直守在外麵。


    一邊洗臉,蘇任一邊問道:“老黃呢?讓他告訴雷被和章君悅,雨勢太大,今日就在這裏休息一天。”


    蠻牛嗯了一聲,仔細的將水袋裏的水一點點倒在蘇任手上。等蘇任洗完了臉,又給蘇任拿來早飯,吃罷了早飯,蘇任又上了床。下了雨氣溫也降了下來,隻穿一件外袍還是有點冷,隻有鑽進被窩才能暖和一點。手裏捧著一卷書,聽著帳篷上雨滴的聲響,吃飽喝足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剛看了一頁,贏廣濟便掀開簾子進了帳篷,見蘇任還在床上,贏廣濟就皺起了眉頭:“咋?真不走了?”


    “嗯!下了一夜雨,道路泥濘,咱們又都是重車,這種時候沒法趕路。”


    贏廣濟自己找了一塊幹燥的地方坐下,抄起蘇任的茶壺倒了杯茶:“那我估計這三五天都沒法走,即便下午晴天,沒有兩三日地麵幹不了。”


    “兩三日怕什麽?匈奴人都不在乎,你擔什麽心?”


    “我是怕出意外!這裏離馬邑和榆次都不近,萬一有誰不在乎於單,派一對人馬過來,就咱們這兩百人可不是人家的對手。”


    蘇任扔下書本:“你想說啥?”


    贏廣濟搖搖頭:“不說啥,給你提個醒而已,千萬別被草原的美景蒙住眼睛,昨天你說的那種好日子可不是什麽地方都有。”


    “昨夜有人出去過?誰的人?是咱們的還是匈奴人?”


    贏廣濟一笑:“不笨嘛!就是你昨天請迴來的那位,昨夜剛一下雨就騎馬出去了,迴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看樣子路不近,迴來的那匹馬可不是他出去的時候騎的那匹。”


    “去哪了?別告訴我你沒派人跟上!”


    “我是派人跟了,可惜被人家甩了,隻知道往西去了,從時間推測應該不是榆次,比榆次近一點。”


    蘇任展開地圖,仔細研究。榆次基本就在長安上方河套地區,比榆次近那就隻有冷山口。按照贏廣濟所說,墨雨隻用了半天時間打了一個來迴,還換了馬就隻有冷山口符合條件。冷山口是一座山口,穿過冷山口就是榆次,可以算是榆次的東大門。要去榆次,冷山口是必經之地。


    蘇任沒說話,眼睛死死盯在冷山口。冷山口也是一處伏擊的好地方,兩山夾一溝的地形,山不高也沒有樹林,非常適合騎兵衝鋒。若有人在那裏設伏,不需要太多,一百騎就能將蘇任的這二百護衛殺的幹幹淨淨。


    扔了地圖,蘇任讓蠻牛去將雷被和章君悅叫來,他得做一些布置,若真有人打劫糧車就真的麻煩了。


    蘇任沒說墨雨半夜出去的事情,隻告訴兩人可能有人在冷山口伏擊他們。章君悅一聽就傻了,連忙道:“哎呀,不好!守衛那裏的哈赤部落前幾日背叛了大王,如今那裏無人防守,若有人悄悄埋伏,大王恐怕不會知道,小人這就派人通知大王,讓大王派兵接應。”


    贏廣濟冷笑一聲:“沒用,你的人迴不去了,這麽大的雨,人家已經猜出咱們會留在這裏,估計最遲下午埋伏的人就會出現在咱們身邊,就算你們那個大王派兵救援都來不及。”


    “那,那,這可如何是好?”


    沒人理會章君悅的害怕。蘇任扭頭問雷被:“可有把握?潛進來的兵馬應該不會太多,以我估計和咱們差不多。”


    雷被眉頭緊皺,低頭沉思:“若隻是防守問題不大,在下就是擔心這些人的目標是糧草,現如今糧草還在車上,隻要一把火就能燒的幹幹淨淨,雖然下雨但那些人若有火油就不存在問題!除非將糧食藏起來,或許可以試一試。”


    一聲鷹鳴尖銳而刺耳。按理說下雨天老鷹是不會出來的,章君悅打了個激靈,一臉的驚恐:“來了,果然來了!這可怎麽辦?”


    正說著話,劉健急匆匆跑進來:“先生,斥候發現,五裏外來了一群騎兵,人數在一百五左右。”


    雷被看了蘇任一眼,蘇任微微點頭。雷被轉身帶著劉健就出了帳篷。章君悅還在來迴打轉,嘴裏說著亂七八糟的胡話,聽的人心煩。


    蘇任深吸一口氣,對贏廣濟道:“你有什麽辦法?”


    贏廣濟搖搖頭:“看來糧食是保不住了,趁著還有五裏,邁開腿逃跑或許還有機會。”


    章君悅噗通一聲跪在蘇任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先生,不能走呀!這些糧食可是大王的命,沒有了糧食我們部落就會餓死很多人,求先生想個辦法救救我們,小人願拿這條命換。”


    贏廣濟冷笑道:“你拿命換?你的命很值錢嗎?”


    章君悅不說話了,眼巴巴的看著蘇任。


    蘇任道:“跑不了的,不將這些人殺敗,咱們這些人誰也活不了。”


    沒有旗幟,沒有標記。一群騎兵全都穿著黑衣,臉也用黑布蒙起來,忽然之間就從雨霧中鑽了出來。蘇任已經顧上會不會被淋濕,手裏擎著寶劍,站在高高的糧車上。


    騎兵在二百步左右停下了戰馬開始整隊,一百五十個人,一百五十匹戰馬,沒有一點聲音。這些都是精銳,看他們隻用兩腿控製沒有馬鞍的戰馬就知道。


    雨水順著額頭流到眉毛,又從眉毛滴進眼睛,蘇任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喝一聲:“準備,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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