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是個怪人,第一次和蘇任見麵是因為要殺蘇任。↖,第二次與蘇任見麵是作為談判代表。當第三次見麵的時候,荊棘忽然間變成了個聖人,放下了仇恨,放下了信仰,一切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霍金上次去天水郡找荊棘迴來告訴蘇任,荊棘娶了好多好多的女人,有漢人,有匈奴人,有羌人,甚至還有西域過來的人。不但有很多女人,還有很多孩子,最大的孩子都十幾歲了。霍金很羨慕荊棘的生活,可惜在二丫麵前嘚瑟了一次之後,便再沒有提起過。


    蘇任可以肯定那些女人是荊棘的女人,那些孩子卻未必是荊棘的孩子。就算是荊棘造人的能力再強,也不可能在三五年之間造出一大群十幾歲的孩子!所以蘇任對那些女人的來曆就有了新想法,難不成荊棘有拾人破鞋的愛好?以蘇任看不像,是同黨家眷的可能性更大!


    在晉陽待了三天,荊棘一直沒有露麵。老李也派人多方打聽,也是什麽都沒有打聽到。荊棘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竟然就這麽消失在了晉陽。


    贏廣濟皺著眉頭:“那家夥不會是等不到咱們自己往北去了吧?”


    “不是沒這種可能!”蘇任點點頭:“但是我覺得還不可能,以荊兄的行事風格,他不會獨自行動,再說他一個人去雁門關有什麽意義?”


    “那既然來了,為何不出來相見?”


    “估計遇上了什麽事,不方便而已。”


    “他能有什麽事?”贏廣濟不信,扇子搖的唿唿響:“論武藝,天下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論經驗,咱們還吃奶的時候他就闖蕩了,這麽多年平安無事,這小小的晉陽沒人能攔住他。”


    “再等一天,明日一早無論荊兄來不來,咱們就出發。”


    夜已經深了,蘇任還在院子裏坐著。春季的夜風很冷,蠻牛拿了一床被子披在蘇任身上。是好天,天空格外幹淨,成千上萬顆星星掛在天上,將地麵照的很亮。今日還是十五,月亮也很圓。要不是這些東西發出來的是白光,和白天沒有什麽區別。


    一陣微風起,蘇任連忙將被子裹緊一點。樹木長出來的嫩芽發不出沙沙聲,隻能聽見風吹過樹幹發出的嗚咽。一道黑影猛然間一閃,從牆外的槐樹上蕩了過來,穩穩的落在院子裏。院子裏很靜,什麽聲音都沒有。黃十三和蠻牛坐在蘇任兩邊打盹,特別是黃十三已經起了鼾聲。


    黑影的動作很輕,如同狸貓一樣一下一下,高抬腿輕落足沒發出半點聲音。蘇任背對著他,厚厚的被子遮擋住了蘇任的視線,同時也阻隔了他的聽力,對於身後的事情全然不知。


    黑影的手裏有一柄短劍,泛著青光,應該是喂過毒藥,而且還是很厲害的毒藥,說不定就是那種見血封喉的東西。一步一步,離著蘇任隻剩下一丈而已,隻要一個飛撲就能將短劍送進蘇任的身體。但是那個黑影並沒有急躁,他想離的再進一點,這樣把握才會更大。


    還有五尺,隻要再有一步,加上自己的手臂和短劍的長度,就可以輕鬆的刺傷蘇任。黑影有些激動,全身緊繃,握劍的手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


    “來了!”蘇任突然說了一句,黑影被嚇了一跳,身體立刻不敢動了。


    “來就來吧,這麽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殺你!”話音一落,黑影猛然往前一竄,手裏的劍在月光的照耀下青光乍現。能感覺到有股力量讓短劍的速度減慢不少,劍刃紮進了椅背。黑影爆喝一聲,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右手上。


    這柄短劍很鋒利,雖有阻力還是破開硬木椅背在對麵漏出了劍尖!


    “啊……!”一聲慘叫,蘇任重重的摔倒在地,標準的狗吃屎動作,連手都沒來得及從被子裏拿出來。


    叮叮當當的打鬥聲在背後響起,黃十三和蠻牛已經橫劍擋在蘇任身前。


    “摔死老子了!呸!呸!”一邊唾著嘴裏的泥土,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口鼻中全是血,鼻梁應該斷了,一吸氣腦仁都疼:“誰,誰把老子扔過來的!”


    沒人迴答蘇任的話,都警惕著院中的打鬥。兩道黑影上下翻飛煞是好看。很明顯那個高個子占據了上風,將矮個子逼的節節後退。


    房間中的燈亮了起來,幾十名護衛一個跟著一個從屋裏竄出來。燈籠、火把立刻占據了整個院子。借著光亮蘇任認出那個高個子的黑影竟然是荊棘。


    護衛們將兩人圍在中間,荊棘一邊打鬥一邊高聲示警:“都小心些,這小子的短劍喂過毒,千萬別被他劃著!”


    砰的一腳,荊棘重重的踢在那人的小腹上,不等那人彎腰,抬起膝蓋又頂在那家夥的下巴上。那個影飛了起來,飛的很高叫聲也很慘,短劍卻沒有撒手。


    贏廣濟是最後一個出來的,這家夥竟然洗了臉梳了頭,連衣服都穿的格外整齊,手裏的折扇使勁的搖晃。在四名壯漢的簇擁下湊到蘇任身旁:“怎麽迴事?荊棘和誰打呢?”


    蘇任搖搖頭,將嘴裏的血唾出來:“誰知道呢!老子好好的在賞月,也不知那個王八蛋一把將我扔了過來,然後就這樣了!”


    “你是被人扔過來的?看樣子好像是臉著地呀!”


    蘇任瞪了贏廣濟一眼:“滾!不幫忙就算了,還說風涼話!”


    那個黑衣人被七八名護衛捉住。原來這家夥用布條將短劍綁在手腕上,難怪人都飛了短劍卻沒扔。荊棘那兩下非常狠,那人疼的幾乎暈過去,耷拉著腦袋,鮮血從嘴巴裏掉到了地上。


    “把頭抬起來看看是誰?”蘇任吩咐一聲,自有人抓住那人的頭發往後一拉,將臉露出了出來。


    “咦!怎麽是他?”蘇任有些意外。雖然麵前這人胡子拉碴,衣著也變了,發髻也變了,但那臉沒法改變。


    “你認識?”荊棘看了那人一眼。


    “這不是郭解嗎?這小子竟然還在大漢境內!”霍金也認了出來:“狗日的敢來刺殺大哥,看我不將他剁碎了喂狗!”


    蘇任一擺手:“不著急,弄醒了再說!”


    一盆子涼水從頭上澆下去,郭解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悠悠醒來。想要活動一下胳膊腿,掙紮了半天都沒能如願。霍金提著郭解的那柄短劍,將劍尖對準郭解的咽喉:“郭大俠?咱們又見麵了?”


    郭解翻了個白眼,在人群中搜索蘇任:“殺了我!你殺了我!”


    蘇任微微一笑:“的確會殺了你,不過不是現在,說吧,誰讓你來的!是劉宏還是劉嫖?”


    郭解不言語,躺在地上動都不同。霍金抬腳就是一下:“還裝硬氣?有本事來行刺,連幕後主使都不敢說?放心,說了他們也沒機會報複你,你今日死定了!”


    “哈哈哈……”郭解忽然哈哈大笑,看著蘇任:“要殺你還用別人指使?我能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


    “那是你技不如人,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從來都沒有殺你的意思!在渭河上我放了你,在武關我也放了你,就連長安城你逃走了,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起來我和你沒有一點仇恨,反倒是你總想殺我,就和剛才一樣,若不是我的那位朋友,這會你可就把我殺了!”


    郭解不說話,隻在那裏喘氣。


    蘇任接著道:“若你能告訴我幕後主使是誰,我今日還可以放你走,我說過,咱們倆沒有私仇,怎麽樣?這個條件合適吧?”


    郭解還是不說話。霍金又是一腳:“耍死狗呀!你好歹也是大俠,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郭解被踢的翻了個跟頭,縮在地上開始哭泣,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傷心。想當年在長安也算一號人物,今日竟然做這種小女人裝。霍金還要再踢,荊棘連忙阻止:“不用打了,他是一個人,我從河東一路跟著這家夥到晉陽,沒見他和任何人聯絡過,他被人家拋棄了。”


    “拋棄?”


    荊棘看了一眼贏廣濟,笑嗬嗬的對霍金解釋:“拋棄怎麽了?對於大人物來說,凡是沒有用的東西都可以拋棄,人也一樣。”


    “荊兄此言不妥,在下可是一直邀請荊兄相助,隻因荊兄不願意而已。”


    荊棘大笑:“對對對,是我不願意,和贏公子無關!”


    郭解哭的很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一個大男人這麽哭誰看了都會覺得傷心。沒人說話,都看著郭解哭泣,就連霍金也靜靜的站在一旁。好心的蠻牛甚至端著半碗水送到郭解嘴邊。


    等郭解哭完,蘇任擺擺手:“放了,讓他走!”


    郭解一愣,抬頭看著蘇任:“你不殺我?”


    “殺一個廢人有什麽意思?不過我勸你一句,還是盡早離開大漢,我不殺你不代表朝廷不殺你,這些年你犯下的事情不少,現在沒人撐腰,一個公人就能將你繩之於法,還是帶著你母親逃命去吧!”


    說完這話,蘇任忽然轉過頭看向荊棘:“你的那些妻子是不是也是被人家拋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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