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螞蚱、燒螞蚱,這就是蘇任口中的美味。∮,雖然蘇任的廚藝很好,但對於這種野味卻不怎麽在行。自己吃的滿嘴流著綠水,幾個孩子惡心的吐了一地。


    螞蚱,也就是蝗蟲。平常季節看上去人畜無害,抓起來還可以娛樂一番,但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上百萬一起行動的時候,那就成了災難。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什麽辦法都沒用,數量上的優勢讓它們可以忽視任何威脅,於是乎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名字,蝗災。


    除了蝗災之外,螞蚱還是有好處的。根據研究,蝗蟲含豐富的甲殼素。甲殼素被譽為繼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維生素、礦物質之後的人體第六大生命要素。甲殼素可升高體液酸堿值,改善體內酸性環境,清除人體自由基,抑製過氧化物對人體組織細胞的損害,活化細胞,延緩衰老,能使體內毒素得以排除,達到排毒養顏的功效。


    《本草綱目》記載,單用或配合使用能治療多種疾病,具有止咳平喘、解毒、透疹等作用。主要用於治療百日咳、支氣管哮喘、小兒驚風、咽喉腫痛、疹出不暢、支氣管炎、止痙攣等,並且有降壓、減肥、降低膽固醇、滋補強壯和養胃健脾的功效。久食更可預防心腦血管疾病的發生,外用還可以治療中耳炎,霜打過的螞蚱更是治療菌痢、腸炎的良藥。


    螞蚱既然能做藥,自然也就是能吃的,雲南的三隻螞蚱一道菜,天津人的烙餅卷螞蚱都被奉為地方特色。在中國人的食譜中除了天上飛的飛機,地上有腿的板凳不能吃之外,一切都是可以列進菜譜,前提是做熟了。像蘇任這種吃的滿嘴流綠水的境況一般人真沒有這個本事。


    霍去病、蘇建、當利公主,甚至是羅大頭都沒受過什麽苦,更沒有吃過螞蚱這種看上去就沒有胃口的東西。吐的連酸水都沒有之後,霍去病站在三丈遠的地方問道:“師父,這你也吃?”


    蘇任剛把一隻最肥的螞蚱塞進嘴裏,點點頭:“吃呀!這東西吃的是草,比起豬狗那些吃屎尿的玩意幹淨多了。”


    “呃……!”又是一陣幹嘔。當利公主吐的不行了:“阿公,你能不能不要說的那麽惡心?”


    “什麽叫惡心?自己拉屎尿尿就不惡心?你們這些小子呀,沒受過個苦!當沒飯吃的時候,別說螞蚱,就是老鼠、毛毛蟲也能吃。”蘇任一口將螞蚱咽下去,接著道:“告訴你們,以前老子被困在沙漠裏,四周是一片黃沙,什麽都沒有,天氣又熱,不喝水就會死人,你們說該怎麽辦?”


    幾個孩子都搖頭。蘇任一笑:“為了保存水分,老子靠喝自己的尿活了三天,幸好是走出來了,要不然今日你們就見不到我,更不會有蘇健這個小人。”


    “啊!尿也的能喝?”


    蘇任又拿起一隻烤的黑乎乎的螞蚱:“當然不能喝,尿其實是人身體裏排出來的廢水,但是那也是水,一邊是死一邊是喝尿有活下去的希望,你們選擇那個?”


    羅大頭想了想,鼓足勇氣來到蘇任身旁,挑了一隻最小的螞蚱,看了半天:“我選擇喝尿!”說完,一口將螞蚱塞進嘴裏,閉著眼睛嚼的嘎吱亂響。


    蘇任嘿嘿一笑,在羅大頭後腦勺上拍了一把:“孺子可教!不錯,有前途!”


    好不容易將那隻小螞蚱咽下去,抱著水袋咕嘟嘟的灌了一氣,這才舒服一點:“我阿父說隻要能活命什麽事情都可以幹。”


    蘇任點點頭,又拿起一個遞到羅大頭麵前:“你老子說的對,來再吃一個,味道還可以,瞧那幾個軟蛋以後別理他們。”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吃的時候就不那麽難受了。接過蘇任手裏的螞蚱,羅大頭深吸一口氣塞進嘴裏。


    為了不讓羅大頭看輕自己,霍去病也嚐試了一下。兩個人都吃了,蘇健咬著牙也吃了。幾個人吃完,全都望著當利。當利一邊搖頭一邊往後縮:“不吃!打死都不吃,這東西太髒了。”


    蘇任道:“這樣吧,若你吃一隻就能幫你父皇,你吃不吃?”


    當利想了想:“吃這東西和幫我父皇有什麽關係?我父皇又不會餓的沒東西吃,更不會去阿公說的那種沙漠。”


    “那可說不定,也許別的事情就能把你父皇難住,到時候隻有吃螞蚱能解決,當利可願意代替你父皇?”蘇任將最後一隻螞蚱拿在手中,道:“今日就當練習一下,到了那時候你也不會害怕,要不然到時候你不吃,你父皇更不敢吃,會讓人瞧不起的。”


    “我父皇是皇帝,誰敢瞧不起?”


    “很多人都會瞧不起,至少阿公我就瞧不起,再也不會和你父皇做朋友了,你也就不能來我家和你蘇健哥哥玩了。”


    當利都快哭了,站在遠處孤零零的格外無助。霍去病想要代替當利,被蘇任瞪了一眼。往前走了兩步,蹲下身子,看著委屈的小姑娘,蘇任將螞蚱在當利眼前晃悠了兩下:“你今日吃了,改日在你父皇不敢吃的時候,你便站出來第一個吃,你想想你父皇是不是會更加愛你?你父皇也就不怕了,他吃了別人就更加尊敬你父皇,來嚐一口,真的很好吃。”


    那隻螞蚱很大,被烤過黑乎乎,翅膀、腿和腦袋也都被去掉,樣子也就更難看了。當利湊到近前聞了聞,一股焦糊味,沒有想象中的惡臭。


    “真的可以幫我父皇?”


    蘇任鄭重的點點頭:“當然,阿公何時騙過小當利?”


    到底是龍種,再三確定之後,一閉眼張嘴咬了一小口。節肢動物身上的硬殼在嘴巴裏麵膈應的很不舒服,舌頭、粘膜被摩擦的生疼。一邊流淚,一邊咀嚼,綠水順著嘴角滴到衣服上。蘇任微微一笑:“當利好樣的,真不愧是我蘇家的未來媳婦!”


    一頓螞蚱宴總算是結束了。既然每個人都吃了,就沒有必要進一步威逼。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下一次做的好吃點就是。油炸或者紅燒都是不錯的選擇,有了味道也就不這麽難吃了。


    玩了一上午,幾個人弄了一身泥巴。蠻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弄來一窩野兔,一大六小,這讓幾個小家夥瞬間就忘記了剛才吃螞蚱的不快。當利抱著一隻小兔子不斷的安撫。到底是野兔,無論當利怎麽安撫,小兔子一個勁的在懷裏蹦躂,若不是蘇健幫忙,那隻小兔子早就跑了。


    田地裏的農人麵帶笑容。對於這個蘇先生他們不陌生,雖然是書院的博士,卻一點架子都沒有。時常能看見他帶著幾個孩子出來玩耍,有時候還會和老農蹲在田埂上攀談幾句,說起農事來也是頭頭是道,一看就知道蘇先生是個好人。


    因為書院的關係,樓觀台現在已經有了不少人家。大多數都是附近的百姓,借著一千多師生的門路,在這裏做點小生意。賣吃食的最多,其次就是賣些家裏的出產。雖說書院不讓學生私自外出,必定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不可能完全杜絕。生意倒也能養活自己。


    六月是杏子成熟的時節,張婆婆家的杏園蘇任帶著孩子們去過。如今已經成熟,張婆婆便在書院外麵擺攤,看見蘇任幾個人過來,連忙招唿:“蘇先生迴來了,來,拿幾個杏子迴去嚐嚐。”


    金燦燦的杏子其實又酸有澀,蘇任並不喜歡。既然張婆婆邀請,就不好拒絕,帶著幾個孩子在張婆婆的框裏挑了十幾個,硬塞給五個錢,買方和賣方高高興興的就把這樁生意做成了。為了表達自己的好客,張婆婆又塞給蘇任幾個:“蘇先生,這個幾個拿迴去給夫人吃,吃了杏子一定能生個兒子!”蘇任連連稱謝。


    兩個人正說的高興,霍金騎著馬從書院裏衝了出來,離著老遠看見蘇任便大喊:“大哥,快,董姐姐要生了!”


    再也顧不上和張婆婆寒暄,懷裏揣著杏子就往書院裏跑。背後傳來張婆婆爽朗的笑聲:“蘇先生,吃了我的杏子一定能生個兒子!”


    霍金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哥今日跑的這般快,連黑風都追不上。和上次冷月生產一樣,蘇家的院子裏又是一堆人。董仲舒早就將淳於意請來坐鎮,自從淳於意替衛夫人接生了一迴之後,長安百姓私下裏已經給老頭子封了一個婦科聖手的外號。


    產房裏董倩撕心裂肺的唿喊,蘇任雖然有些急躁,好在不是頭一次經曆,並沒有多少擔心。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慌亂,冷月第一時間衝出房間給眾人報喜:“生了,是個兒子,母子平安!”


    能聽見眾人長出一口氣的聲音。董仲舒激動的胡子都在抖,麵對眾人的恭喜,破天荒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羅大頭一邊吃著酸澀的杏子一邊問身旁的小夥伴:“你們猜先生會給孩子起個什麽名字?”


    霍去病嘿嘿一笑:“叫蘇螞蚱最好!”


    羅大頭一愣,隨即笑嗬嗬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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