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張老頭道:“你知道蘇任何時提貨,若他一年不來,你要把你的那些貨物保存一年?十年不來你又如何?咱們是做生意的,隻有貨物賣出去才是錢,留在自己手裏永遠是個麻煩,若你賣了出去,蘇任忽然來提貨,更高的賠償就夠你傾家蕩產了!”


    “這蘇任是要將我們趕盡殺絕了呀!他和我簽訂的合同中,寫明要一萬方木料,我的倉庫中堆得滿滿當當,都是給他準備的,他若不來,我就沒辦法做生意了。”


    “是呀!我也一樣,幾個倉庫都沾滿了,還不敢賣,香料保存麻煩,耽擱一點都會有損失!”


    “我已經損失了!幾十萬斤各種藥材堆在一起,昨天看倉庫的太糊塗把黃連和白芷弄混了,分都分不出來!”


    眾人開始抱怨,雖然都在損失,可誰也沒有辦法應對蘇任的算計。


    布店劉掌櫃接過張老頭手裏的茶碗:“老先生,你見多識廣,看看有什麽辦法解決這事沒有?”


    張老頭搖搖頭:“蘇任算中人心,又有太守府幫忙,這件事說起來還怪咱們太貪,卓王孫自始至終不與蘇任合作,也不做蜀中商會的生意,他的鋪子就沒有出任何問題。”


    “哼!”劉掌櫃冷哼一聲:“老先生怎麽現在提起那個家夥,姓卓的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夥了!”


    是呀!但凡以前和自己是一夥的人,在某一個特殊時刻沒有和自己在一起。無論這個時候是好時候還是壞時候,隻要你不在就會被人痛恨。別說劉掌櫃是這樣的心思,他身後的其他人也和他是同樣的心思。


    張老頭微微歎了口氣:“哎!不說也罷,不過,這一次卓王孫的眼光不錯,咱們成都的商賈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全都掉進了蘇任的彀中。”


    “那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談!”


    “談?!”劉掌櫃不解的望著張老頭:“那蘇任能和我們談嗎?”


    “不能談也得談!若是不談,我們這些人的命運,你們知道會如何!”


    卓王孫在得知唐蒙遇刺之後是第一個來到都尉府的人。其實,也沒有旁人來。蘇任的動作太快,先是派人嚇唬唐蒙,又在一夜之間將唐蒙在成都周邊的所有暗探全部拔出。就這兩手讓唐蒙心有餘悸,更不要說準備投奔唐蒙的那些商賈,他們的消息也是很靈通的。


    卓王孫望著有些呆滯的唐蒙:“都尉,你就真的不準備報仇?”


    唐蒙沒有說話,自從那天的事件之後,唐蒙就一直臥床不起,吃飯睡覺全都在床上。也不願意和人說話,哪怕是管家也不例外。


    卓王孫有些著急:“都尉,我們還沒有輸,你是蜀郡都尉,蘇任不過是個校尉,隻要你下定決心,我一定支持你,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您就說吧!”


    “你有多少家產?”唐蒙忽然轉過臉,望著卓王孫:“能比的上蜀中商會?能比的上成都的那些商賈?”


    卓王孫不說話了。他們卓家是有錢,卻也沒有到富可敵國的地步。


    唐蒙微微一笑,又把頭轉了過去。


    “就算不濟也得豁出去和他鬥一鬥,這可都是為了您!”


    “是嗎?”唐蒙一聽這話,瞥了卓王孫一眼:“別用這樣的說法,咱們誰都知道到底為了誰。”


    “不管為了誰?難道都尉就真的準備向蘇任投降?”


    “你說呢?”唐蒙淡淡道:“時候不同了,當年我們能在蒙季之下忍氣吞聲,為什麽現在就不能在蘇任之下?何況,蒙季還輸給了蘇任,輸的很徹底,至少證明蘇任比蒙季強!”


    “那是您的想法,我可不這麽認為!”


    唐蒙搖頭苦笑:“既然如此,卓掌櫃保重!管家,送客!”


    從唐蒙的家裏出來,卓王孫迴頭望了一眼,狠狠的往地上唾了一口,隻說了兩個字,便鑽進自家馬車,吩咐馬夫迴家。成都街頭比以前更加熱鬧,凡是商賈家的人走在路上都會被人議論,這段時間,成都商賈和蜀中商會之間的鬥爭成了成都百姓議論的話題。


    卓王孫的馬車剛剛進入街口,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看,那就是卓家的馬車,你們聽說沒有,蘇校尉替司馬先生求親,被卓王孫拒絕,才惹的蘇校尉不高興,準備拿卓家開刀!”


    “什麽求親,明明是卓王孫想要把自己寡居的女兒嫁給司馬先生,你們想想,司馬先生那樣的人能看上一個寡婦嗎?”


    “這可不好說,那個女人我看過一眼,的確長的不錯!”


    “是不錯,可惜是個寡婦,司馬先生大才,能娶一個寡婦?依我看,肯定是卓王孫想要攀附蘇校尉,卻被人家拒絕,覺得臉麵不好看,你們不見這幾天蜀中商會四處采購東西,獨獨落下了卓家的冶鐵鋪子?”


    “這麽一說倒有可能!嘿嘿,可笑這個卓王孫真是自不量力,想要用女兒來拉攏蘇校尉!”


    “商賈就是這樣,人家蜀中商會如日中天,自然人人向往,卓家也不例外!”


    “好了好了,別說了,卓家的馬車來了!”


    坐在車裏的卓王孫對這邊的一切聽的清清楚楚,他黑著臉一句話不說。他懶得和這些無知的成都百姓理論,他能想的出來,這些肯定都是蘇任安排的,故意放出的流言,正因為如此他才更生氣。蘇任這是要將卓家的名聲一腳踩死!


    馬車一路疾馳,等迴到卓家已經過了晌午。卓王孫一頭紮進自己的書房,來來迴迴的踱步,他如今成了孤軍奮戰,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最好是將蘇任一舉擊潰,要不然自己就會很被動。思來想去,好像蘇任並沒有什麽東西攥在自己手裏,卓王孫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成都商賈陸陸續續離開了蘇府,他們明白了蘇任的目的,也就到了自己抉擇的時候。擺在他們麵前隻有兩條路,一,向蘇任投降,等待蘇任收編自己,加入蜀中商會。二,和蘇任魚死網破,狠下心來拚一拚。想來想去,似乎那條路都不好走。


    第二天一大早,布店的劉掌櫃仰天長歎了好久,這才鬱悶的出門。院子裏堆積如山的布匹占據了大量的屋子,就連走廊的過道都堆得滿滿當當。店鋪裏的夥計正在整理,將那些已經出現問題的布匹拿出來重新修補,或晾曬,或驅蟲。


    “掌櫃好!”


    沿途的夥計給劉掌櫃打招唿,劉掌櫃卻板著一張臉,隻顧低頭走路。帶著自己的管家一直來到芙蓉巷,這裏是蘇府的大門。遠遠的就看見蘇家大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大一群人,除了前幾天一起來的掌櫃和商賈之外,更有許多抬著禮品的夥計那牛車。


    劉掌櫃歎了口氣,走進這群商賈中間。沒人和他打招唿,誰到了這時候都不好過,向自己的敵人低頭那是最不願意的,但是卻沒有辦法。


    劉掌櫃來到門前,霍金大馬金刀的站在大門口。劉掌櫃上前施禮:“原來是霍小哥,煩請通報一聲,劉家布店來訪,請蘇校尉見一麵。”


    霍金冷哼一聲:“我大哥說來,沒空。”


    劉掌櫃麵帶微笑,從懷裏摸出一大把銅錢,順勢遞到霍金手中。霍金低頭看了看,嘴角一撇:“說了沒空就沒空,今天我大哥誰也不想見!”


    劉掌櫃無奈,轉身從管家懷裏又掏出一大把,再次遞到霍金手中。這一把很多,打眼一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加上剛才遞過來的,至少有一百五十錢,若放在以前,對於霍家來說那是一個天文數字。可惜,霍金見過大世麵,對著一百多錢根本沒有放在眼裏。


    一翻手腕,重新塞給劉掌櫃:“就這點還請不動小霸王我,我大哥說了,要想進這個門,沒有一萬錢請便!”


    “啊!一萬錢?”有人開始議論:“這不是坑我們嗎?進門就要一萬,還不一定談成,若是談不成,這一萬錢豈不是白花了?”


    “是呀!這蘇,校尉也太……”


    劉掌櫃很無奈,他們的命運攥在人家手中,就是十萬錢自己也得掏。轉身吩咐了管家幾句,管家的臉上露出便秘一樣的神情。劉掌櫃把眼睛一瞪:“還不快去!”


    管家匆匆忙忙往人群外麵擠。


    當劉家的管家再次迴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張絹帛。劉掌櫃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塞給霍金。霍金看都不看,將絹帛塞進懷裏,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溫暖起來,露出兩顆板牙,閃開道路:“劉掌櫃,裏麵請,我大哥已經泡好茶等待多時了!”


    劉掌櫃點點頭,衝霍金施禮,邁步進了院子。身後傳來眾人一片噓籲。


    蘇家的院子劉掌櫃還是頭一次來,和普通的蜀郡人家的院子沒什麽區別,隻是院子左邊的那株桑樹格外高大。桑樹下一對人麵對麵坐著喝茶,逍遙而愜意。劉掌櫃看了一眼,便認出了那兩人。一個就是正主蘇任,另一個竟然是張老頭。兩人說的很高興,臉上都帶著笑容。


    蘇任一抬頭看見劉掌櫃,連忙起身招唿:“哎呀,我可是等候多時了,快快有請,老黃,給劉掌櫃準備一張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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