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人,前麵是溫水守備軍,後麵跟著雜七雜八的亂七八糟。前麵的隊伍整齊劃一,人與人之間相隔兩步。後麵的一堆堆,一撮撮,相互間說著玩笑,嘴裏麵吐著酒氣。


    劉文真的有些醉了,趴在牛車上,狂吐了不止,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汙穢,扭頭問侯建:“為啥不派兵先攻占縣衙?把常事那個老東西抓起來,這家夥和蘇任穿一條褲子,肯定會給蘇任通風報信的。”


    侯建騎著馬,走在上風口。劉文喝的太多,酒氣和嘔吐物的氣味聞的渾身不舒服:“哼!你終於醒了!就你這樣還要去抓人,不知道是去送死還是看熱鬧?”


    “有你呢,我怕啥!”劉文嗬嗬一笑:“咱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向來都是你衝鋒在前,這一次也不例外,現在想想當初在那小巷子裏真該把那兩個小子全都宰了,要是那時候死了,哪有現在這些麻煩。”


    “就你?七八個人,被人家兩個娃娃打的到處亂竄,不覺得丟人?還拿出來說。”侯建翻了個白眼,不願意理劉文。


    “那是我看那兩個小子可憐,沒下死手,真以為我收拾不了他們?”


    侯建深吸了一口氣,朝隊伍的後麵看了一眼。那些跟著劉文一起來的家夥,嘻嘻哈哈,根本不像去殺人,更像去郊遊。聲音很大,隔著五百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一會讓這些不怕死的家夥先上,實在不行我再動手,如果他們能處理,真的出了問題咱們也有個交代,最好是兩敗俱傷,咱們做的幹淨一點,才不會留下後遺症。”


    劉文點點頭:“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這些家夥已經變了,當初忠於我們劉家的人這些年也變得隻為錢了,道義和忠心全都沒有了,最好是全都死在這裏,也免得他們壞事。”


    老君觀裏剩下的人不多。早上張虎和口臭兄通知了消息之後。所有人便開始忙活,趕在太陽落山前,霍金護送著最後一批家眷離開了老君觀。如今,留在這裏的不到二十個人,胡濟說什麽也不走,蘇任沒辦法,便讓他留了下來。


    第一次麵對這麽大的陣仗,胡濟多少還是有點緊張,一說話聲音都在顫:“先,先生,來,來了,我這就去準備,這群龜兒子,以為咱們好欺負!”


    “不著急,還遠著呢,他們這速度沒有半個時辰到不了,給大家弄些吃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和他們周旋!”


    “是不?好,我這就去。”


    冷峻手裏提著寶劍,站在蘇任身旁,兩隻眼睛看著遠處長長的火龍一點點的靠近,一聲不吭。蘇任說的沒錯,的確很熱血。他喜歡打架,從小就喜歡。當初師父都不準備教他武功,師傅說他的血裏麵帶著暴虐。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讓師父改變了自己的初衷。


    看著這群人一點點的朝老君觀移動,冷峻的心變得激動起來,唿吸急促了。


    胡濟拿了幾個麵餅,和一包肉幹,一壺茶跑過來:“先生,觀裏沒什麽了,就這些東西,您湊合一下,等把這些人打跑了,我親自給您做頓好的。”


    蘇任抓起一個麵餅,遞給冷峻,對胡濟道:“這就挺好,說起來也不餓,就是想吃些東西,兄弟們都吃了吧?”


    “都有,誰都沒拉下!”


    蘇任點點頭,這才開始吃。麵餅就著肉幹,又頂飽又有嚼頭。蘇任想起了鍋盔,要是再有點青辣椒,那才是天下美味。可惜這裏不是陝西,辣椒也還沒傳進來,隻能吃麵餅就肉幹將就一下。


    一晚上,自從霍金走了之後,冷峻便沒再說一句話,蘇任覺得奇怪:“今天晚上你這麽安靜,我都有點不適應了,又不讓你殺人,就是嚇唬他們一下,如果他們知難而退,未必會死人,怎麽,道家的同情心泛濫了?”


    冷峻輕笑一聲:“我就不是純粹的道家,哪來那麽多同情心?”


    “我看也是!那你這一晚上一聲不吭的,不像你呀!”


    “哎!”冷峻輕歎一聲:“說實話,我到希望他們打上來,這會有點激動,我這是不是不適合出家?”


    “哈哈哈!還俗,還俗!”蘇任哈哈大笑:“道長所托非人呀,靠你繼承他的衣缽,是大錯特錯了!”


    說了幾句笑話,原本緊張的氣氛被緩和下來。留在左近的人,聽見蘇任和冷峻在旁邊說笑,殘存在心裏的擔憂也一點點的減少,也沒有剛才那麽害怕了。


    眼看就要抵達老君觀山下,侯建一抬手,止住行軍的隊伍。左右看了看,整個山梁一片漆黑,隻有老君觀所在的地方微微泛著白光。這大半年,老君觀快速發展,周圍的樹木被砍了個七七八八,將原來隱藏在樹林中的道觀露了出來。


    劉文勉強坐直身子,學著侯建的樣子也左右看看,沒有發現任何動靜,笑道:“你就是太小心,咱們計劃的這麽周詳,事先他們什麽風聲都沒得到,這會都在唿唿大睡,趕緊派人上山,堵住前後門,保準一個都跑不了。”


    “牛二,你領人攻打前麵,賴八也領一部分繞到後麵,其餘的人跟著李癩子做好準備,隻要圍住老君觀,就一起動手,一個都不能放過,聽見沒有?”劉文不知道從那來的力氣,抽出長劍,站在牛車上,真有點將軍的意思。


    牛二、賴八兩人怪叫的帶人越過侯建的守備軍朝著老君觀衝去。一個個就是山匪,手裏的兵器五花八門,喊出的聲音嘈雜沒有規律。也不講究隊形和配合,一窩蜂的隻顧往前跑。


    劉文嘿嘿一笑:“咋樣?我的人還可以吧?”


    侯建冷笑一聲:“這是去送死,也好,死完了倒也幹淨!”


    李癩子就在劉文身旁,作為劉文的手下大將,很不願意聽見侯建的諷刺,鄙視的看著侯建:“候縣尉這話怎麽聽著這麽不順耳,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們不願意動手也就罷了,我們兄弟拚命,你在這裏說風涼話,不太好吧?”


    “哼!”侯建把眼睛一瞪:“哪有你說話的份,滾!”


    李癩子還想動伸手,劉文連忙攔住:“行了,都是自己人,還沒動手,先亂了算什麽迴事?都少說一句,看看情況再說。”


    老君觀修建在半山腰,從上往下要經過很長的一段山坡。年前為了迎接田蚡,常事讓人把路修了一下,這幾個月來來往往的商隊將這條路碾壓的平平整整。為了保證這段坡地在下雨的時候不滑,蘇任掏錢找人弄來沙石,又重新鋪了一遍。砂石路在月光下泛著白光,很好認。


    牛二和賴八衝在最前麵,兩個人很興奮。憧憬著待會一定要占個好位置,等到闖進去的時候,能第一個拿到最值錢的東西。身後的二十幾個閑漢,全都是一樣的心思,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轟隆隆……”地麵開始震顫,山上發出悶雷一樣的響動。


    賴八抬頭看了一眼:“咋迴事?這也沒雲呀,怎麽打雷了?”


    “不是打雷,地麵都動了!”牛二有些站不穩,連忙停下腳步。


    “石頭!”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剛剛還努力向前的閑漢們,扭頭就往後跑。山腰上,幾塊大石頭,順著官道,從上麵滾下來。速度越來越快。巨石從地麵上滾過,撞在道路兩邊的大樹上,好似能飛起來一樣。兩兩碰撞,發出悶雷般的響聲。


    “老天爺呀!龜兒子早有準備!”賴八大罵一聲,轉身就跑,恨不得多張幾條腿出來。


    牛二的反應稍微遲鈍了一點,等他發現巨石的時候,已經到了頭頂。嚇的牛二連忙抱頭蹲在地上,眼看就要被石頭砸成肉餅,旁邊的石頭狠狠的撞在這塊石頭上。石頭的滾動軌跡發生變化,擦著牛二的頭皮滾了過去。


    牛二的褲襠都濕了,腦袋上也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流。整個人在篩糠,兩腿發軟已經站不起來,嘴裏麵帶著哭腔:“阿大,我知道錯了,以後不幹了……”


    侯建聽到聲響,伸長脖子往上看,一指旁邊的兵卒:“立刻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情?”


    劉文一臉迷茫:“這老君觀難道真有神仙,大晴天,月亮還在頭頂,怎麽悶雷滾滾?”


    蘇任搖頭歎息:“早了,早了,再晚一點,那些家夥一個都跑不了!胡大哥,去告訴守在坡口的兄弟,讓他們看見人再動手,要不然全浪費了,這第一道防線還得堅持到天亮呢!”


    胡濟答應一聲,連忙下去傳話。


    冷峻聽著山下的動靜:“不知道是那些倒黴蛋?要是劉文親自來,說不定已經變成肉餅了。”


    “劉文才沒這膽量,這隻是侯建的試探,接下來才是真正流血的時候!”蘇任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都是大漢兒郎,真不忍心下這麽重的手。”


    “收起你的假慈悲,當初從後山搬來那麽多巨石放在坡口的時候,你就想到這一天了吧?你這人越來越可怕了,誰要是你的敵人必然遭殃!”


    “你又不是,你害怕什麽?就算到了那一天,看在我們的情分上,放心,我保準對你手下留情!”


    “哼!我信才怪!”


    “嗬嗬,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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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節迴老家了,勞動真的很艱辛,發了一章,真是太累了,後麵迴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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