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蘇任、冷峻、霍老四三人繞過街道,看見了霍老四說的那座死宅。


    這是城東一處非常偏僻的地方,在緊湊的縣城裏,這一處顯的空曠,四周的房屋離這間屋子至少都有十幾步的距離,小小的一處莊園靜靜的矗立在黑夜裏,孤零零的沒有燈火顯的更加陰森。


    “就是這裏,別看外麵靜悄悄的,裏麵有不少人,每次進去的人都得被蒙住雙眼,七拐八拐的根本分不清方向,要走好長時間,一會上一會下,解開眼罩老大的影子就出現了。”


    霍老四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盤托出。自從劉平等人死了以後,霍老四就更加死心塌地,不求別的,隻求自己那天莫名其妙死了,蘇任能照看他家的孤兒寡母,也不枉自己拚了命的幫忙。


    冷峻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隨手一扔,石子砸在門上。時間不大,院門打開,一個腦袋伸出院門,往外看了看,立刻又縮了進去。


    “防範的還挺嚴!有什麽辦法沒有?”


    蘇任搖搖頭,他現在心髒狂跳,從來沒幹過這種勾當,頂多翻翻學校的院牆而已,還被教導主任抓了個現行。剛伸出腦袋的家夥看不見臉,想著也不是什麽好人。按照霍老四所說,裏麵的人不少,就這麽進去非死不可。


    冷峻鄙夷道:“你一向不是挺有主意的嗎?今天咋沒了?”


    蘇任看看冷峻:“什麽叫一力降十會,人家人多,你又是個草包,就算我的智計再高,也架不住人多。”


    “你才是草包!”冷峻被惹毛了,瞪了蘇任一眼:“讓你看看我是不是草包,你們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看著冷峻的身影三兩下竄上大樹,身子一展便隱沒在院牆裏麵。蘇任對著霍老四嘿嘿一笑:“看見沒?這就叫智慧,不說他是草包,他才沒膽進去呢!”


    霍老四瞪大眼睛,腦袋上一圈黑線,好半天都沒說話:“主人,冷道長一個人進去行嗎?”


    蘇任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一個人進去比咱三個人都進去要強,咱倆不會連累他,就算被發現,也跑的比較利索。”


    霍老四恍然大悟,重重的點點頭。對眼前自己的這個小主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雖然嘴上說不擔心,一雙眼睛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宅院。依然沒有燈,也沒有聲音,悄無聲息的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時間在一點點過,蘇任的心裏有些慌,萬一冷峻有個什麽閃失,自己該怎麽救?


    宅院的門輕輕的打開,一個腦袋又伸出來,四下看了看,身影猛然間從門裏竄出來,直奔蘇任和霍老四藏身的地方。


    冷峻上氣不接下氣,到底是個孩子,幹這種刺激的活有激動也有緊張。


    “沒事沒事,裏麵沒有幾個人,我已經收拾了!”說這話的時候,冷峻的小臉上寫著兩個字,驕傲。


    “真的!冷道長就是厲害!”霍老四的馬屁立刻就拍上去。


    冷峻瞥了蘇任一眼:“厲害嗎?有人剛才還說我是草包呢?”


    蘇任嘿嘿一笑:“我們的冷道長可是武藝高強的俠客,怎麽能是草包,這一手立刻讓我改觀了對你的看法,的確比我厲害,厲害的還不是一星半點,就是十個我也趕不上你。”


    “那是!”冷峻的臉已經仰到了天上,用下巴對著蘇任和霍老四。


    蘇任一拍冷峻的肩膀:“冷俠客?咱們是不是可以進去看看了?”


    有冷峻帶頭,三個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宅院。乃是四川典型的院子,三麵蓋房一麵是門樓,一道影背牆戳在門樓裏。就在大門口,一個黑布蒙麵的漢子臉朝上,閉著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霍老四拉下那人的遮麵布,就咦了一聲。


    “怎麽了?認識?他是誰?”


    霍老四壓低聲音道:“的確認識,是我們隔壁的薛三,不過這家夥前幾年好像去當了府兵,幾年沒見過了,怎麽會在這裏?”


    “你確定?”


    霍老四點點頭:“自然確定,鄰居哪有不認識的,當兵以前跟我跑過兩趟私鹽,這個薛三是個老實孩子,在胡同裏誰見了都笑盈盈的,真想不到他會幹這種事,冷道長,他不會有啥事吧?”


    “不會,就是迷魂香,明天中午就醒了。”


    “果然是雞鳴狗盜,看來孟嚐君害人不淺呀!”蘇任搖頭歎氣。


    冷峻鄙夷道:“要不你來,雞鳴狗盜怎麽了?這也是一種手段。”


    一共三間屋子,兩邊的廂房各有三個人,堂屋裏有四個,都和那個薛三一樣也被冷峻用迷魂香熏暈了,揭下他們的遮麵布,有好幾個霍老四都認識。除了那個薛三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什麽好人。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都是府兵。蘇任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就這麽屁大的房子,根本沒有霍老四說的那麽懸乎,從大門口走到堂屋登頂三十步,也沒有什麽七拐八拐的地方。


    冷峻掃視一眼:“四哥,你會不會弄錯了,這哪來什麽七上八下的地方,不會是人家蒙住你的雙眼,領著你在屋子裏轉圈子吧?”


    霍老四連忙搖搖頭:“不會,絕不會,如果是轉圈子,我還是能知道的。”


    蘇任沒有參加兩人的討論,一個人在堂屋的角角落落翻找,這看看那看看,隨手抓起小幾上的一盞油燈。忽然間,就在堂屋的中央,地麵向著兩方緩緩移動,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對了,對了,就是這聲音,每次來都要響一聲。”霍老四和冷峻連忙低頭去看。這個洞呈四十五度向下,一級級的台階一直延伸到最裏麵,通往什麽地方誰也不知道。


    冷峻抬腳就要下去。蘇任一把拉住:“算了,這裏麵誰知道還有什麽機關,不用下去,大概猜一猜我們就能知道是什麽地方,四哥,你大概走了多遠?”


    霍老四皺緊眉頭,仔細迴想:“地下全都是拐彎,直路很少,走了大概一炷香吧,來迴能拐七八次,最大的一次上下起伏,很深很高。”


    蘇任點點頭,把油燈一轉,地麵上的裂縫慢慢的合攏。一揮手領著三個人順著原路退了出來。蘇任始終不說話,冷峻和霍老四也都不言語。天色已晚,不能出城,就在霍老四原本的家休息一夜。


    剛進門,還沒來得及點亮燈,蘇任便問霍老四:“四哥,你把那宅子周圍住家給我說說,越詳細越好。”


    不知道蘇任要幹什麽,霍老四連忙點點頭,點亮燈,一邊說一邊在地上畫。這十幾年,霍老四就生活在溫水縣城,那宅子雖然不知道是誰的,附近的地方還是很清楚的。


    “那宅子緊挨城牆,左鄰右舍沒啥可說的,都是些百姓,前麵隔一條街是縣衙,附近沒什麽有錢有勢的人,城北原本就被縣衙和劉文的宅子占據一大半,對了!這城牆外麵倒是不一般,那裏可是軍營,縣尉侯建的府宅就在軍營旁邊。”


    “這就對了!”蘇任長歎一口氣:“這就對了。”


    “什麽對了?說說到底咋迴事?”冷峻迫不及待的問。


    蘇任一笑:“看來咱們是冤枉劉文了,根據我的猜測,這溫水縣最大的私鹽販子不是別人,就是縣尉侯建。”


    “候縣尉?”霍老四的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樣:“不會不會,候縣尉雖然也算溫水的大戶,名聲可比劉文好多了,他手下的府兵,從來沒有騷擾過我們這些百姓,咱們溫水地處偏僻,四周有不少盜匪,就因為候縣尉,盜匪們才沒有騷擾過溫水縣。”


    “是嗎?”蘇任嘿嘿一笑:“我怎麽覺得,那是候縣尉靠販私鹽錢掙夠了,所以沒必要和你們這些沒錢人過不去,至於那些盜匪,要是我猜的不錯,應該也是候縣尉的爪牙。”


    冷峻把眉頭一皺:“你怎麽能這麽說一個好官,候縣尉的確不會幹出這事,當年我和師傅來縣城買米,實在沒錢,還是候縣尉幫我們買了兩鬥米。”


    “哈哈哈!”蘇任大笑:“就因為這些小恩小惠,你們就被人家騙了?那我問你,那宅子裏的府兵怎麽解釋?四哥說的地道上上下下,而且很深,應該就是從城牆底下翻出去,還有,那雙嘴山的吳禿子這次下山,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對付劉平,如果說那候縣尉和吳禿子沒關係,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們當夜壺!”


    蘇任說的有些道理,冷峻和霍老四雖然嘴上硬,倒也信了幾分。好人和壞人看是看不出來的,何況臉上也不寫字。作為看過各種陰暗電視、電影的現代人,蘇任對壞人有深刻的理解。那些平日裏道貌岸然,滿口君子仁義的家夥,一般都是內心扭曲,極度變態的大壞蛋。整天把打打殺殺掛在嘴上,欺負這個,嚇唬那個的壞人,其實就是些混混而已。


    目標既然已經鎖定,幕後黑手已經找到,那就要過過手。縣尉可不是小官,何況人家還在暗處,明著暗著隨便給他們這些小百姓來一下,都夠他們喝一壺的。蘇任打定注意,明天就去拜訪候縣尉,也算是敲山震虎吧!看看這個候縣尉到底要把自己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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