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放過我的女兒啊……」芸媽媽發了瘋似的厲聲尖叫。


    「我不要死,嗚嗚,我不要死。」有人歇斯底裏的哭喊。


    「大爺饒命啊,我們不想死啊。」


    早有心理準備的淩依莎啥著戻,拚命地向人牆外的宇文江騰搖頭。她明白他的意圖,但她又怎麽能陷他於不義不孝的境地?


    「快,時辰已到,立即行刑。」眼見場麵有些失控,於堪失去耐心的大吼。


    「且慢!兒臣參見父皇。」


    法場外不知何時停了一頂轎子和一隊人馬。眾人定睛一看,自那頂明黃轎上下來的,正是當朝太子宇文浩騰。


    浩騰!淩依莎的唇蠕動,卻叫不出聲來。這一幕,日夜在她夢裏出現,此時夢境成真,震撼卻並未減少。


    她想他,想得不得了。這個漫長的冬天讓她的心凝滿思念,長長的距離,無數寂寥的深夜,醞釀出她快要溢滿心房的思念與愛戀。


    「你怎麽迴來了?」同光皇帝震京的起身。


    「迴父皇,兒臣不小心染上風寒,不得不迴京調養。」


    「既然如此,你就迴宮好好休息,來人,送太子殿下迴宮。」


    一旁的於堪心中大叫不好,他速戰速決就是為了提防太子爺迴返,沒想到還是棋差一著。


    「兒臣本欲迴宮休養,可才進城便聽說有朝廷命官被害,心憂父皇傷神,特意過來查辦此事。」他冷酷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移向於堪。


    不動聲色的宇文浩騰隻是這樣靜靜站著,就使帳中的氣氛變得慌亂。


    「太子殿下,此案審理告一段落,已找到真兇,不如殿下與皇上一同迴宮……」


    「於丞相,我想聽聽這事的前因後果。」他淡然的語氣不慍不火,自他踱進場內,幾乎沒關注過淩依莎一眼。


    「這……」


    「案子已審理結束,難道你想在此頂撞朕?」同光皇帝沉不住氣,怒瞪著他。


    「兒臣不敢,隻是聽說何侍郎大人被謀害了?」


    「的確如此,何侍郎就是死在迴春樓。」他相信就算浩騰再膽大包天,也壓不倒海極律例。


    「是嗎?這就奇怪了,」宇文浩騰微一轉身,竭力壓下身體的疲累,日夜不停的策馬狂奔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的負荷。「適才本太子在來這裏的路上,才恰巧碰到也來看熱鬧的何大人!」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何大人,你還不快出來。」宇文浩騰雙手負在身後,退到一旁。


    「微臣參見皇上。」中等身材的男人排開人群跪下。


    於堪見了他麵無血色,而同光皇帝則抖著雙手,嘴巴張得大大的。


    此刻雪越來越小,蒼白的天際露出一角湛藍晴空,金燦燦的太陽在厚厚的雲層裏露出半個頭來。


    「何大人?真是何大人!」在場的其它官員交頭接耳的聲音越來越響。


    「昨日微臣到城外表舅家裏賀壽,喝得太多,誤了迴城的時機,所以就在城外住下了,沒想到今日迴來竟聽見我死了的傳聞……」


    「他不可能是何大人!」於堪大聲疾唿。


    「於丞相,他不是何大人,那誰是何大人?」宇文浩騰陰鷙地問道。


    「真正的何侍郎已在昨夜被迴春樓的婢女殺害。」


    半癱在濕滑地麵的棠英睜大眼睛,死盯著法場中笑嗬嗬的何大人。那人不是已經被她失手刺死了嗎?


    「於大人,下官求你了,下官沒死。」何大人哭笑不得的說著。


    有幾位吏部的官員按捺不住京奇,趕袂來到他身邊仔細盯著他。


    「於大人,他真的是何大人。前年我們一起騎馬出了意外,那時留下的傷口還在呢。」與何侍郎交好的官員遲疑地證明著。


    「不可能!來人啊,把何侍郎的屍體抬上來。」同光皇帝憤怒的下令。


    漫長的一刻鍾過去,領命而去的護衛轉迴來。


    「稟皇上,昨日停放在吏部的何大人屍體不見了。」


    同光皇帝身子一軟,倒向桌旁的太師椅。


    於堪五內俱焚,他已加派人手防範,沒想到還是未能阻止有人動手腳。


    「皇上,於大人,下官真的沒事,又怎麽會有屍首呢?」何大人誠懇的說道。


    「你不可能是何侍郎。」人被調包了,於堪心裏相當清楚。


    「於丞相,如今事實已擺在眼前,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樣怎麽做一朝丞相?」宇文浩騰冷不防地插口,狠狠地打得於堪措手不及。


    「於大人,你要還是不信,可以問問下官的家人,下官的父母、拙荊都隨下官一同來此了。」順著何侍郎手指的方向,何家眾人都在人牆外朝這邊看著。


    「真的是何大人的家人啊!」


    「一點都錯不了,那是我的遠房親戚,不會錯的。」


    官員的竊竊私語響成一片,無數懷疑、猜忌的視線投向於堪。


    「該怎麽辦?丞相,大事不妙啊。」接過太監遞來的巾帕,同光皇帝抹掉額上冷汗,壓低聲音悄聲道。


    「皇上莫慌,還有一個人可以證明。」於堪清清嗓子,大聲叫道:「召柴倫到此。」


    半刻鍾之後,睡眼惺忪的柴倫被帶到法場內。


    「柴倫,將昨夜的事都原原本本的稟報上來。」未等柴倫行禮,於堪便急不可待地說道。


    「昨晚?於大人是指昨晚的什麽事?昨晚下官在家睡覺,並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柴倫一臉疑惑的樣子。


    「柴倫!在當今聖上麵前,你竟敢欺君犯上!」於堪氣急攻心,不可置信的怒吼。


    「於丞相,迴宮吧,哈哈,迴宮吧。」同光皇帝頹喪地笑著,灰頭土臉地離開禦座上了鳳輦,無聲離去。


    「喲!這不是迴春樓的芸媽媽嗎?你們犯什麽事了?莎小姐,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柴某給你請個大夫看看?」柴倫迴頭一見淩依莎,笑得親切無害。


    「於丞相,還不放人?難道要等到全沁陽城的人都來看笑話?」宇文浩騰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每個字都像是指向於堪的刀。


    於堪萬萬沒想到,自己顏麵掃地不說還賠上大半生的名譽。想著想著,一口鮮血猛地從他口中噴出,瘦長的身體直直地倒向雪地。


    「不好,快請大夫。」


    列席的官員慌亂起來,進出叫嚷,護衛及士兵們也亂了章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一團混亂之際,娑羅擠過人群,上前替淩依莎鬆了綁。


    重獲自由的她先稍稍安撫過芸媽媽及其它人之後,立刻排開人群跑到法場邊,拉住身著鎧甲,一臉消沉的宇文江騰。


    宇文浩騰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自從接到消息連夜趕迴沁陽,到安排布局、處理善後,他沒有一刻停下來休息過,心中無時無刻不是充滿擔憂焦急的,生怕她受傷受委屈,可她最後還是選了江騰嗎?


    胸中積壓的疼楚一湧而上。他該怎麽做?強押她迴來?還是殺了江騰?在情緒即將失控之際,他決定離開。


    淩依莎拉住宇文江騰。「江騰,江騰,江騰,你還願意跟我一同去爬樹摘梅子嗎?」她晶瑩的星眸中含著戻水與祈求的看著他,她需要他的諒解與祝福,否則她不能心安的和浩騰在一起。


    見她一向活潑靈動的眼眸中滿含歉疚,原本圓潤的小臉削瘦不少,他向來不忍拒絕她的要求,這樣楚楚可憐的她,他怎能拒絕。「好!」


    「江騰,你還願吃我做的蚵仔麵線嗎?我保證下次絕對無毒又好吃。」


    「好!」他早想過,隻要她能平安無事,他願意放手祝福她。


    「真的哦,說話要算數。」她麵容慘白,鼻頭發酸。


    「即使被你毒死,也不敢有怨言。」臉上堆滿遺憾不舍的笑,他努力隱藏起自己的心痛。


    「討厭啦,說了不會有毒嘛,我還會給你做冰淇淋的。」


    「嗯!快去追他吧,再不去,你就要急死了。」宇文江騰笑著催她。


    「江騰,以後做哥兒們,永遠的哥兒們好不好?」她扯住他的衣袖,渴望的看著他。


    「一言為定,一輩子的哥兒們。」


    「謝謝你,江騰。」淩依莎感動地伸出玉臂給他一個大力的擁抱。


    接著她放開全身僵硬的他,轉身往迴跑。


    「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應你是一件多麽痛的事。」宇文江騰緊閉眼睛,輕輕呢喃,不讓任何人看出他的傷心。


    淩依莎橫越法場,衝出人群,朝宇文浩騰離去的方向望去,可他的轎子早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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