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星靈與其他星靈有著很大的不同。


    作為巨神族主張對外擴張以及鎮壓的神靈,他不僅有著最精良的戰鬥裝備,更是星空巨龍的掌管者,擁有調動星空巨龍的權利。


    也正因如此,戰爭星靈成為了所有星靈中損毀率最高的存在。


    比如上一任戰爭星靈就是在操控索爾擊毀一處虛空裂縫時死在了索爾無意間逸散而出的龍息之下。


    從古至今,其他巨神一般都隻擁有過一個到兩個星靈人間體,但潘森卻有過整整四個!


    不僅如此,每當有新的戰爭星靈誕生時,戰爭巨神就會賜下一件新的神話級裝備。


    這也就導致到了如今阿特瑞斯這一代,他的手中已經擁有了整整四件神話級裝備,比任何星靈都多得多。


    左池看著麵前那掛在牆上,已經積起一層灰塵的長槍以及盾牌,他率先開口道:


    “已經在這裏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嗎?”


    阿特瑞斯的身體輕輕一頓,隨後用毫無波動的語氣說道:“或許還會一直住下去。”


    “如果烈陽教派的那些人再迴來呢?”


    左池輕聲反問道:“如果他們再一次破壞伊烏拉的農場,搜刮她為數不多的銅板呢?”


    “會過去的。”


    阿特瑞斯並未迴頭,隻是用苦澀的聲音迴答左池:“或許,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不然又能怎麽樣呢?去和烈陽教派抗衡嗎?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或許是因為之前左池幫助伊烏拉挽救農場中的農作物的原因,阿特瑞斯還是選擇了迴答左池的話。


    身後,左池微微蹙眉。


    看著阿特瑞斯那落寞的背影,左池心中很是疑惑,因為麵前之人與他認識中的阿特瑞斯根本一點都不一樣。


    印象中,阿特瑞斯能夠以凡人之軀強行燃起體內沉睡的戰爭星靈之力,並拚著瀕死的殘破身軀殺死亞托克斯。


    他不屈不撓,永遠不會退縮,甚至麵對一尊巨神的奪舍時都能夠強行維持自己的意識不散。


    可現在,眼前之人身上那頹廢的氣質卻根本不加任何掩飾。


    就像是經曆過什麽重大的打擊之後,心氣被徹底粉碎一樣。


    抬起手輕輕抹去天幕墜落長槍上的灰塵,左池似有些惋惜:


    “這就是曾斬斷亞托克斯手臂的長槍嗎?沒想到最後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之前他還一直跟我叫囂著要殺上巨神峰,親手取走你和暮光星靈的性命,真的有些好奇如果亞托克斯得知你的現狀,他會是怎樣的一番表情。可能他連提起劍殺你的興趣都沒了。”


    這一次,阿特瑞斯那淡漠的神情終於被打破了。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左池:“伱認識亞托克斯?”


    左池並沒迴答,隻是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在他的手中,濃鬱的飛升之力氤氳不散。


    “你是飛升者?”阿特瑞斯微微皺眉。


    左池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亞托克斯已經進行了第二次飛升,如今的他早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嗜殺的暗裔了,而是恕瑞瑪帝國飛升者軍團的大將軍。”


    “是這樣嗎?”潘森輕聲呢喃。


    左池歪頭一笑:“有些感慨嗎?”


    這一次阿特瑞斯沒有再反駁,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所有人都在變得越來越好啊。”


    “那你呢?”左池順勢問道。


    “我嗎?”


    阿特瑞斯搖頭苦笑,眼中的落寞幾乎要滿溢出來:


    “一具雖不會衰老但是卻也不再擁有力量的行屍走肉而已。”


    聽到這裏,左池的身形微微一頓,眼中浮現起一抹疑惑。


    “什麽意思?你的星靈之力呢?”


    阿特瑞斯將手中的獸皮放在身旁的桌子上,抬起頭與左池對視:


    “戰爭星靈潘森已經死了,所以他的力量也會跟著一同熄滅。本就不屬於我的力量,我就算再如何挽留,也終究不會屬於我。”


    說到這裏,左池能夠看到,阿特瑞斯的眸子中泛起了激烈的情感波動,他的嘴唇甚至在輕微顫抖著。


    “當那片從暗影島逸散而出的黑霧來到我的麵前時,我隻差一點就再一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能力,徹底淪為被黑霧操控的傀儡。”


    “那時候,我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潘森的聲音依舊在我的心頭迴蕩,他就像是不甘心就此死去的惡魔一樣折磨我,與我爭奪這股力量的控製權。”


    “雖然最後我贏了,沒有被黑霧影響,可從那時開始,我體內那屬於戰爭星靈的力量卻也開始陷入沉寂。到了現在,我已經再不具任何一絲戰爭星靈之力。”


    “我已經無力保護我的同胞,我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星靈折磨欺壓他們。”


    左池微微蹙眉:“烈陽教派如此霸道,就沒有人反抗嗎?”


    “我也曾想過要抗爭,我甚至拚死擊殺過一名烈陽教派的大祭司。可那之後呢?”


    說到這裏,阿特瑞斯開始劇烈的喘息,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將他胸膛正中那猙獰的疤痕展露在左池麵前。


    那是當初他和亞托克斯拚死一搏時留下的,在亞托克斯的胸前有著一道一模一樣的傷痕。


    他歇斯底裏的吼道:“烈陽教派以清繳異端為由頭,屠殺了我當時所保護的整個村子,而我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不自量力的反抗害死了他們。一直到現在,他們臨死之前的哀號都還在我的心中迴蕩。”


    阿特瑞斯癱坐在木凳上,雙目無神的凝視著牆壁上的四件神話級裝備。


    “沒有足夠的力量作為依托,不自量力的反抗隻會害了所有人。”


    阿特瑞斯的最後一句話落下,房間中也在此時陷入了沉寂。


    左池的眸光變得無比複雜,他終於知道曾經能夠弑殺暗裔的戰爭星靈為何如今淪落至此了。


    因一人殺一城,不得不說,烈陽教派是懂得如何殺人誅心的。


    那個村莊百姓的死無疑將會成為阿特瑞斯這一生的夢魘,讓他根本再無法升起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


    良久的沉默中,左池輕聲問道:


    “之後有什麽打算嗎?一直住在這裏?”


    阿特瑞斯沒有說話,隻是低下了頭雙拳緊緊握著,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略過這個話題,左池又問道:


    “有什麽辦法能夠幫助你恢複力量嗎?”


    阿特瑞斯輕輕搖頭,神情死寂:


    “代表戰爭星靈的那顆星已經徹底暗淡,那股力量或許再也不會迴來了。”


    左池看著麵前的阿特瑞斯,他沒有再久留,轉身朝著房間外走去。


    臨近走出房間時,左池輕聲說道:“頹廢這麽久,也該振作起來了。”


    “或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伊烏拉。”


    左池說罷,沒有再迴頭,徑直走出了房間。


    身後阿特瑞斯聽到左池的話,他有些疑惑,不過與伊烏拉有關,他還是跟在了左池的身後。


    走出房間,阿特瑞斯正好看到左池正在等他,並且還示意他壓低聲音。


    阿特瑞斯愈發疑惑,不過還是跟著左池走向了伊烏拉所在的小屋。


    透過木屋那支起的窗戶,兩人都看到了房間內那個懷抱一把鐵劍的身影。


    伊烏拉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她隻是凡人,而不是阿特瑞斯這種星靈,所以她的身形已經變得無比佝僂。


    坐在破舊的木桌前,輕撫著手中已經被擦得反光的鐵劍,她的眼中滿是緬懷與悲傷,口中輕聲呢喃著:


    “派拉斯,如果你還在的話,那該多好啊。”


    “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就此追隨你而去,可是我還不能,我是你的妻子,阿特瑞斯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我需要將他從低穀中拉出來。”


    “今天烈陽教派的人又來了,他們破壞了我們的農場,我們的部族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如果你還在的話,他們一定不敢這麽做”


    房間內,伊烏拉依舊在抱著鐵劍輕聲呢喃著,而屋外阿特瑞斯的身體卻在劇烈的顫抖著。


    他又怎麽可能認不出,那把鐵劍,是他的摯友派拉斯留給妻子伊烏拉的唯一遺物。


    當初,為了保護部族不再被野蠻人入侵,阿特瑞斯決定去攀登巨神峰,而他的摯友派拉斯毅然決定與他同行。


    但就在兩人無限接近巨神峰頂時,派拉斯倒在了阿特瑞斯的懷中。


    即便過去了幾十年,阿特瑞斯依舊不曾忘記派拉斯臨終前的眼神。


    他對阿特瑞斯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埋怨,他眼中有的,隻有對阿特瑞斯的擔心與祝福。


    摯友的眸光就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助他完成了那最後一步攀登,而他也因此而獲得了戰爭星靈的力量。


    而伊烏拉則是派拉斯的遺孀。


    在阿特瑞斯走投無路時,是伊烏拉收留了他。


    但也正因如此,她原本平凡的生活被徹底打破。


    阿特瑞斯作為曾殺死過烈陽教派大祭司的紅名人物,伊烏拉的農場必然要遭到烈陽教派的重點照顧。


    但即便如此,伊烏拉依舊沒有多說過一句怨言。


    因為她很清楚,現在是阿特瑞斯最為低穀的時候,他需要時間來治愈心中的傷口。


    阿特瑞斯登頂時,他的摯友因此而死。


    如今他身陷低穀,他摯友的妻子,他的朋友,卻依舊在與他一同承擔壓力。


    看著眼前的景象,阿特瑞斯隻感覺自己的內心像是被什麽東西重重的錘擊了一下,這種感覺讓他有些無法唿吸。


    左池輕歎一口氣,拍了拍阿特瑞斯的肩膀後轉身朝著自己和索拉卡的房間走去。


    該做的已經做了,之後阿特瑞斯要如何做就和左池無關了。


    畢竟,他現在還有件麻煩事兒擺在眼前呢。


    要怎麽找到身處天外的佐伊並帶迴鑰匙!


    伴隨著左池的離開,阿特瑞斯在原地矗立良久,最終,他轉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輕輕推開房間的門,阿特瑞斯看著牆壁上的長槍、盾牌、頭盔、鬥篷,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另一邊,左池在迴到房間內的第一時間就和索拉卡對視到了一起。


    索拉卡來到左池身邊,抬起頭看向左池:


    “左池,怎麽樣?”


    左池歪頭:“什麽怎麽樣?”


    “你和阿特瑞斯談的怎麽樣啊?”索拉卡又補充道。


    左池攤了攤手,隨後抬起雙手惡狠狠地在索拉卡那毛茸茸的雪白耳朵上揉了一把:


    “盡人事聽天命唄,能說的我可都說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選擇在這處農場作為落腳點,就是為了讓我幫你說服阿特瑞斯。”


    被左池這樣捏自己的耳朵,索拉卡觸電似的縮了縮脖子,腦門上的獨角左右晃呀晃。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原來你都知道啊”


    左池無奈的笑道:“其實你完全可以直說的,你要是跟我說,我還能拒絕你是怎麽的?”


    左池又補充道:“還有,你別指望我會去管烈陽教派和皎月教派的事情,拿到鑰匙我就走!”


    索拉卡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有些事情說出來就不靈了嘛~~”


    “好了好了,該幹正事了。”


    左池的神色變得鄭重了很多,他問道:“我們該如何找到佐伊?她現在還和奧瑞利安·索爾在一起?”


    “嗯~~”


    索拉卡歪著頭思索了一陣,隨後小跑著去床邊抱起了自己的星月法杖。


    “我試著聯係一下佐伊吧,不過我不能保證百分百能夠找到她。作為最特殊的星靈,佐伊時常需要穿梭到時間長河的某個節點上送信,如果她沒有在現世,我們是找不到她的。”


    聽到索拉卡的話,左池好奇的問道:


    “單純看實力的話,你和佐伊誰比較強?”


    “我和佐伊比?”索拉卡的眼中滿是無奈。


    左池點頭。


    索拉卡輕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舍棄神格降臨符文之地的話,或許和她差不多吧.”


    “!!!”


    左池的眼睛瞪大:“佐伊是真神!?”


    就像是半神有強有弱一樣,真神自然也是分強弱的。


    在左池看來,巨神身處天外,應該屬於比較低階一些的真神,而索爾和巴德則是真正的高階真神。


    索拉卡不置可否的迴答道:


    “畢竟暮光巨神完完全全將自己的力量和佐伊融合了。再加上佐伊需要在符文之地之外看守星空巨龍,不需要像潘森那樣受到符文之地的規則限製,自然就很強了。”


    左池的臉上依舊殘留著一些不可思議:


    “原來這個小女孩兒才是所有星靈中最強的,而且比其他星靈強那麽多!”


    “什麽小女孩兒。”


    索拉卡沒好氣的白了左池一眼:“人家都好幾百歲了。”


    “額”


    左池撓了撓頭:“原來是祖奶奶輩兒的,看來我得注意一點。”


    “噗嗤~!”


    看著左池吃癟的模樣,索拉卡不禁捂嘴輕笑。


    這時候,她在房間中的地麵上所刻畫出的六芒星法陣也已經成型了。


    頭頂的金色獨角亮起璀璨的光華,索拉卡的口中開始念誦起繁雜的咒語。


    緊接著,索拉卡將手中法杖重重敲擊在了法陣之上。


    “嗡!”


    刹那間,法陣散發出了無比耀眼的光芒,整個房間都被淹沒。


    洶湧的魔力洪流中,索拉卡的淺綠色長發被吹動,她的手覆蓋在法陣之上,緊閉雙眼,一直在試圖聯係那道身處天外的身影。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房間中的光芒開始逐漸淡去,索拉卡也睜開了她那金色的眸子。


    左池看向她:“怎麽樣?”


    索拉卡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沒有迴應。”


    左池同樣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問道:“要不等一等?”


    左池已經在思索要不要用掉自己那一次追溯飛升本源的機會了,但是他又有些擔心那樣無法將鑰匙帶迴來。


    所以如果索拉卡可以找到佐伊的話,還是盡量讓她來尋找佐伊吧。


    索拉卡略微沉吟後,她看向左池:“左池,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左池問道。


    “我們可能需要找到一個距離符文之地與天外的界域屏障比較近的地方,屆時可能更容易聯係到佐伊。”


    索拉卡說罷,還朝左池眨了眨眼睛。


    左池幾乎第一時間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他微微皺眉:


    “巨神峰頂?”


    索拉卡知曉左池心中的疑慮,所以她說道:


    “我們從巨神峰的背麵開始攀登,那裏並沒有其他星靈的存在,並且我們並不需要登頂,隻需要盡可能的向上一些就可以。”


    左池沒有在第一時間說話,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當中。


    索拉卡就這樣靜靜看著左池,她的眸光很清澈,不包含一絲一毫的雜質。


    不知過了多久,在索拉卡有些緊張的目光中,左池突然又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聽你的!”


    這一次,索拉卡沒有再躲開,而是紅著臉任由左池的手在她的耳朵上捏來捏去。


    眼看左池沒有停下的勢頭,索拉卡小聲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遲則生變。”


    左池說道:“準備一下就出發!”


    “咚咚~!”


    突然,就在左池的話音剛剛落下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左池和索拉卡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笑意。


    拉開房門,他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阿特瑞斯。


    還不等左池和索拉卡開口,阿特瑞斯就無比鄭重的開口說道:


    “如果閣下準備攀登巨神峰的話,我願同行!”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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