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放了暑假,盛銳和盛佳每天除了寫作業,幫著幹家務之外,就是在大院裏和其他孩子瘋玩。


    隻是蘇舸有兩天下班迴來,隻看到盛佳跟著幾個女孩子玩,卻不見盛銳的身影。


    問了寶蛋、林子、馮鬆,他們也都說沒看見盛銳。


    後來,還是盛佳告訴蘇舸,說哥哥跟著陸成澤出去了,兩人去鐵路邊撿煤核。


    蘇舸這才知道盛銳究竟幹嘛去了。


    鐵路上每天來來往往,有很多拉煤的貨運列車通過。


    火車駛過時,會有煤渣掉下來,落在鐵軌兩邊。


    有些買不起煤的人家,就會去鐵道邊撿煤核,積少成多,攢一攢也夠過冬的。


    自家入冬前會發煤票,成人一百斤,兩個孩子也有五十斤,他們一家四口能分到三百斤煤票,省一省過冬足夠了。


    盛銳肯定不是為了給家裏省煤去撿煤核的,估計是為了幫陸成澤。


    眼看入了秋,再過一個多月天氣就要冷下來,到時候家裏就得燒煤爐子了。


    待盛銳晚上迴家,蘇舸詳細問過他,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陸家成分不好,根本弄不來煤票,即便有煤票也沒錢買煤,隻能靠他去撿煤核,勉強過冬。


    蘇舸擔憂地問:“你們兩個天天往鐵路邊上跑,太危險了,萬一有火車過來,來不及避開怎麽辦?”


    盛銳小聲道:“小嬸,我們也不光去鐵路邊撿,有時候也去工廠鍋爐房,那邊沒燒透的煤核也很多,好的時候一天能撿迴來十幾斤呢。”


    每天十幾斤,兩個孩子一個暑假能撿兩三百斤煤核,確實夠陸家取暖用了。


    不過蘇舸知道廠裏鍋爐房後麵的煤渣堆,都堆得老高,的確有不少孩子在那邊撿煤核,基本都是家裏孩子多,生活條件不好的人家。


    那些煤渣燒得滾熱,一個搞不好容易被燙到,再一個,孩子們之間為了搶煤核,也會打來打去,就為了爭搶著多撿點。


    “反正不管怎麽說,安全第一,你和陸成澤都要注意安全。要是有大孩子和你們搶煤核,不要硬碰硬,被欺負了一定要迴來告訴小叔小嬸。”


    蘇舸再三囑咐盛銳。


    煤炭這東西每家冬天有定量,蘇舸也沒法幫著弄來,陸家的狀況她也愛莫能助。


    既然盛銳能幫上一些忙,他也願意幫忙,蘇舸不會攔著。


    但基本的安全還是要注意的。


    盛銳本以為小嬸知道了這事會說自己,不讓自己再去,沒想到小嬸隻是叮囑幾句,沒攔著。


    他立刻歡快地應下來,第二天又跟著陸成澤撿煤核去了。


    撿了一個暑假的煤核,盛銳黑了不少,中間陸成澤來了大院一次,還是給送陸奶奶做的驢打滾。


    蘇舸見到他,發現他也黑了。


    不僅黑了,還瘦了,但同時也高了。


    陸成澤個頭竄得很快,盛銳這一年也長了不少,兩個孩子站在一起個頭差不多,但蘇舸給盛銳做了新衣服,他穿著合身的衣服,便顯不出來什麽。


    可陸成澤身上的衣服明顯還是以前的,衣服袖子都短了一塊,小臂和小腿都露了一截在外麵。


    夏天還沒什麽,如果入了秋還這麽穿,就太冷了。


    蘇舸沒當麵問陸成澤什麽,這事也沒什麽好問的。


    陸成澤和他奶奶相依為命,兩人吃飯都成問題,更不要說穿衣這些了。


    蘇舸看不過去,找借口從空間裏拿了兩塊布料出來,給陸成澤做了一身秋天的衣服,讓盛銳把他叫來大院,將衣服給了他。


    “試試哪裏不合適,還可以改。”


    因為沒法量尺寸,蘇舸估摸著做的,還特意做大了一些。


    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個子竄的飛快。


    衣服做大一些,現在可以把袖子和褲腿挽起來穿,等個子再長高,把袖子和褲腿放下來,就正好了。


    這樣衣服可以多穿一陣子。


    陸成澤看到衣服,一開始不肯收。


    上學的時候,盛銳一直帶兩個人吃的飯量,給他分一半。


    盛銳總說是自己帶多了,讓他幫著吃,其實陸成澤心裏明白,盛銳是想幫自己,故意找的借口。


    盛銳每天都帶那麽多飯,盛家人一定是知道的,對盛家人的幫助,陸成澤已經很是感激。


    自從父親出事以來,冷臉和白眼他見得太多了,過去關係很好的叔叔伯伯,轉瞬之間就變了臉。


    小小年紀,陸成澤已是見識過太多人間冷暖。


    也因此,盛家對他的幫助,尤為令他感激。


    但他已經受盛家太多恩惠了,不能再要人家的衣服。


    陸成澤堅持不肯收,蘇舸勸他說,自己在紡織廠上班,弄來布料相對容易,另外衣服都做好了,還是他的尺寸,他不穿這些布料不就白瞎了麽。


    其實後麵這句純粹是糊弄人了。


    即便衣服按照陸成澤的尺碼做的,改一改給別人穿也是可以的。


    但陸成澤真被唬住了。


    他再成熟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對蘇舸又很是信任,她說得這些話都信以為真。


    最後蘇舸把衣服強行塞給了陸成澤。


    對這個孩子,她總是有些心疼他。


    或許因為他的經曆和自己很像,每每看到他,蘇舸就會想起小時候自己一個人生活的那些日子。


    也因此,總想能為他做些什麽。


    九月份,學校陸續開學。


    盛銳結束了撿煤核的日子,和盛佳一起背上書包,開始了新的學期。


    夜校那邊也開學了,然而蘇舸才上了兩天課,學校就停課了。


    不僅夜校停課,小學、初中、高中都停了課。


    工廠也全部停工。


    被全國人民崇敬的大領導同誌,去世了。


    就在九月初的某個日子。


    消息發布,所有人都哭了。


    那天下午四點,蘇舸和其他女工正準備下早班,和中班的女工交接,廠裏廣播突然響起,播音員用沉痛的聲音播報了大領導去世的消息。


    當時,所有人都傻在了原地。


    大家先是不敢置信,等確認消息的真實性後,女工們全都抱頭痛哭在了一起。


    蘇舸盡管事先了解這段曆史,但同樣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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