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又腦洞大開了,元笙棋肯定不知道是我,那我在這裏緊張什麽害怕什麽?


    就算保鏢找到了我,我在醫院上廁所,有錯嗎?


    想到這裏,我擦一擦汗,淡定地坐在馬桶上,真的方便了一下,衝了馬桶,才慢悠悠起身。


    外麵響起敲門聲,保鏢不耐煩地喊:“裏麵的人出來,快點快點……”


    我已經把自己的牛仔褲隨手撕去了褲管,變成了牛仔短褲,然後我也已經用包包裏的礦泉水擦去了膝蓋上的血跡,完全像一個真的在上廁所的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嚇到的小姑娘。


    門打開的瞬間我有點生氣:“幹什麽幹什麽,上個廁所也不得安寧,女廁所也是你們來的嗎?”


    大約是我的樣子有點嚇人,幾個保鏢看了看我,其中一個打量我,他的目光停在我膝蓋上。


    我有點不自然,縮了縮膝蓋:“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那人指了指我的膝蓋:“怎麽迴事?”


    我心慌起來,卻強自鎮定:“這跟你有關係嗎,摔跤不行啊?”


    他冷笑起來:“剛才偷聽的人就是你把,躲什麽躲,跟我去見我們先生。”


    他說著就要來拉我,我大喊了一聲:“你碰我一下試試?”


    他使個眼色,另外一人趕忙把門關上,他說:“小姐,我勸你別反抗,否則後果自負。”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就反抗了,你能把我怎麽樣?你們無緣無故跑來女廁,還要綁架我。”


    他跨步進來就要來捂我的嘴,我拳打腳踢對付他,可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咬住他的虎口,大喊:“救命啊,殺人啦,殺人啦……”


    就在這時,門被人踹開,一個蒼老的聲音大喊:“幹什麽,放開她。”


    保鏢放開我,我趕忙推開他跳出去,就看見湯雲宗杵著拐棍站在門口。


    我暗叫不妙,這完全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我這狗屎運,真是完全可以去買彩票了。


    那保鏢嘿嘿冷笑:“老頭子,勸你別多管閑事。”


    湯雲宗根本不理他,隻是看著我,敲了敲拐棍:“死丫頭,上個廁所也這麽磨磨蹭蹭,我找你半天了,還不快走?”


    我咕咕噥噥走過去,看著他:“死老頭,別以為我會感謝你。”


    這時候那些保鏢不願意了,剛才要抓我那個走過來,指著湯雲宗:“老頭子,我警告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哎喲,哎喲……”


    湯雲宗抓住他的食指,反方向撇了幾下,那人立馬疼得跪在地上。


    另外的保鏢一見這架勢,就要衝過來,湯雲宗的拐棍一下子撂翻了第一個,大喊:“你們也配跟我動手,讓你們老大來跟我談。”


    他的氣場太過強大,那個跪在地上的人大喊:“別過來,別過來……”


    其餘的保鏢就不敢動了,湯雲宗丟開他,拽著我的袖子就出了衛生間。


    說實話,要不是他對我說了那莫名其妙的故事,我真的覺得這老頭子實在是太帥了。


    到了病房他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作死作死,你就是作死,你去惹那些人幹什麽?”


    我看著他:“要你管,我們什麽關係啊。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


    他緩和了語氣:“阿憂,那天是爺爺不對,爺爺不該一股腦塞那麽多東西給你,爺爺應該給你時間。”


    他像個孩子一樣,毫無長者的威嚴,我一時間心裏堵得難受,別過臉不去看他。


    他拉著我走到沙發邊坐下,指了指茶幾上的水果:“想吃什麽,爺爺給你削。”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起了捉弄他的心,隨便指了指那個榴蓮:“我要吃這個。”


    他笑起來:“好好好,爺爺要吃榴蓮。”


    說完他就用刀子對榴蓮下手,其實我心裏想的是,哪個腦殘神經病,看病人怎麽可以送榴蓮呢,那麽臭。


    沒想到老頭子剝榴蓮的功夫這麽好,一下子就剝好了遞給我:“快吃,爺爺看著你吃。小時候啊,爺爺就是這麽看著你吃的。”


    我吃了兩口,突然覺得憋得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又指了指車厘子:“我要吃這個。”


    他顫巍巍起身,去廚房給我洗車厘子,很快端著一碟出來給我。


    根本沒有所謂報複的快感,我隻覺得憋屈,於是問他:“你為什麽要這樣啊,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根本不喜歡你嗎?”


    他溫和的看著我笑:“阿憂,我是爺爺啊,你怎麽可以忘記爺爺呢?小時候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嗎,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無聲地落下淚來,我很想笑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張了張嘴,眼淚卻先掉下來。


    他抽了紙巾幫我擦眼淚,又找了消毒水和麵前要幫我處理傷口。


    我趕忙往旁邊挪了一步,不許他碰我,可是他看著我:“阿憂,你就這麽防備爺爺嗎?”


    我不說話,他抬起的腳放在他腿上,用麵前蘸了消毒水幫我擦拭。


    有點涼有點疼,我倒吸一口涼氣,他立馬停下手裏的動作,低頭幫我吹氣:“好了好了,一下下就好了,爺爺下手很輕的……”


    不知為何,我的腦海裏居然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麵:不懂事的小女孩不小心摔傷了,爺爺也是這麽幫她處理傷口,輕聲細語哄著她的……


    我有點難過,心裏憋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沒有發泄的地方。


    他又落下淚來:“阿憂,這麽多年,沒有爺爺和哥哥在你身邊,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別怕,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等我出院,就召開新聞發布會,我要昭告天下,你是我湯雲宗的親孫女。”


    我突然覺得唿吸困難,於是我放下自己的腳,看著他:“湯雲宗,別以為在我麵前掉幾滴淚我就會相信你。我已經把我的意思告訴湯川秀了,現在再對你說一遍,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我很愛我的家人和我丈夫,請你們,別用過去來困擾我。你們要是喜歡看我生不如死,就當我什麽都沒說,盡情去召開你的新聞發布會。”


    說完這句話我就走,可是走到走廊就看見湯川秀拎著保溫盒從電梯裏出來,我想躲已經來不及,他衝過來拽著我往病房就走。


    “湯川秀,你他媽弄疼我了,你放開我。”


    他很高興的語氣:“阿憂,你是來看爺爺嗎,怎麽不進去啊?”


    “看你個大頭鬼,我才不想跟你們有任何關係。”


    湯雲宗正坐在沙發邊吃榴蓮,也許是那東西太臭了,也許是他不喜歡,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竟然滿臉的淚。


    湯川秀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什麽,然後他有些無力地鬆開我,走過去把保溫盒放在沙發上,問:“爺爺您好些沒?”


    湯雲宗點點頭,歎口氣:“阿秀啊,我想,我們該走了。”


    湯川秀看了我一眼:“為什麽,爺爺?我們,曆經艱辛才找到阿憂。”


    湯雲宗笑起來,慈祥的臉上全是淚:“阿憂現在這樣也挺好,有家人有丈夫。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


    他抬起頭看我:“阿憂,爺爺隻有一個要求,別把我們當陌生人。當我們想你的時候,可以迴來看一看你,當你想我們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要是你也想我們,你也可以打電話給我們……這是爺爺最後的要求了,好嗎?”


    我沒說話,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以為我不答應,看著我又問:“這已經是爺爺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也是爺爺最後的願望了,阿憂,連這你也不能答應是嗎?”


    眼淚落在嘴裏,全是鹹的,我點點頭,哽咽著:“好,我答應你。”


    他點點頭:“我現在就讓人訂機票,我們明天就走,你……可不可以來送一送我們?”


    我點點頭:“好。”


    他揉揉眼睛:“真想聽你叫我一聲爺爺。”


    他起身走過來,走到我麵前,看著我,輕輕抱住我,拍著我的背:“阿憂,不管你在哪裏,不管我們是不是天各一方,你都要記住,這個世界除了有你所謂的家人,你還有我們。我跟阿秀,也是你的家人。”


    我的眼淚流得很洶湧,張了張嘴:“爺爺……”


    他抱緊我,答應了一聲,突然一把推開我:“阿秀,送你妹妹迴去。”


    他背過身,不看我們,但是我知道他在哭。


    湯川秀走過來,攬著我往外走,我低聲哭起來,是不是我太過分了,是不是我太壞了?


    到了樓下我最先就是去找手機,還好那一片全是如茵綠草,我的手機並沒有摔壞,隻是有一些泥巴在上麵。


    自拍杆是不能再用了,湯川秀問我:“你跑來醫院不是看爺爺,那你來做什麽,還把自己摔成這樣?”


    我當然不能告訴他了,就胡亂找了個借口糊弄過去。


    他送我去找我的車,路上他什麽也沒說,隻是問我研究生什麽時候開學打不打算要孩子之類的。


    說到孩子我莫名來氣:“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要不是芒康,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幸福的準媽媽了。我被他害得那麽慘,哪還敢要孩子?”


    他有點無辜地看著我,點點頭:“是,是我的錯。你放心,以後我們再也不迴來打擾你了。阿憂,你要好好的,別讓我們擔心,好嗎?因為,你要是不好,我一定會不顧一切趕到你身邊,我一定會那麽做的。”


    我冷笑起來:“你們盡管放心,我會把自己活得像一個女王的。”


    到了咖啡館我徑直推門下車,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可是他跟下來,衝過來緊緊抱著我:“阿憂,阿憂,哥哥還沒有好好抱過你呢。”


    我又要哭了,一把推開他:“湯川秀,你又不幼稚?我是有老公的人,你怎麽迴事?”


    他後退了一步,微微一笑:“迴去告訴駱安歌,要是敢對你不好,我要他好看。”


    然後他轉身走了,我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裏,虛脫了一般靠在電杆上。


    坐上車我打電話給駱安歌,原本是想問他今晚想吃什麽的,結果他卻說:“寶貝,正想打給你。今晚我們去束家吃飯。”


    去束家吃飯?


    駱安歌說他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是駱明澤親自給他打的電話,囑咐他一定要帶著我去。


    我也沒有多想,開車去公司找駱安歌,他自然是要問我膝蓋怎麽迴事,我就故意逗他,說我遇到了色魔,欲對我下毒手。


    他一聽果然緊張起來,抓著我看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很喜歡他緊張我的樣子,我嘻嘻抱住他:“駱安歌,你親我,親得我高興了,我就告訴你一個驚天秘密。”


    結果,這家夥不止親得我高興,親得我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我把偷拍下來的視頻給他看,雖然並不是很清晰,但是已經足夠告訴他,這個視頻代表一個什麽樣的故事了。


    他果然微微變臉:“你竟然跟蹤元笙棋?”


    我嘻嘻笑,在他唇上親兩口,撒嬌:“我也隻是想看看到底鮑嘉的失蹤和他有沒有關係,誰知道會拍到這些。駱安歌,這對你有幫助嗎?”


    他看著我:“什麽意思?”


    我很自然的解釋:“你們不是敵人嗎,你可以拿這個敲打敲打他,叫他別越界啊。”


    他笑起來,抱著我,語氣寵溺:“我的傻姑娘,你怎麽這麽讓我歡喜呢?”


    我故意逗他:“晚上我才更讓你歡喜呢。”


    說完我就跑,他追出來,把我拖進電梯,摁在牆上又是一通強吻。


    這是我第一次來束家,束文安位高權重,院子也和他一樣,低調森嚴,連門口的守衛,都像市政大樓那幾個站崗的一樣。


    最先看見的就是束艾卿,她帶著駱安心從後院出來,捧著一籃子新鮮的草莓。


    孩子見了我自然是高興,跑過來就要拽著我去再去摘草莓。


    駱安歌點點頭,我隻好跟著駱安心往後院走。


    到了草莓園,我問小家夥:“外公家今天是有什麽高興事嗎,為什麽請客?”


    他摘了一顆草莓塞在我嘴裏,揚起天真無邪的小臉:“嫂子你還不知道啊,舅舅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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