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頭頂傳來施槐嶺的聲音。


    羅送側過頭去看他:“你一直守在這裏?”


    因為沒有喝水,聲音有些沙啞。施槐嶺站起身, 從旁邊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水過來給他。羅送坐了起來, 沒有接過水杯, 而是含笑地看著他:“金主大人,我現在手廢了,你不應該喂我喝水嗎?”


    施槐嶺把視線落在了他完好的右手上,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明明還有一隻手是好的。


    知道羅送的右手沒什麽問題,但看著羅送帶笑的眼睛,還有他那被包紮起來的左肩,施槐嶺還是捧著水杯喂到了羅送的嘴邊。羅送就著他的動作,淺淺地喝了兩口水。


    喝完水後,施槐嶺去把窗簾拉了開來。斜陽的餘暉灑進了屋內,把病房裏照得暖黃暖黃的。


    羅送問施槐嶺:“現在幾點了?”


    施槐嶺說道:“六點了。”


    羅送在施槐嶺迴來後,伸手勾住了他的手道:“我睡了兩個小時,你就在這裏看著我兩個小時嗎?”


    施槐嶺被他弄得手指有些癢,可也沒把手指抽迴去:“我擔心你中途醒了,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


    “傻。”羅送點了點他的手心,“我要是醒了,可以給你打電話的……我都忘了,我手機不知道掉哪了。”


    施槐嶺從床頭櫃那取來了一個盒子:“我讓餘樂幫你買了一個新手機,還準備了幾套換洗的衣服。”


    羅送這才注意到,之前一直空著的桌上,擺了不少的東西。


    羅送接過了施槐嶺遞來的新手機,裏麵的設置施槐嶺已經弄好了,手機卡也裝上了,現在就能打電話或者上網。


    羅送笑了:“金主大人,你準備得也太齊全了。”


    施槐嶺淡淡地道:“有了手機,也能方便你跟家裏人聯係。”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我心裏的蛔蟲了,怎麽這麽清楚我的心思。”羅送握了握施槐嶺的手。


    施槐嶺送來的手機幫了羅送很大的忙。原本他以為今天能迴到家,沒想到還得做手術,還得留院觀察幾天,為了不讓賀之華他們擔心,羅送還得給他們報個平安。


    羅送打電話的時候,施槐嶺把餘樂送來的晚飯鋪放在了飯桌上。


    羅送邊和電話內的賀之華通話,邊把目光落到了施槐嶺的身上。施槐嶺的表情很少,通常情況下神態都是比較淡然冷凜的,現在給他布菜時,整個人在白熾燈下,顯得格外的柔和,不自覺吸引去了羅送的目光。


    賀之華道:“醫院的地址我知道了,待會我過去看一下你。黃姐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她明天去菜市場買些豬骨,迴來給你燉湯補補。至於文姨那邊,你自己打電話過去跟她說吧。”


    “對了,今天一中校慶的事情,我跟那邊聯係了。他們聽到你出了車禍,都想來看望你,不過我知道你不愛搞這些,所以幫你都拒絕了。但家裏下午還是收到了他們寄來的一些補品和水果,你看怎麽處理。”


    “送來的東西都收下吧。”羅送說道,“幫我謝謝他們的好意。”


    賀之華接著說起了工作的事情:“你的手影響工作嗎?政府那邊的工作可以往後延一些日子,但元月那邊的工作,時間比較緊,需要盡快交稿,你現在受了傷,需要靜養,也隻能推了,讓他們重新再找人。”


    羅送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說道:“後麵的工作不用推,我傷的是左手,畫畫的是右手,影響不大,那邊你也不用說什麽,稿子我會按時交的。”


    賀之華明顯不太認同:“工作哪有身體重要,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養。”


    羅送:“我的身體我知道,真的沒事。”


    賀之華拗不過他,隻能退一步道:“這件事等我去看過你,了解清楚你受傷的情況,再詳細討論。”


    “行。”羅送不怕他不同意,他的身體的確沒什麽問題,影響不了工作。況且元月的交稿日所剩不多了,現在他們推了,讓元月那邊重新找人,屬實為難了對方。而且清風鳴聞的合作,羅送也不想讓給別人。


    羅送抬頭看向了施槐嶺。


    和賀之華結束了通話後,他又給文振蘭去了個電話。文振蘭比賀之華看得開,知道羅送隻是受了點輕傷,讓他好好養身體,就沒了……


    用文振蘭的話來說,反正死不了,擔心都是多餘的,各人有各命,真要沒了,她也攔不住,還不如放寬些心,讓自己多活兩年。


    有時候,羅送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她的孫子。


    這老太太活得也太通透了。


    “打完了?”施槐嶺在他放下手機後走了過來。


    羅送無奈地道:“打完了,我奶奶說她要去跳廣場舞,讓我沒事別打擾她。”


    施槐嶺聞言,不由彎起了嘴角:“你家裏人還挺有意思的。”


    羅送也跟著笑了,跟他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老太太一向如此,我小學的時候,跟人打架,她衝來學校罵了對方一頓,然後就把我領迴了家,跟我說,以後誰惹我,出了學校再揍人,最好揍得隱晦一點,讓人沒法打小報告,也不用麻煩她天天跑學校來。有這時間,她想多打兩圈麻將。”


    文振蘭生平最大的愛好,大概就是打麻將和跳廣場舞。以前家裏窮,文振蘭忙著工作賺錢,偶爾才有點閑暇的時間打打麻將,為了不讓羅送這臭崽子占用了她的休閑時間,一直給羅送上厚黑學,教育羅送惹事也要做得滴水不漏,讓人捉不住馬腳。就算是揍人,也要給人罩個麻袋,打完就跑,讓人連自己被誰打的都不知道。


    施槐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教育自己的孩子,他越聽越覺得有趣,心想難怪有時候會覺得羅送那麽惡劣,原來從小就朝著蔫壞的方向跑。


    施槐嶺聽羅送一直說文振蘭的事情,卻鮮少提到自己的父母,想問卻不知道該不該問。


    羅送似乎知道施槐嶺在想什麽,兀自說道:“我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說起來,我連他們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小時候,同學經常會嘲笑我沒爸沒媽,不過他們嘲一次我就揍一次,揍到最後誰也不敢說我閑話了。金主大人,你可別可憐我,我一直不覺得沒父母是多糟糕的事情。沒父母,但我有奶奶,還有賀叔和黃姐,他們給我的愛並不比別人少。當然……”


    羅送頓了頓,眨了眨眼道,“你要是真可憐我,也可以給我個親親,安慰一下我。”


    施槐嶺:“……”


    這人真的是……


    太會占便宜了。


    羅送往他麵前湊了湊,笑得有些揶揄道:“真的不親一下嗎?”畢竟他們該做的都做了,雖然是在夢中。


    施槐嶺紅著耳朵,偏過頭去道:“該吃飯了。”


    羅送低聲笑了出來,他家金主大人真是不經逗。


    為了不把人逗得太狠,讓人跑了,羅送暫時把壞心思收了起來,跟著施槐嶺來到了飯桌前。


    餘樂送來的飯食,營養均衡,味道還不錯,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清淡了一些。


    羅送知道自己是個病患,這兩天隻能吃些清淡的食物,所以也沒多說什麽。施槐嶺給他倒了一碗湯,先潤潤胃。


    羅送今天沒吃什麽東西,之前沒覺得餓,現在坐下來聞到飯菜的香味,餓意就上來了。他接過施槐嶺遞來的湯,喝了幾口,湯水很清,但裏麵的味道一點都不淡,嚐起來還不錯。


    喝完湯,羅送便吃起了粥,時不時吃一下施槐嶺夾過來的配菜。


    兩人偶爾說幾句話,氣氛倒是融洽和自然。


    羅送吃得不多,到了後麵,就變成了他給施槐嶺投喂。羅送夾過來的菜,施槐嶺都會一點一點的吃掉,羅送看著,隻覺這人太乖了。


    不知不覺,桌上的菜,大部分都進了施槐嶺的肚子,施槐嶺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能吃,胃口竟然這麽好。


    吃過飯,天已經黑了。


    休息了片刻,羅送說道:“我想洗個澡。”


    身上黏膩膩的,混著汗水和藥水的味道,讓羅送有些難受。他隻是手受了傷,隻要注意不讓手碰到水,洗個澡是沒什麽問題的。


    隻是他一個人洗澡,肯定是不方便的。因此,如果羅送要洗,還需要施槐嶺的幫忙。


    施槐嶺也想到了,他的手顫了顫,抿著唇道:“我幫你。”


    羅送坐在了病床上,讓施槐嶺先幫自己脫衣服。羅送穿的是排扣的病號服,脫衣服前需要先解開胸前的一排紐扣。


    那些紐扣仿佛在熱水裏滾過,施槐嶺總覺得有些燙手,一顆就讓他解了好一會。


    羅送看著他如臨大敵的模樣,笑出了聲:“金主大人,我們不是已經坦誠相見過了嗎?我的身體,你都看過了,怎麽還那麽緊張。”


    施槐嶺的嘴唇抿得更緊了。


    羅送眨著眼,忽然拖長了語調:“還是說……金主大人你是故意的?”


    施槐嶺頂著殷紅的耳垂,反駁道:“……我沒有。”


    羅送看著他小巧白皙的耳朵,伸手上去捏了捏。在夢中,他不知道捏了多少次施槐嶺的耳朵,但在現實裏,這還是第一次。


    耳垂有些軟,手感和夢境中的一樣好。羅送邊捏邊壞心地道:“可是你耳朵都紅了,金主大人,你真的沒在說謊嗎?”


    “你別說了。”施槐嶺覺得耳垂上傳來的癢意彌漫了全身,讓他解扣子的手指更加不聽使喚了。


    羅送蔫壞得很,怎麽可能聽話的閉上嘴。他又揉捏了一番施槐嶺的耳朵,笑著道:“更紅了。”


    不僅顏色更紅了,也更燙了。


    真可愛,羅送心道。


    施槐嶺真想用手捂住羅送的嘴巴,這人怎麽就不能安靜一些呢。他隻能冷聲道:“還要不要洗澡了。”


    “當然是要。”羅送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了施槐嶺的耳垂,不過在收迴手的中途,把手擱到了施槐嶺的手上,抓著他的手道,“不過我們金主大人的動作太慢了,我幫你吧。”


    羅送握著施槐嶺的手,帶著他一顆一顆地解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解開扣子的時候,還讓施槐嶺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胸膛。那冰冰涼涼的皮膚,讓施槐嶺如同觸電般,手更僵了。


    羅送眼裏的笑意更深了,他家的金主大人怎麽還這麽的純情,明明他們都睡過了好幾迴,現在隻是碰到他的皮膚,臉都快要紅了,這怎麽讓人收手,更讓人想欺負了好嗎。


    當所有紐扣解開,羅送掀起了眼皮,用黑黝黝的瞳孔望著施槐嶺,如同曾經的人魚時期,帶著誘哄的語氣道:“不做什麽嗎?”


    什麽?


    施槐嶺的大腦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就意識到了羅送的意思。


    如同被蠱惑般,他伸出了手,但在觸及羅送的皮膚時又猛地收迴了手。


    他的臉已經嫣紅了一大片,渾身泛著粉色。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緋色。


    羅送頷首,像個惡魔一樣繼續挑逗他:“不繼續嗎?”


    繼續什麽?


    施槐嶺根本不敢細想,他覺得再想下去,羅送這個澡是真的不用洗了。


    施槐嶺用嗔怪地眼神瞪著他:“別鬧了。”


    這人到底有沒有身為病人的自覺?他還記得自己受了傷嗎?


    羅送當然記得自己還是個病患,但是手廢了也不代表他其他地方也廢了。不能吃口肉,但嚐口湯總行吧?


    剛吃過了葷就讓人吃素,實在有些太為難人了。


    羅送的眼睫很長,他眨眼睛的時候,那睫毛也跟著掃了掃,好像掃進了施槐嶺的心裏。羅送又問了一遍:“真的不繼續嗎?”


    施槐嶺差點被他勾到,但好在他足夠理智,穩住了心神:“別鬧,趕緊把衣服脫了,去洗澡。”


    他家金主大人太矜持了


    羅送暗歎了口氣:行吧。


    隻能默默把債記到了下一次,等他傷好之後,下次可不會那麽容易放過他家金主大人了。


    在羅送的配合下,上衣很快就被脫了下來。現在輪到了褲子,羅送好整以暇地看著施槐嶺,施槐嶺這下想把他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睛也捂起來了。


    這人用這種眼神看著他,真的不是有意在勾引他嗎?


    施槐嶺緩了口氣,從未覺得幫人脫個衣服也能如此地考驗人。想到現在就這麽艱辛了,後麵洗澡的時候,他們坦誠相見時……施槐嶺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真要命。


    羅送的腿很長,施槐嶺是知道的,但摸到他腿上的肌肉時,才意識到,羅送的腿不僅長,還非常的有力量,和在夢中時一樣,有力得能夠把他……


    不能在想,施槐嶺這樣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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