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芳乖乖應是,背地裏朝傅容擠眉弄眼。


    傅容心裏苦笑,這次她注定不會陪梁映芳胡鬧了。


    前世她跟徐晏最快樂的那段日子,就是在這邊別院過的,如今她不想……故地重遊。


    「宣宣渴不渴?」櫻花林裏,傅容從蘭香手裏接過竹筒,喝水前先問妹妹。


    傅宣搖搖頭。


    傅容便自己喝水,仰頭時對上空中明晃晃的日頭,心裏一陣厭煩,「才三月,怎麽就這麽熱了?映芳這邊有亭子嗎?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吧。」


    梁映芳見她額頭冒了細汗,笑她身嬌體弱,指著前麵道:「那裏應該有座亭子。」


    一行人走了許久,終於到了地方。


    在涼亭裏休息片刻,看著周圍開得熱熱鬧鬧的花樹,傅容又坐不住了,問傅宣要不要出去走走。


    她一開口,傅宸梁通互視一眼,都覺得頭疼。傅宸是親哥哥,說話沒有顧慮,勸道:「就在這邊賞吧,一會兒累了還得折迴來。」


    傅容撇撇嘴,見妹妹跟梁映芳都不想動,自己領著蘭香跑出亭子,倒也沒有往遠處去,隻在亭子周圍轉圈,傅宸他們在亭子裏坐著就能看見。


    「蘭香,你看那棵樹上開的都是重瓣的!」隨便逛著,傅容眼睛一亮,指著斜對麵的一棵樹道,話音未落,人已經跑了過去。


    蘭香趕緊跟上。


    亭子裏傅宸見了,立即站了起來,剛要追上去,見主仆倆很快站住了,雖然離得遠,透過枝葉也能瞧見衣角,便大聲叮囑兩人別再往遠處走,重新坐下與梁通說話,眼睛盯著那邊。


    傅容乖乖應了聲。


    折了枝重瓣櫻花,傅容一邊輕嗅一邊隨意看向周圍,想看看有沒有其餘的重瓣花樹,卻瞥見一對兒男女背道而馳的身影,看距離,對方大概打算往這邊來的,發現有人便要離去。


    女人個子矮,很快就被繁花遮掩,男人卻身形高大,隻是怎麽看,側臉都有點像……信都王,傅容前世的公爹,徐耀成。


    在傅容的記憶裏,公爹隻是個模糊的身影,除了逢年過節,她很少有機會見到他,難得見到了,公爹也都是一副冷漠麵孔,仿佛對什麽都不在意,不可怕,卻讓人不敢親近。


    傅容沒跟公爹說過幾句話,卻打心底感激他,如果不是公爹願意放她走,她隻能留在徐晏身邊,要麽事事都聽郡王妃的,受她擺布,要麽「不恭不敬」,被休出府。


    對於公爹願意陪之賞花的女子,傅容無法不好奇,她踮起腳尖,想看看那女人是誰。


    太遠了,看不清。


    傅容悄悄囑咐蘭香:「我去那邊找找有沒有重瓣的,你在這等著,裝作我沒有離開的樣子。」


    蘭香急了,小聲勸阻:「姑娘別亂跑,萬一遇見生人怎麽辦?」


    傅容狠狠瞪她一眼,見蘭香委屈噠噠的,她笑著保證道:「一會兒就迴來,不用擔心。」


    「那姑娘說話算數……」


    「半刻鍾。」傅容用三個字打斷她的囉嗦,躡手躡腳追了上去,暗暗慶幸自己穿了櫻紅色的褙子,在一片櫻花裏移動也不意被人發覺。


    徐耀成與女子走得並不快,隻是礙眼的櫻樹太多,還得注意不能靠得太近被人察覺,傅容跟了很遠也沒有瞧見那人薄紗下的臉龐。眼看二人轉了一個彎,傅容猶豫片刻,迴望隻能瞧見一角的涼亭,生了退意。


    「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麽?」


    身後忽然傳來略顯曖昧的輕柔低語,傅容大驚,迴頭,對上齊策微笑的臉龐,英俊而危險。


    櫻花樹下,傅容一身櫻紅褙子,底下素白長裙,俏生生如枝頭嬌媚櫻花貪玩幻化出來的姑娘。這是齊策第二次挨她這麽近,第一次是祖母壽宴她衝出來他扶她的時候,那時他一觸即退,根本沒有細看,現在看了,隻覺得傅容膚如雪顏如玉,美豔傾城。


    他情不自禁又往前走了一步,低低地喚她:「濃濃,咱們又遇見了。」


    傅容沒想到這輩子第一次叫她小名的外男,竟會是齊策!


    男人言行都不懷好意,她本能地往後退,嘴上驚喜地道:「齊大哥也來賞花了啊?這下哥哥要高興了,昨日我跟他說撞見你了,哥哥便想過去找你切磋,被我強行拉來賞花,也幸好他沒去,否則現在豈不是錯過了?」


    麵上鎮定,心裏後悔,追了一路沒瞧見公爹身邊的女人是誰,反倒撞見這麽個滿肚壞水的男人。


    齊策靜靜地聽她嬌柔的聲音,特別是傅容喊哥哥的時候,那麽輕那麽軟,比妹妹喊出來不知道要好聽多少。等傅容說完了,他溫柔地看她眼睛,「正堂高興,你呢,見到我,你高興不高興?」


    傅容要是再聽不出齊策的意思,她就白活這一趟了,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天真地眨眨眼睛,一邊轉身一邊道:「當然高興啊,齊大哥隨我走吧,哥哥他們就在那邊的亭子裏,咱們一起賞花……」


    齊策眼神微變,伸手打斷她:「濃濃別走,我隻想跟你一起賞花,單獨說說話。」


    手被男人拉住,傅容再也裝不下去了,猛地甩開那令人惡心的手,瞪著齊策罵道:「齊大哥你什麽意思?我跟阿竺交好,你與我哥哥是同門師兄弟,所以我敬你如兄長,方才之事我隻當沒有發生過,再有下次,我定會告訴父親,請他為我做主!」


    說完快步往前走。


    難得抓住她落單,齊策怎麽會輕易放她走?


    他冷著臉追上去,擋在傅容身前不讓她過,桃花眼疑惑又詢問地盯著她,想分辨她那番話是故作矜持還是真心之言。傅容根本不與他對視,徒勞幾次後頓住腳步,冷冷地瞪著他:「你再不讓開,我……」


    她聲音越來越大,齊策察覺她意圖,心念電轉,倏地上前捂住她嘴,將人往旁邊扯。傅容又怒又怕,使勁兒掙紮,力氣敵不過她狠狠抓他勒著她腰的手。齊策第一次被女人摳,那疼痛讓他腳步頓了一瞬,低頭時眼裏風起雲湧,下一刻繼續前行,力氣大得幾乎讓傅容雙腳離了地。


    櫻花深處,拐角之外,分別有人皺起了眉。


    但那點動靜沒有引起齊策注意,他將傅容壓到一顆櫻花樹上,手依然緊緊捂著她嘴,「你到底想怎樣?之前我不理你,你惱我是應該,現在我喜歡你了,你還鬧什麽?」


    傅容瞪大了眼睛。


    那美眸清澈純淨,雖是在瞪人,水潤潤的,裏麵仿佛又有委屈,叫再壞的人都不忍心傷她。齊策有些心軟,再看小姑娘身高隻到他肩頭,此時完全被他籠罩,便放緩語氣道:「我鬆開手,咱們好好說話,你別鬧了行嗎?」


    傅容淚盈於睫,狠狠推了他一把,「誰跟你鬧了?虧我當你是君子,你擄我過來算什麽?」


    她知道齊策是混蛋,但沒料到他會做出這種強迫人的事。短短的幾十步路,傅容已經清楚兩人力氣的懸殊,隻要齊策不想,她逃不開這人。齊策明顯是誤會了,傅容卻不敢繼續觸怒他,不想試探齊策還會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她隻能拖延時間,她遲遲不歸,哥哥定會過來尋找,屆時她就安全了,往後齊家再有什麽事,她也有理由不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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