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藍七言正在地裏觀察她的小菜苗呢,玉修跑了過來,“娘,奶迴來了。”


    她起身,“迴來了?情況怎麽樣?”


    “奶臉色不好看。”


    滿肚子心事,臉色能好看才怪呢。


    “讓她休息休息吧,你們負責做飯。”


    “娘你呢?”


    “我負責監督。”


    玉修撇撇嘴,“娘你臉皮真厚。”


    “我的小菜苗長的可真好,純天然無汙染的有機蔬菜。”


    玉修就知道娘這樣,根本就裝作聽不到。


    藍七言的耳朵隻能聽懂誇她的話,聽不懂壞話。


    “娘你等等我。”


    “自己跟上來。”


    “娘,為什麽發生這麽多事,你還樂嗬嗬的。”


    藍七言給了他一個腦瓜崩,“臭小子,人生七十古來稀,十年少年,十年老弱。


    你算算我們還有多少年可以暢遊人世間?”


    “五十年呢,不少了。”


    “晝夜對半呢?沒事生幾天病呢?還有多少天?


    就按照你奶的年齡算,你覺得她還有多少年?”


    玉修都算的翻白眼了,“十來年?”


    “那都算多的了,無論以前有什麽恩恩怨怨,都死絕了,剩下的人不見的有多快樂。


    餘下的日子還是好好過吧,天塌下來就一起滅亡唄。”


    玉修警鈴大作,“你是何方神聖?趕緊從我娘身上下來,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他四處張望,怎麽沒走桃樹呢,哪個不要臉的把路旁的桃樹給砍了。


    沒桃樹怎麽辦,對了,黑狗血,大公雞……


    藍七言看著玉修手忙腳亂,神神叨叨的,上去就是一腳,“你幹什麽呢?腦子裏一點墨都沒有。


    但凡我略微露點,都容易把你淹死。”


    玉修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坨狗屎,“妖怪,快從我娘身上下來。”


    “玉老二,你欠收拾了是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趕緊走,晚了可沒飯了。”


    玉修這才鬆口氣,他就說娘不會說出有哲理的話,剛剛的那個一定不是娘,這山腳還真古怪,可能是地頭的顧嫿姨上身了。


    藍七言搖搖頭歎息,腦子不好使就不好使吧,反正有幾個兄弟在,也餓不死他。


    迴到家,玉林在門口等著呢,藍七言問其他人呢。


    玉林指了指堂屋,“四哥和五哥正在勸慰奶奶呢。”


    “洗洗手,你們吃飯,我和你奶聊聊。”


    “娘,你……”


    “兒砸,有些事放心裏時間久了,就形成血泡了,如果不及時挑開,以後就會發炎壞死,甚至失去生命。”


    “呔,妖精,趕快從我娘身上下來。”


    玉林抱著玉修的腰身,“二哥你幹什麽,怎麽能拿菜刀對著娘呢?”


    “弟弟你有沒有發現娘變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娘啊,哪裏變了?”


    “娘開始講道理了,這絕對不是她,咱娘一個屁都放不完整,怎麽可能說出有道理的話。”


    玉林抽了抽嘴,二哥你自求多福吧,弟弟我也無能為力。


    藍七言牙齒咬的咯咯響,“玉老二,你今天確實皮癢肉緊了,為娘幫你鬆鬆骨。”


    “娘,兒子都是為你好,你要理解兒子的一片苦心啊。”


    “滾,我去看你奶。”藍七言打發了幾個孩子,坐在了玉老太對麵。


    玉老太苦笑,“言言,這個家都是我沒領好。


    你公爹不是個什麽好玩意,我一個人帶著孩子也無處可去,隻能這麽忍著。


    哪知道幾個孩子都被帶壞了,你看看現在,死的死,殘的殘。”


    藍七言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聽著,聽一個封建社會夫綱為大的情況下,一個女子如何掙紮生存的。


    “娘,這就是命,你改變不了。”


    “是啊,我就不該因為傷心把那兩個孩子撿迴來。”


    “你不撿迴來可能她們的下場也是死。”


    “可是撿迴來,現在也死了,而且中間發生了那麽多事。


    幾個孩子我都沒有教育好,唯有一個子安還不是我教育的,是他自己當兵跟了個好人自己學的。”


    “這是本性,人的善惡都是由本性決定的,一個善良的人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會行正義之事。


    一個可惡的人無論什麽時候做的都是不是人事。


    娘,過去的就讓他們過去的,你不要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我們的日子還要繼續呢,難道你就這麽鬱鬱寡歡嗎?


    孩子們的心情會好嗎?生活自己很苦了,我們不要再自討苦吃了。”


    玉老太臉色蒼白,“她們兩個本來是好的,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人好像就變了。


    我因為愧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們,盡我所能去補償她們。


    我以為那麽多年她們已經忘了,就連婆家都是她們自己做主選的。


    不過嫁了人之後就完全變了性格,也不和娘家走動了。


    隻有在她們缺東西的時候,子安寄來銀子的時候她們會迴來,除之之外,誰去都不好使。”


    藍七言心想,小時候的噩夢誰能解呢。


    “言言你知道嗎?那個死老頭子是死在她們姐妹二人手中的。


    一個在前麵勾引一個在後麵推,看老頭子入了水,掙紮了一番就沉底後才走。”


    “娘你怎麽知道的?”


    “看到了啊。”


    藍七言不得不感歎,娘你的眼神真好,什麽事都能看到。


    玉老太邊說邊哭,邊哭邊說,哭累了就睡過去了。


    藍七言帶著一身負麵情緒,拉著黑臉走了出去。


    她要是不出去的話,那一身負麵情緒肯定會對孩子們爆發的。


    “你們幾個先吃飯,我溜達一會,迴頭再吃。”


    玉修看她出去,也想跟上去,三兄弟拉住了他,“二哥,娘現在心情不好,你跟上去是要挨打的嘛。”


    “不是啊,我是怕娘自尋短見。”


    “不可能,娘是最惜命的,世上還有很多東西娘都沒見識過。


    她舍不得舍棄那麽多東西,就是情緒不好,一會就迴去了。”


    玉修豎起大拇指,“老六,還是你了解娘,那我們開飯吧。”


    三兄弟懵了,他的變臉速度怎麽那快。


    不知不覺,藍七言來到了老宅門口,二房三房靜悄悄,還是大房亂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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