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閃爍的黑影身上,李牧轉身掀開滿是灰塵的油布,拎起那盞煤油燈。


    燈光下他的雙目通紅,一根根血絲從眼角蔓延向他的瞳孔。


    他用力捶打著自己腦袋,試圖迫使自己的大腦正常運轉起來。


    可惜這並沒有什麽作用,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越發生澀,忽然他隱約間聽到門外有什麽動靜。趕忙握著煤油燈來到門口,透過倉庫門的縫隙往看。


    隻見倉庫門外有兩個佇立在黑暗中的身影,一高一矮。


    李牧臉色有些難看,隻覺得眼睛一陣發澀,用力眨了幾下。可這非但沒讓他擺脫那兩個影子,反倒讓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好像是一對夫妻,一男一女。


    恍惚間那兩個影子開始動了,他們像是發現了藏在倉庫了的人,在晃動的微弱燈光中,一點點朝倉庫這靠近。


    兩人的樣子也從黑暗中露出來,先是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然後是他們略微抬起的嘴角,以及上麵還未擦幹淨的血跡,最後是那兩雙圓睜著的雙眼和僵硬的麵容。


    他們就像是割掉眼皮的人偶一樣呆滯的盯著門縫裏的李牧。


    看著那兩張臉,李牧隻感覺心髒有些緊。


    強迫自己冷靜點,他很快捕捉到了那個男人的麵容和萊利極為相像。果斷抬起那把士官長的左輪,可想想裏麵剩下的五枚子彈,他又有些猶豫。


    這才多久他就要用掉這明顯不同尋常的子彈嗎?而且根據自己剛才看到萊利在對著空氣揮拳來看,這兩個人大概率是萊利幻覺裏的人,或許是他的父母。


    可自己怎麽會看到萊利的幻覺?


    用力甩了甩腦袋,李牧還是把槍塞迴口袋,他覺得或許自己還能找到其他辦法。


    想到這他迅速關上倉庫門帶上了鎖,拎起煤油燈照亮整間倉庫。


    兩步來到那些堆積在角落的箱子前掀開油布,一個個墨綠色的長條狀箱子出現在他麵前。


    匆匆掃了一眼,上麵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數字,看起來記錄的應該是某個日期。


    可惜那些白色的油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根本看不出來數字是多少。


    一個個打開木箱,李牧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接連開了四五個裏麵都是空的。


    他不死心轉身向另一頭走去,可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嗙的一聲!像是有人用全力在砸門。


    緊接著急促的砸門聲接連響起,每一下都像砸在李牧心頭。


    他用力掐著自己的人中,一步跨到另一頭,扯著木板用力一拉,箱子裏麵還是什麽都沒有。


    砸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盡管李牧拚命說服自己這隻是幻覺而已,可那晃動的門板,清晰的聲音都讓他沒辦法無視。


    就在李牧決定再來一槍讓自己清醒的時候,他突然看到腳邊還有一個孤零零擺在地上的箱子,它已經被人打開了,同時還有一個麵具一樣的東西躺在旁邊。


    李牧趕緊小跑過去,一把抄起麵具。


    這是一個老式的軍用防毒麵具,眼睛位置是兩個透明的鏡片,隻不過這一個左眼已經有些裂痕了。


    灰黑色的皮革麵罩後麵是橡皮綁帶,可惜這麵具應該已經放了太久,橡皮帶也有些鬆了,嘴部圓形的過濾罐上還有凹陷和裂痕。


    應該是有人覺得它已經沒有什麽效果,所以丟在這裏。


    不過一入手,機械大師的能力就讓李牧就知道,這東西還勉強能用。


    既然是空氣中的孢子導致自己產生幻覺的,那防毒麵具肯定多少有用作。


    意識到這一點,李牧絲毫沒有在意防毒麵具上厚重的灰塵,迅速套在自己的腦袋上,用力紮緊綁帶。


    拉緊的那一刻,他覺得仿佛跟這個世界隔絕開來。


    左眼處的裂痕,讓他隻能用右眼通過狹小的玻璃片觀察四周。


    並且每一次唿吸經過過濾罐的空氣帶著一股淡淡的黴味,也不知道這過濾罐還能起作用多久。


    伴隨著一陣破門聲,李牧也沒心思關注這個了。


    他左手高舉煤油燈,右手握著左輪手槍對著門口。


    略微晃動的門外,兩個人影靜靜地站在那。


    整間倉庫裏都是晃動的煤油燈照出來的影子,防毒麵具內僅剩的右眼鏡片中,兩個一動不動的人影占據了李牧所有視線。


    他的唿吸有些急促,吐出的熱氣在鏡片上漸漸化成了一團白霧,模糊了那兩個人影。


    老舊的防毒麵具過濾空氣的效率並不怎麽樣,李牧隻能加快唿吸的速度來防止自己窒息,一時間整個倉庫隻剩下他有些沉重的喘息聲。


    雙方就這麽對峙了十幾秒,那兩個人影開始動了,但他們並沒有走進倉庫,反而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徹底看不清那兩個人的影子,李牧才放下手裏的煤油燈,一把拽下販毒麵具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良久才重新帶上。


    看著大開的倉庫門,李牧意識到剛才似乎並不是幻想這麽簡單。


    他可自始至終沒有開過門,難不成真是幻覺裏萊利的父母開的?


    暫時放下疑慮,李牧把注意力放在倉庫裏。


    冷靜下來的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種箱子很像軍隊用的物資箱。


    而且根據地上的痕跡,這箱子是被人剛打開不久的。


    看到這李牧又起身來到門鎖位置,借著煤油燈仔細看了一番,發現這扇倉庫門同樣被人撬過了。


    有人到過這裏!而且就在不久前,是伊姆、安迪、或者是其他人?


    看著已經關不上的鎖,李牧搖搖頭迴到倉庫,把所有箱子都開了一遍,試圖找到一個完好的防毒麵具。


    可最後他除了翻出來一捆膠帶,半截截鐵線,一瓶用了一半的槍油,還有一個沒有用過的過濾罐外沒有任何發現。


    看著手裏的東西,李牧倒沒有多少失望的神色,有膠帶鐵絲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機械大師的能力讓他不用怎麽檢查,很快找出了防毒麵具破損的位置,主要集中在那個碎裂的鏡片上,剩下就是皮革上細微的破損。


    用膠帶仔細貼好,擰下舊的過濾罐,用鐵絲細致的清理幹淨唿吸通道,扭上新的過濾罐,再用鐵絲紮緊紮帶。


    這個防毒麵具在他手裏煥發了第二春。


    深吸口氣確認唿吸通暢沒有問題,李牧這才推開門走出去。


    借著煤油燈看向四周,李牧最終決定還是沿著剛才那個男人消失的地方看看,或許那裏他會有新的發現。


    沿著昏暗的通道走出去不遠,李牧很快來到一個寬敞一些,兩邊滿是房門的空間。


    另他有些詫異的是,即使他已經帶上了防毒麵具,卻依舊能聞到空氣中像是某種化學製品的刺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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