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傳來的慘叫還在繼續:“你別過來……別過來!!操、符怎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為年的聲音驟然拔高,在一陣尤為淒厲的慘叫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之後,便是人類的軀體被咀嚼的聲音了。


    聽起來骨頭還挺脆的。


    鍾明心想。他收迴了視線,攪了攪湯,抬手拿起另外一個碗。


    這時,艾伯特依舊還未說服自己喝下那碗湯,樓上的噪音給他了絕佳的借口。他皺著眉抬起頭:“誰在叫?跟殺豬一樣吵死了。”


    鍾明舀起一勺湯,麵無表情道:“不清楚,玩家吧。”


    艾伯特聽著樓上蜘蛛女爵將人的骨頭和血肉咬的嘎嘣脆的聲音,興致缺缺地挑了挑眉他骨子裏的冷漠與公爵一脈相承,對這些玩家毫不關心。


    他迴過頭,繼續跟手中的湯大眼瞪小眼聞起來是很香沒錯,但豬的腳?


    就在這時,鍾明將湯碗放在餐盤上,碰撞傳來一聲脆響。艾伯特抬起頭,看見鍾明端起餐盤,上麵如往常一樣放著紅茶,但旁邊卻不是茶點,而是一小碗濃白色的湯。


    艾伯特:……


    原來遭殃的不隻他一個人。艾伯特突然心情就平衡了。他看著鍾明端起餐盤那上麵的碗似乎還比他的要大一圈。


    “我先走了,艾伯特少爺。”


    鍾明端著餐盤,偏頭衝他輕聲道:“您喝完湯就迴去睡覺吧,時間很晚了。”


    第63章 嫉妒


    艾伯特見鍾明端著餐盤走出後廚,心裏又有點不平衡了。


    那老頭每晚都有鍾明輕聲細語地送茶送吃,還變著花樣給人穿裙子。


    艾伯特抬頭看向樓梯上隨著鍾明的腳步輕輕搖曳的雪白裙擺,抿緊嘴唇,朝四樓的位置看了一眼。艾伯特一向對公爵抱有敵意,天天都在腦子裏虛空索敵,以前公爵麻木而沉默,可以幾個月半年都不露臉,他們倆之間還算是相安無事。


    現在老頭不知怎麽迴事,突然活了過來,還整天活蹦亂跳的。艾伯特想到公爵那張死人臉上露出笑意的樣子,眉頭狠狠抽了抽,煩得要死。


    他‘嘖’了聲,盯著鍾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低下頭,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才低頭抿了一小口。


    “唔。”


    艾伯特微微睜大眼睛。


    湯汁入口,最開始味道很淡,但迴味卻很濃鬱。


    還挺好喝的。


    


    鍾明端著湯,走上樓梯,路過三樓時,腳步微頓。


    地板上全都是血,裏麵夾雜著粉紅色的碎肉。鍾明抿了抿唇,偏過頭,便見巨大的蜘蛛正叼著半邊血肉模糊的屍體,吃得正歡,嘴裏發出啪嚓怕擦的聲音,白色的骨頭碎片撲朔撲朔地往下掉。


    “啊、小鍾。”蜘蛛的八隻眼珠中分了四隻看向他:“你還沒睡覺啊?吧唧吧唧、今天工作這麽晚?”


    鍾明看向那邊,眼中立刻看見一片紅一片白。就算是鍾明也禁不住閉了閉眼睛,轉向另一邊:


    “夫人。”鍾明擰眉道:“吃飯不要吧唧嘴。”


    蜘蛛女爵咀嚼的動作一頓,嘴裏嚼了半截的東西‘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蛛臉上竟生動地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啊……我、我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的吃相不太好,一吃飯就弄得到處都是的。


    鍾明點點頭,移過視線,看向沈為年的房間。木門已經被蜘蛛女爵徹底摧毀了,李逸之正站在門邊,朝他挑了挑眉。


    鍾明迴以一點頭。


    之前,李逸之撕毀了一張符紙,在重新寫的時候往上額外加了一筆。一張被篡改的符紙混在其中根本發現不了,僅僅是這一筆,整個陣法的含義就被改變。


    以後沈為年的房間不再是會被蜘蛛女爵忽略的盲點。


    鍾明看著李逸之迴過頭,轉身走入沈為年房間中。趁沈為年的死亡一周目,李逸之可以好好探查一下他的房間。按理來說,沈為年帶進來這麽多道具總得有存放的地方,但是鍾明多次進入他的房間都沒找到他放東西的地方。現在他死了,不知道會不會有所改變。


    鍾明收迴視線,抬腳跨過地上的血河,繼續向樓上走去。


    他來到書房門前。這次,不用他敲門,書房大門就自動往兩邊打開。有點迫不及待的意思。


    鍾明:……


    他站在門外,一瞬間有點不想進去。


    書房裏麵不知為什麽沒有開燈,房間裏黑洞洞的,隻有門外的一束光照亮了暗紅色的地毯。遠處的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住,連月光都沒有。


    鍾明擰了擰唇。


    他端著餐盤,猶豫了片刻,還是向前走了兩步,鞋尖踩在暗紅色的地毯上。


    下一瞬,書房大門在他身後重重關上。


    鍾明立即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向後看去。


    接著,他手上一輕,餐盤的重量突然消失。鍾明一頓,又迴頭想去看自己的手,背後卻突然貼上了一具軀體。


    一雙手臂從後方伸出,箍住了他的腰。


    “你來了。”


    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鍾明感到溫熱的氣息掃在自己的耳廓,驟然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氣:


    “公爵”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身後人的動作打斷。公爵先是抱了一下他的腰,又抬起手,環住他的臂膀,在黑暗中將他整個人緊緊抱在了懷裏。


    鍾明微微睜大了眼睛,剛想掙紮,就感到兩頰被輕柔的發絲擦過自己的皮膚。公爵低下頭埋在他的肩窩裏,深深地吸了口氣。


    “!”


    鍾明瞪大眼睛,登時毛骨悚然。他在黑暗裏被人抱住,還被聞味道,這個行為如果放在陽光明媚的清晨也許會很浪漫,但現下鍾明隻覺得一陣發怵,像是被無形的觸角裹住了身體。


    “公、公爵大人,您先放開我……”


    鍾明不由掙紮起來,卻驟然被公爵抱得更緊。對方在他突然在他耳邊道:“我很嫉妒。”


    鍾明一頓,有些詫異地停止了掙紮。公爵抱著他,偏過頭湊到懷裏人瑩白的耳廓旁,道:


    “一看到你和別的人走近,我就會很痛苦。”男人的低沉,還有些喑啞,語調卻輕緩得像是在說情話:“看到你對別人笑,我的心都快變成碎片。”


    鍾明略微急促地唿吸了一下,聽著公爵像是念情詩一半在自己耳邊剖白,半邊臉都變成了粉紅色。他咬了咬下唇,道:“……我沒有對其他人笑。”


    公爵頓了頓,湊近些許,在鍾明充血的臉蛋上一吻:“是,你沒有。”


    他輕輕落下一吻,保持著緊貼鍾明的姿勢道:


    “你隻是在折磨我的心。”


    說罷,他頓了頓,在黑暗中唇瓣從臉頰遊移到鍾明的額角,在那裏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


    “但是我甘願被你折磨。”他又吻在鍾明的眼皮上:“我情願當你的奴隸。”


    好壞賴話都被他一張嘴說完了!歐洲人的情話簡直像是連環套,鍾明唿吸急促,擰緊嘴唇,用手去掰公爵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別說了,放開我!”


    然而公爵並沒有要鬆開他的意思,反而越抱越緊。鍾明奮力掙紮,拿手肘去撞公爵的腹部,但那裏比石頭還要堅硬,根本撞不動。


    就在掙紮之中,鍾明的腳突然踩到了什麽東西,公爵驟然發出一聲悶哼,環著他的手鬆了鬆。


    鍾明一頓,趕快掙出來。迴憶了一下剛才的觸感好像有點軟?


    就在這時,書房中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在公爵臉上。他低著頭,眉頭微蹙。


    鍾明見他眉眼中好像有絲絲痛苦,忽然意識到剛才自己在混亂中踩到了什麽。


    公爵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好像是痛的狠了。


    鍾明頓時有點心虛,抬頭瞥了公爵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公爵的臉色好像有點發白。


    ……被傷到觸角的話,會很糟糕嗎?鍾明放緩了唿吸,輕聲道:


    “公爵大人……很痛嗎?”他道:“對不起,我剛才太著急了。”


    難道他踩到了很重要的一根?鍾明不了解怪物的內部結構,但是瓊曾經說過公爵的力量寄宿在三根觸角裏麵他不會剛好踩到了唯一剩下的那一根吧?


    聞言,公爵緩緩抬起眼,接著點了點頭。


    真的很痛啊。鍾明抿緊嘴唇,覺得有點小愧疚。


    就在這時,一點的聲音傳來,鍾明低下頭,便見一條觸角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身側不遠處。它有點焉巴巴的,軟軟地抬在半空中,頂端有道紅痕。


    真的是踩到了。鍾明皺起眉,看著受傷的觸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焉頭巴腦的緣故,看起來竟沒那麽可怖了。


    他頓了頓,看了公爵一眼。男人臉色還是不好,甚至還隱約看得出點點委屈。


    鍾明歎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撫上了觸角的頂端,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在傷痕上擦拭了一下。


    觸角比他想象中要柔軟,握在手裏冰冰涼涼的,有點像果凍。鍾明的手擦上去,它竟還怕癢似的抖了抖。


    鍾明竟然從中感到了一絲詭異的可愛。不覺失笑,拿出對小動物的態度,低下頭在傷口上吹了吹,又親了一下:“乖,不痛了啊。”


    觸角聽得懂似的,又動了動。鍾明不覺啜起一點微笑。下一瞬,卻聽見耳邊傳來男人略沉的唿吸聲。


    他抬起頭,便見公爵正垂眼看著他。眼神很微妙。


    鍾明動作一頓。這才突然想起來,公爵曾經用自己的觸角將牧師的頭顱擊碎。


    人的顱骨和他的腳哪個更硬,答案一目了然。


    鍾明:……


    下一瞬,他‘啪’地一聲將觸角扔到地上,轉身就走。


    公爵一把拉住他,從後麵將他抱起雙腳離往書桌前麵走。鍾明驟然騰空,下意識地雙手環上男人的肩膀,驚詫道:“你幹什麽!”


    公爵沒迴答他,大步朝書桌的方向走,低頭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觸角都是有感覺的吧?”


    鍾明瞪大了眼睛:“我……我剛才是以為你痛”


    想到自己剛剛竟然親吻了觸角,鍾明感到些許羞恥,皺眉道:“我隻是想安慰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現在也痛。”公爵抱著他一起做到了椅子上,將鍾明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指了指心口:“心裏痛,也需要安慰。”鍾明為他不要臉的程度歎為觀止。這人現在完全像個流氓。


    公爵禦用的紅絲絨椅子很大,能輕鬆容納下他們兩個人,鍾明躺在他的臂彎裏,小腿搭在扶手上,是個動彈不得的姿勢。


    他抬眼去瞪公爵,對方朝他挑了挑眉,手撫了把鍾明的長發,低頭湊近他,像是又想親他。


    書房裏麵的燈光很昏暗,空氣裏都是木材燃燒溫暖幹燥的味道,氣氛很不妙,鍾明下意識地覺得現在再親下去,恐怕會發生不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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