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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青珞的態度對姬齊然而言,無疑是當頭一棒。就像是一個迷失在黑暗裏的行者,在終日的惶惶不安中猛然發現希望之光,可那光束卻轉瞬即逝,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心在痛,許多不曾有過的陌生感受也通通向他襲來。想起她曾經圍在自己身邊的每一個瞬間,一顰一笑的背後都藏著心酸……他的心就更痛了!現在的這些,都是自己當初無情的報應,是他該受的。


    一連幾天,姬齊然都躲在長玄殿裏哪都不去。不去怡賓閣,也不去找楚一林,就一個人在內殿喝悶酒。他放不下楚青珞,可又拿她無可奈何……


    姚曼下了朝,又到長玄殿去找姬齊然。男隨攔著她,說七皇子不想見客,她也不聽,硬是闖進內殿去。


    此時的姬齊然正斜身靠在椅子上,一臉冷漠的望著來人,手裏還拎著小酒杯。


    姚曼眉頭不由一皺,問道:“齊然,怎麽大白天喝起酒來了?”


    他冷笑一聲:“人生短短數十載,想何時盡歡就該何時盡歡才是。”說完又飲一杯。


    看得出他心情極差,卻不知是何原因。姚曼了解他的性子,也不再規勸,轉而在他旁邊坐下,說:“那我來陪你喝。”


    姬齊然微眯著眼睛掃了她一眼,鼻腔裏發出一記笑聲:“好啊——”又用下巴示意她杯子就在跟前,敬請自便。


    姚曼可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她爽快一笑,一杯滿上,一口悶了,接著又是一杯……


    兩人這一喝一直喝到傍晚,席間,也上天下地的聊了不少。當姚曼都以為自己今日就會如願以償的留宿在長玄殿的時候,姬齊然卻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你喝多了,我派人送你迴去吧。”


    姚曼的確喝了很多,連眼圈和脖子都通紅了。她睨著他,問:“如果我說……我想留下來呢?”說完,手指還輕輕搭在了姬齊然的手上。


    姬齊然沒有迴答,而是抽迴手,有些踉蹌的站起來,朝殿外喊了聲:“來人,送姚大人迴府。”


    隨後,一個男隨走了過來,試圖攙扶姚曼起身。


    她緊咬著下唇,甩開男隨的手臂,自個艱難的站了起來,悲憤的看了姬齊然一眼,他還真是毫不留情啊!可笑的是自己又偏偏喜歡這樣的他……姚曼苦笑一聲,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男隨見狀,趕緊跟在其身後。


    八公主此時正要去找五皇子,路過長玄殿外,正好撞見姚曼滿麵通紅的從裏邊出來。不由一笑,上前譏道:“喲,這不是姚曼大人麽?”


    如此不巧的照麵,連迴避都來不及。姚曼先是一怔,點頭道:“喜樂公主。”


    八公主掩鼻一笑:“看來我們七哥這有好酒好肉招待姚大人啊,平日裏也沒見他邀請過我。”


    姚曼此刻已經頭暈難耐,不想再跟八公主唇槍舌戰,蹙眉道:“喜樂公主,下官身子不適,就先告辭了。”


    “姚大人,慢走不送。”


    看著姚曼離去的背影,八公主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姚曼和姬齊然?……她還真是不能坐以待斃了,這兩人一旦結合起來,有朝一日必將成為四姐的鋒利爪牙。


    而溫順的貓咪有了爪牙,就會變成吃肉的老虎。


    ……


    夏季總是熱熱鬧鬧的登場,卻又悄無聲息的退場。直到晨起的那一抹涼意穿過身體,才發覺天氣已經不再那麽炎熱了。


    這日,清明殿上。


    正三品階女官潘寅賑災歸來,還帶了汴城的府尹和兩三個當地百姓,一同麵聖謝恩。


    楚青珞聽了半天才知道重點在哪裏。原來謝恩什麽的隻是其一,重頭戲其實是百姓帶來的賑災故事。


    幾個人聲情並茂的闡述了潘寅是如何事事盡心盡責,甚至是不惜舍身參與救援。最精彩的部分,是描述她為了營救一個被洪水圍困的小孩,將自身安危拋之腦後,親身涉險差點丟了性命,最後又如何克服重重困難等等……


    百姓們一邊誇讚,潘寅一邊在旁謙虛,稱那些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女帝聽完一係列賑災故事,連連點頭,十分滿意,嘉許道:“潘愛卿,這段時日真是辛苦了。這樣舍己為人的舉動,更是眾卿應當學習的榜樣。朕甚感欣慰!”


    “聖上謬讚了。”潘寅又謙虛。


    隨後,女帝要論功行賞。可這些年賞給潘寅的金銀珠寶已不少,一下子倒有些為難了,不知道該賞賜些什麽才能彰顯恩澤。


    此時的八公主抓緊時機見縫插針,上前提議道:“都說七哥是彥城第一美男,聖上何不將七哥賜予潘寅大人,以表其功?”


    此話一出,姚曼和楚青珞頓時都愣住了,惶恐的看著女帝的表情。


    “……”女帝沒迴複,似在思考。


    姚曼眼看著情形不對,立刻進言道:“聖上,五皇子比七皇子年紀還長些,要入門,也該先考慮五皇子才是。”


    女帝聽罷,也覺得有些道理。


    八公主哪裏肯放棄這個拆台的好機會,笑道:“五哥和七哥年紀相差也不大。再說了,早聞潘寅大人對七哥愛慕已久,當然是七哥更為合適。”


    “噢?”女帝露出一絲訝異,問:“潘愛卿,喜樂之言是否屬實啊?”


    潘寅也沒想到今日會來這麽一出,但既然八公主如此說,她當然是不會否認的。何況姬齊然又的的確確是美男一個,此事若成,自己還白白撿了個大便宜。便迴道:“下官鬥膽,默默仰慕七皇子已有多時。”


    “聖上請三思!”姚曼這下急眼了,又說道:“下官不敢欺瞞聖上,下官已向七皇子請門。”


    眼看著一場奪人大戰正在上演,楚青珞更是呆住了。她的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甚至還有些苦澀……


    八公主又問:“敢問姚大人,我七哥可有答應?”


    姚曼思索一二,咬牙道:“已經應允。”


    “嗬!”八公主一聲冷笑,反唇相譏道:“這根本不可能。如果我七哥答應了,你剛剛站出來就會提起此事,可你沒有,這說明你現在是在撒謊。別怪我沒提醒你,蒙騙聖上可是大罪。”


    “我……公主不信可以找七皇子前來對峙。”姚曼有些心虛,可她若不這麽說,姬齊然就真的要被賜予潘寅那老女人了!


    六公主今日又沒上朝,姚曼連個幫腔的人都沒有。身處劣勢,心急如焚!


    四公主派則在旁邊觀戰,全當是看好戲,偷著樂。


    不管出於何種感覺,楚青珞都是十分不願意看到姬齊然被潘寅那老女人糟蹋的!所以,明知道自己沒有說話的立場,卻也忍不住上前進言道:“稟聖上,下官曾親眼見過七皇子和姚曼大人相約遊湖,情意相投……當日,喜樂公主也是看見了的。”


    沒想過楚青珞會突然站出來,姚曼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可八公主則十分不悅,斜瞪了她一眼,轉而對女帝解釋道:“聖上,喜樂見那兩人說話客套,完全看不出來情投意合。再說了,潘寅大人對社稷和百姓做出了如此大的貢獻,理當恩賞。”


    ……幾個迴合下來,到底還是八公主占了上風。潘寅賑災有功,又表示對姬齊然仰慕良久,女帝自然是考慮她的心意更多些,所以最終決議:賜七皇子姬齊然入潘寅門下,而入門吉日就由餘飛來選定。


    楚青珞當即傻眼,心髒像是被針猛紮了好幾下。姚曼更是恨不得當場嘔出一口黑血!


    她有一種預感,一場軒然大波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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