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生沒動,心說,大不了帶著弟弟妹妹遠走天涯。


    他和左靈怎麽都能跑掉,小昊在警衛團,哎,有點麻煩……


    梅首長那個老狐狸算是掐著他們命門了。


    舉舉手裏的瓶子,左靈淡淡道:


    “這裏麵有十好幾種海蛇的蛇毒,剛取出來的,新鮮熱乎著呢,我也不知道一針紮下去,會是個什麽情況……”


    視線下移,縫衣針圍著男人繞了一圈,似在尋找合適的下針位置。


    盯著針尖移動的方向,男人渾身發涼。


    身上壓著一頭狼,本就害怕,被左靈一嚇唬,快不會動了。


    “最後再問你一遍,到我家幹什麽來了?”


    男人頭上直冒冷汗,仍咬緊牙關不鬆口:


    “我……我,我……溜……溜彎,溜彎咋的了,你別太霸道了。”


    “很好!”


    左靈手中的縫衣針朝男人大腿狠狠紮去。


    眾人驚唿,錢雨、何歸期臉色刷白,男人侄子嚇得腳下一軟,聲嘶懼厲 :


    “左靈,你敢!”


    一陣觸電般的酥麻,男人大叫,感覺被針紮的那條腿,不會動了,且有向上蔓延之勢。


    斜了那戰士一眼,左靈唇角微諷,姐紮都紮了,還有什麽敢不敢的。


    “感覺怎麽樣啊,是不是身上又冷又麻,胸腔快被凍住了?”


    男人驚恐地瞪著左靈,她,她,她怎麽敢!她怎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他下毒手。


    “嘖,嘖,嘖,毒不行啊,現在還有力氣瞪我,說明不是見血封喉,毒性太差。”


    左靈一臉不滿意。


    感覺渾身像是被冰凍住了,又冷又麻又恐懼,窒息地喘不上氣,男人不由張開嘴,像條死魚一樣喘氣。


    “嗯,看樣能挺半分鍾,不想跟你侄子說幾句遺言嗎,再不說,來不及了。”


    “我跟你拚了。”


    男人侄子紅著眼朝左靈衝來,被裴楠生一腳踹飛。


    錢雨、何歸期傻了,左姐下手不留餘地,眾目睽睽,蓋都蓋不住,這可怎生是好。


    其他圍觀之人麵露不忍,不少人均覺得左靈兄妹太過霸道,為一點小事,毒殺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就算你於基地有大功,也不該如此輕賤人命。


    眼見侄子被踢得半天爬不起來,男人不知從哪兒生出些力氣,猛地推開阿四,指著左靈破口大罵:


    “你個毒婦,沒錯,我就是來你家偷東西的,你家那麽多物資,分我們點兒怎麽啦,我們吃頓飽飯都難,你家卻有那麽多壓縮餅幹買蛇毒。你個黑心肝的,見死不救不說,還給我下毒,老天爺啊,大家夥看看吧,還有沒有天理啊。”


    “這麽說,你承認到我家偷東西了?”


    “承認又怎樣,我都快死的人了,還能怕你咋的。”


    男人破罐子破摔。


    “好,很好。”


    拎起男人,左右開弓,啪,啪,啪,啪,男人滿臉鮮血,牙齒鬆了大半。


    左靈仍不解恨,下腳狠踹。


    砰砰之聲,聽得人牙酸,男人感覺肋骨被踢斷了。


    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種植園的人從未見左靈發怒,好些人甚至覺得她笑眯眯的,很可親。


    頭迴見她打人,暗暗吃驚,看走眼了,竟是個女煞神。


    隻有何歸期毫不稀奇,心說,這才哪到哪兒,想當初……搖頭,不能想!不能想!!


    一腳踢出,將男人跟他侄子踹作一堆。


    左靈轉向錢雨:


    “錢連長,你都聽到了,他親口承認到我家偷竊。一個小偷,一個明知自己叔叔有問題,仍睜眼說瞎話。再讓我在基地看到他們,別想我為種植園出力。”


    錢雨:“……”


    何歸期及一眾人等:“……”


    什麽意思,男人沒中蛇毒?


    左靈再自大,也沒自大到在基地裏頭殺人,眾怒難犯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紮向男人的瞬間,她換針了,男人覺得酥麻,是被按了麻筋。


    男人怔愣半天,顧不得口鼻還在往外冒血,擼起褲管,腿上一點中毒痕跡都沒有,冰冷麻木窒息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咧咧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小戰士怔愕,叔叔沒中蛇毒?


    隨即想到左靈剛剛說的話,她,她,她竟然要攆他們出基地!


    左靈在種植園是神一樣的存在,叔叔不曉得輕重,他是知道的。


    眼前發黑,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男人尋思自己不過犯了小偷小摸的過錯,哪就那麽嚴重了,譏笑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還想攆我們爺倆出基地,你做夢!”


    錢雨、何歸期憐憫地看著他,……她真沒做夢。


    相比殺人的過錯,攆兩個人出基地,在軍中大佬們眼裏,根本不叫事,沒誰會為無關緊要之人,激怒左靈。


    左靈冷冷橫了男人一眼,“雪夜,阿四,送客。”


    狗子耀武揚威地抖毛,汪,汪,汪,快走,我家主人不歡迎你們。


    阿四嗷嗚一聲,亮出森森牙齒,快走,不走,我咬人了啊。


    瀑布跳到左靈懷裏,揚揚小爪子,太討厭了,早該攆他們走了,


    錢雨示意種植連的戰士,將男人和他侄子帶走。


    事情報到趙宏毅處,趙宏毅皺眉,看眼副官,副官心領神會。


    對來送信的種植園戰士,道:


    “迴去問問你們連長,是不是吃了兩天飽飯,吃傻了,該怎麽做,還要人教嗎?”


    左靈明顯是在立威,你不讓她把氣出了,萬一她真撂挑子,誰能承擔得起後果。何況人家占理,更不能不順她心意了。


    傳訊戰士一字未改地將話帶到。


    早知道是這個結果,錢雨隻是連長,不能不跟上麵打招唿。


    從抽屜裏翻出一張退伍表,讓那戰士簽字。


    戰士手直哆嗦,他叔叔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抱著錢雨大腿央求:


    “事情是我做的,不關我侄子的事,求您開開恩,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末世艱難,部隊的日子都不好過,何況基地外頭。


    聽說外麵都是些窮兇極惡之徒,出去哪裏還有活路,男人是真的慌了。


    錢雨拉著臉,心說,早幹嘛去了。


    我們哄著那位姑奶奶還來不及呢,你們倒好,偷到她頭上去了。


    偷就偷吧,人都按在現場了,還敢狡辯。


    老的不知錯,小的沒眼色,活該你們被攆!


    男人轉臉央求何歸期:


    “連副,我知道你跟左靈關係好,是我錯了,我給她磕頭,求你幫我們爺倆說說好話。”


    何歸期淡淡看他:“知道我怎麽來參的軍嗎?”


    男人很懵,……我怎麽知道。


    “跟左姐姐打了一架,家裏就把我送來參軍了。”


    錢雨詫異地看了何歸期一眼,還有這茬呢,真沒瞧出來,這是打出感情了?


    何歸期很憋屈,哪是跟左姐姐打架啊,是他被左姐姐單方麵痛毆。


    ……往事不可迴憶,太慘痛了!


    “我去求她,我去給她磕頭。”


    男人調頭往外衝。


    “攔住他。”


    錢雨和何歸期異口同聲。


    他們也好,趙宏毅也好,都知道左靈在立威。


    男人求得太晚,事發時求,大概率左靈會放過他。


    但可惜,男人沒把握住機會,一再挑釁,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現在求……晚了!


    收迴二人的身份卡和戰士的軍裝,戰士連身能穿走的外衣都沒有。


    入伍有軍裝穿,戰士的衣服給他叔叔了,穿了幾年,爛得不成樣子。


    錢雨無奈,找了身自己的衣服給他。


    男人悔得腸子都青了,他自己就算了,活了半輩子,夠本了,可侄子還年輕呢。


    要知道後果如此嚴重,說啥也不會去左靈家偷東西。


    二人的包袱空空如也,非常時期,誰也沒有多餘的食物接濟旁人。


    錢雨可憐他們,從種植園摘了兩根黃瓜,兩個西紅柿,給二人帶上。


    叔侄倆哭兮兮,一步三迴頭地消失在夜色裏。


    那戰士參軍有一段時間了,多少有幾個知交好友,聽說後,紛紛前來送行。


    此幕,被很多人記在心裏,反應不一。


    有對左靈的敬畏,有懼怕,有敬而遠之,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何歸期來通知處理結果,左靈什麽都沒說。


    知道她家富足,不把場子震住了,誰都想來撕上一口,日子還過不過了。


    別人怎麽想,關她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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