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蠻夷進犯,更以無恥手段脅迫大唐,汝等身為大炎子民不為國出力,手刃敵寇以洗清屈辱反倒逼迫我大炎之功臣!大炎有爾等子民,實屬不幸!


    一向沉穩的房玄齡,此時淚水卻是浸濕了他的雙鬢。他看著下麵的一群人,那濃濃的失望湧了出來。


    “我…我等…”


    一群人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陛下給了他們一片樂土!讓他們安居樂業!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陛下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他們的再生父母!


    但他們如今,


    卻是急了眼要逼死他!逼死他們的恩人!


    如此忘恩負義之人!又與禽獸何異?


    “是啊…陛下為大炎,為我們做的事情太多了!”


    在場的數萬百姓,聽聞和珅的一席話,大為震動。


    他們這個時候才想起,台上那道身影是那般的偉岸!


    “陛下……我等…我等實在是……..”


    人群之中,有一名老者走出,拄著拐杖,步履盤跚臉上卻是老淚縱橫!


    說話之間,身體微微顫抖,就要在李寬麵前跪下。


    “老人家……不可!”


    李寬微微躬身,伸出雙手將老者扶起。


    “大家,可願聽聽我的故事?”


    李寬重新迴到了高台之上,摘下了臉上的麵具,拿起黑色長槍以衣袖輕輕擦拭,一股哀意緩緩升起。


    所有人都注視著上麵的那一道身影,當麵具摘下時,卻是讓大多數人瞠目結舌。


    他們對李寬這個大將軍並不陌生,甚至還見過他的雕像,但大多數人沒有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


    那是怎樣的一副麵孔啊!年紀不大!甚至比大多數人看起來要年輕,但那臉龐之上卻是有數不盡的滄桑!仿佛經曆世間所有的苦難與心酸!


    其上更有堅毅,但卻也有濃濃的壓抑不住的疲憊!


    “陛下……他這是經曆了多少.….”


    在場一片靜謐,一名老漢有些心疼。


    陛下與他的兒子一般年紀!卻是肩負了太多!生生以一人之臂膀扛起了半個大炎!


    “陛下……他肩負了太多了……與東突厥的大戰,與西域諸國的戰爭…一人之力本有局限,但陛下,卻是生生扛了下來…….”


    另外一邊,一行文人騷客中的盧照鄰神情複雜。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漢家子弟有扞衛漢土之責!


    “大家知道我的出身嗎.?”


    李寬聲音不大,卻是鏗鏘有力!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高台的另一邊多了一群人,有韓如雪、韓老爺子還有一直守在李寬,那一座廟宇的老人。


    他們最清楚!李寬心裏壓抑了太多!他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東西!


    隨著李寬的話語傳出,在場所有人走進了他的世界…


    曾經他隻是一介廢人……渾渾噩疆、身無長物,一事無成!


    杜老爺子不嫌棄!念舊恩把手裏的明珠杜如顏,許配給他。


    杜如顏身負振興杜府之責,本不屑於與他結合,但還是接受了這一安排!


    但他於洞房花燭夜,卻是冷落杜如顏。


    本來,若是沒有意外的話,他也會如先前一樣了卻殘生!


    但是突厥南下!大炎陷於水深火熱之中!山河破碎!百姓受難!


    他雖一介廢人!但他亦是漢!亦是漢家男兒!怎可看到國破的一幕!


    他動了!


    披上那一身盔甲!


    拿起一把塵封的黑色長槍,帶上那讓敵寇,為之膽顫視之為夢魘的麵具!


    騎著一匹凜凜戰馬!


    毅然決然地,帶領身後地一群弟兄踏上征途!


    幽州受難之時,以百騎應戰敵軍,力戰不退隻為讓百姓可逃出突厥魔掌!


    突厥大軍虎視眈眈欲渡河進犯,欲將無邊戰火帶到廣袤漢土!


    他身後的百十弟兄,雖戰至身心疲憊,但也無怨無悔衝進敵方陣營,於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


    即便被圍攻!但亦戰意凜然!


    生生戰鬥到隻剩三人!


    一身浴血!傷痕累累!險些喪生!


    他曾問過生還的兩個弟兄,為了那個曾經的誓言,這般壯烈的結果可曾後悔?


    與他一樣,為國報效而拋頭顱灑熱血從未後悔!


    另一邊,聽到這裏的周正兩人早已是熱淚盈眶,他們在戰場上不為功名利祿!隻為能夠追隨李寬!追隨他們心中的神!


    陛下沒有忘記他們!一直幫他們當兄弟!他們死而無憾!


    身為白馬義從,上陣殺敵本是他們的天職!守衛這一方淨土更是他們的本分!


    他們本湮滅於滾滾曆史長河,是大將軍讓他們重新被世人所認可!


    他本性格慵懶,隻喜歡宅在家中與親人相伴,與好友作樂,但漠北動亂,諸國狼子野心,突厥賊心不死!


    他亦義無反顧!遠赴漠北!深入敵境!殺得所有人膽敢冒犯大唐的異族聞風喪膽!


    他做到了!


    做到了為生民立命!


    做到了,許百姓一個勝景!


    護佑大炎子民,不受外敵侵擾!


    但他累!身軀疲憊!精神困乏!


    他本隻想待在他的一隅之地,安穩度日!


    “往事種種!隻因吾為漢家男兒!”


    李寬的聲音還在迴蕩,所有人都還沉浸在李寬的迴憶中。


    他們的眼裏,


    時而閃過李寬與小妍妍嬉戲時的溫情,臉上有笑容展露。


    時而閃過百騎,與突厥大軍中,廝殺那屍山血海的慘烈場麵,熱血沸騰。


    時而閃過數百陷陣營將士,衝鋒陷陣,硬生生將上萬突厥,衝殺得潰不成軍!


    何其壯哉!


    “陛下……”


    在場的人逐漸迴過神來,當他們的思緒再度觸及台上那道身影時,所有人都臉色動容!聲音哽咽之餘,更有熱淚在眼眶之中打轉!


    “陛下生於大唐,生於大炎,是上天對我等的眷顧!陛下,您辛苦了!請受在下一拜!”


    台下的盧照鄰,動作沒有一絲拖遝,他直挺挺地彎下了腰向李寬恭敬一拜!


    自古文人皆有傲骨!


    那是不為世俗,不為權威折腰的傲骨!


    是敢與天地爭鋒傲氣!


    但這一刻,盧照鄰沒有顧及所謂傲骨!


    因為在他看來,李寬值得這一拜!他受得起!


    這與年齡無關!易於身份無關!更與學識無關!


    “陛下!請受我等一拜!”


    幾乎所有百姓,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似有觸動,盧照鄰還未起身,他們卻是不約而同地重重拜下!


    發自肺腑!


    “此番蠻夷進犯,擄走我大炎無辜百姓。我甚為痛心隻恨自己手中的黑色長槍。並未將敵寇殺進!並未將蠻夷統統馴服這才讓我大炎百姓遭此難…….”


    李寬似是,沒有看到下麵的人的舉動,仰頭望天而捶胸,雙眼泛紅,真情流露!


    “陛下……這不是你的錯…….”


    “陛下……莫要自責……是那蠻夷無恥,與你無關。”


    台下眾人聞言,紛紛迴應。


    此事本就是蠻夷無恥,又如何能夠怪罪陛下之責?


    “蠻夷無恥,以無辜百姓性命相要挾,我身為大炎帝王,怎能看到朝廷為難?怎能看到百姓慘死?若是我一人之性命,能夠換迴數百人之性命,那我甘願赴死!”


    李寬忽地將黑色長槍放下,手裏多出了一柄長劍.。


    “陛下!不可!”


    “不要啊!陛下!”


    所有人聽到李寬的一番話語,都是緊張了起來,看到了李寬手裏的長劍,更是心急如焚,更不得直接衝到高台上,奪下李寬手裏的劍。


    “陛下不要!不要做傻事!”


    “陛下!莫要做傻事!大炎需要你來守護!”


    “……”


    另一邊,和珅、辛棄疾等人見狀急匆匆地跑了過去,想要阻止李寬。.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若是我一人之性命,真的能拯救無辜百姓值了!”


    “大炎,我李寬,不能在你身邊為你排憂解難了……”


    “和大人!大炎內有蝗災,外有蠻夷作亂,正是多事之秋,還需你多費心…”


    “大炎的百姓們!往後我們腳下的這一片土地,還需你們來守護.….”


    “我走了……大家保重……隻是可惜了這一把武器,怕是又要塵封了……”


    在看到身旁的黑色長槍時,像是看著者朋友一般呢喃幾聲。


    李寬何等實力?


    以他的速度,又怎麽會給出眾人反應的時間?


    他掃視一圈,看了那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思索一番之後,臉上閃過一抹決然!


    揮動長劍之前,李寬極為隱晦地給了身後的郭守敬一個眼色。


    郭守敬見狀,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藏在衣袖之中的一隻手握得緊緊的。


    這一切的發生,


    隻不過是幾個唿吸的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噗嗤….”


    李寬稍一用力,冰冷的劍刃沒入他的脖頸,帶出一片鮮紅!


    鮮血從李寬的脖子處噴湧而出,他終於是支撐不住,隻能是單膝跪地,而後將長劍插入高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


    “陛下!”


    不遠處的郭守敬,此時終於是趕到他的身旁,擋在了眾人的麵前查看起他的情況,臉上的震驚還沒有散去。


    隻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是郭守敬寬大的衣袖中的一隻手上,忽地封住了李寬的穴位,更是憑空出現了一顆藥丸,郭守敬以暗勁擊碎藥丸而後灌入李寬口內。


    霎時間!


    一股強橫的藥力,在李寬的體內流轉!


    僅是片刻的時間,李寬的心跳脈搏便沉匿下去,仿佛真的死去了一般。


    “快!快傳禦醫!”


    做完這一切的郭守敬。臉上的驚恐與震驚之色更濃!他大聲地朝身旁吼道。


    若是李寬還清醒的話,看到郭守敬的這番表現,一定會說,郭校長!你這演技也忒好了!


    不去當演員當真是可惜了!


    “陛下.…”


    不遠處的周正兩人大吼一聲,一個跺腳躍到高台之上一左一右扶住了李寬,不讓他的身軀傾斜跌落,更是急切地檢查起他的情況來。


    “陛下….”


    幾乎與李寬熟識的人,都來到了高台之上,他們已然是忘記了郭守敬還在一旁,一個個的都是垂下了腦袋,濃濃的悲意在眾人之間流轉。


    他們如何能接受這個事實?前一秒還活生生地站在那裏的陛下,現在卻是與他們天人永隔了!


    那個神一般的男人!竟是就這樣沒了?!


    “郭大人……陛下他……已然……為時已晚…….”


    匆匆趕來的禦醫,雖然看到李寬的傷口不知道為何已經愈合,但他多次診斷之後,卻是發現他的脈象全無,隻能是硬著頭皮向郭守敬說道。


    “廢物!廢物!”


    郭守敬聞言勃然大怒,一腳將那禦醫踹倒,那禦醫唯唯諾諾不敢反駁。


    有那麽一瞬間,郭守敬確實有些恍惚,他擔心稍有差錯,自己會讓李寬出了什麽意外,但他暗中觀察了一下之後鬆了一口氣。


    隻是為了不走漏風聲,此事知道的也隻是他和李寬兩個人,他也隻能是做戲做全套了。


    “郭大人…讓陛下迴家吧,杜府上下此番還不知道實情”


    一旁的和珅,看著並無生命體征的李寬,神情複雜,良久才歎息道。


    “嗯…去吧…讓陛下迴家!我會吩咐下麵的人,將陛下風光大葬的.….”


    郭守敬微微頷首,雖說那丹藥有大藥力!但李寬這假死的狀態,可是不能維持多長時間!


    穩妥起見,為了不讓這麽多人瞧出破綻,還是盡快讓他迴府脫身為好!


    “周正…你們……帶陛下迴家吧.…”


    和珅拍了拍周正兩人,有些僵硬的肩膀。


    “不……和大人!陛下沒事!他隻是睡著了!對!就是這樣!陛下蓋世無雙,又豈會輕易死去!”


    兩人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激動。


    “帶他迴家……”


    和珅搖了搖頭又是重複了一遍,他知道兩人與李寬情同手足,但眼前的一幕,卻是他們不得不接受的。


    “來人!送陛下迴府!”


    一旁的郭守敬有些著急,若是時間久了他怕在這麽多人前麵會露餡!他趕緊命人護送李寬迴府。


    “爹…陛下他”


    高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當中,有一個小夥子,有些悲傷地看著高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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