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咕咚!”


    李世民狠狠的攥了下拳頭,用力吸了口氣,他俯視著眾人,目光,哆唆。


    “潭州府那邊,不是有太醫署麽?太醫署,沒有法子麽?”


    “長安,包括大唐各道的藥材,都正在朝著江南道運送!”


    “怎麽,怎麽還會如此?怎麽還會死那麽多的百姓?”李世民聽著這話,腦子可以說是蒙蒙的,整個人都有些站立不住了。


    要不是李君羨在旁邊扶著,說實話,他這會都要癱瘓在地上了。


    潭州府,竟然如此!


    令人驚恐!


    也是他萬萬想不到的,那邊的情況,似乎,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差!


    “不!不!不!”


    “陛下,沒用啊,沒用啊,那些藥材,那些方子,完全沒用啊!”


    “太醫署的太醫們,都在潭州府那邊,可是,可是,這麽多天了,並沒有救活百姓,所有的方子,就算是效果最好的,也不過是能讓沾染了天花的百姓,多活上十多天罷了。”


    “救不了,救不了人,陛下,那些藥方救不人!”


    “陛下,要不然我們也不會來這裏求陛下了!陛下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李將軍。”


    眾人又是紛紛吼道,唿吸,炸裂,眼睛,死死盯著台階上的李世民眾人。


    “陛下,我們來之前,遇到了房大人。”


    “房大人聽到這個消息,已經朝著潭州府趕去了。”


    “估計,估計這會已經在潭州府,也已經見到李將軍了,而房大人,怕是也,怕是也….”


    又有一人開口說道,聲音顫抖,老淚橫流。


    李世民身子又是激烈的晃了下。


    嗡!


    一下子,他的腦袋一片空白,雙眼之前,發黑的厲害。


    該死的,該死的,怎麽會這樣?


    玄齡,玄齡也去了?


    他,他怎麽能這樣啊,如此危機的地方,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活著,才能更好的救助百姓麽?


    而魏征他們聽到這話,也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房玄齡也去了!


    這麽說的話,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按照玄齡的性子,肯定會接過來潭州府藥師的工作,可是,玄齡又能撐多長時間呐?


    難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麽?


    難道,真的擋不住這一次的天花災難了麽?


    李靖!


    房玄齡!


    這兩人可以說是大唐的支柱,也是百姓心中最最熟悉的大唐重臣。


    若是這兩人一塊出了事情,那.…


    天下百姓之心,碎裂!


    朝廷抗災之心,混亂!


    到時候,怕是整個人天下,都要徹底的亂了,這是完全沒有任何辦法抵擋的,也是完全沒有辦法阻止的!


    怎麽辦!


    怎麽辦!


    怎麽辦!


    李世民整個人混亂的就好似宇宙爆炸的前夕那般,混沌一片,交織著,撕扯著,拉拽著。


    此地,猶如黑洞,死寂一片!


    這樣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之前,何曾預料到過?


    沒有人會想到!


    也沒有人能想到,


    江南道的事情,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而且,而且更讓他們無法接受,也更讓他們感到憋屈的,並不是李靖或者說房玄齡感染了天花,而是,他們大唐,那麽大的麵積,那麽多的人口,竟然卻拿不出來一個能救人的法子!


    其實,都別說救治天花病人了,單單現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消息的傳播都要把人給耗死了。


    不說別的,算算時間,房玄齡也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多月了。


    而再算算這群人從潭州府抵達長安所花費的時間,而且,這還是最最快的速度,看看他們現在的狀態,一看就知道是星夜兼程,沒有絲毫的停歇,更是沒有絲毫的耽擱。


    但是,如果現在派人去江南道,把李靖房玄齡給接過來,這….


    唿!


    估計沒有一個月,房玄齡和李靖兩人迴不到這裏。


    李靖現在的狀態,怕是很差很差了。


    真的能撐得住一路奔波,然後再-接迴到長安麽?


    不!


    說實話,估計連再迴去通信的斥候都等到,估計連接他迴來的人都等不到,便….


    李世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慌張的,也是慌亂的。


    他現在真的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


    措手不及!


    不知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


    救?


    難!


    帶迴來?


    也難!


    甚至於,就是想要了解下他們現在的狀態,能夠和他們對話一下,都難!


    這個時候,不僅是李世民,他身側的長孫無忌,魏征,裴寂這些人的腦海中,全都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大炎,想起了大炎的電報和火車!


    該死的!


    之前他們還能嘴硬,因為那個時候,曆朝曆代都是這麽過來的,就算沒有電報和火車,也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們終於明白,或者說他們心底都明白這種科技對於一個國度,對於一個百姓所言,是什麽概念!如果現在大唐能有這兩個東西,不說別的,他們現在就能直接和李靖,和房玄齡取得聯係。


    或者說,一日之內或者半日之內,就能準備抵達。


    想想,這般,令人驚駭!


    魏征歎了口氣。


    他看了眼旁邊的李世民,李世民此刻緊緊繃著嘴唇,


    一句話已經是都說不出來了。


    “陛下!”


    “這群將士們一路辛苦,先讓他們下去歇息吧。”


    “江南道的事情,咱們再議。”


    魏征提醒。


    此言一出,眾人才瞬間反應了過來,連連點頭。


    “是啊陛下,先讓將士們下去歇息吧。”


    “陛下?陛下!”


    長孫無忌,裴寂他們也都附和。


    李世民這才是反應過來,神情恍惚間,揮了揮手:“李君羨!”


    “去!帶領將士們下去休息吧。”


    說著,李世民就要轉身走入甘露殿。


    他現在隻覺得渾身發顫,渾身發累,他想要歇一歇,他想要停一停,放空一下。


    “陛下,陛下!求求陛下,定要救一救李將軍和房大人啊。”


    “是啊,陛下,長孫大人,裴大人,求求你們,趕緊想想法子,救救李將軍他們吧,還會潭州府的百姓們,現在哪裏急需新的方子,還請太醫署的大人們,多用些心啊陛下!”


    “求陛下,定要救一救李將軍!李將軍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很難了,李將軍他….他為陛下,為大唐鞠躬盡瘁,陛下,李將軍,李將軍真的撐不了幾天了,現在都已經又耽擱了那麽多天,我們,我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求求陛下吧,求一求陛下,定要救救房大人和李將軍吧!!”


    眾人大吼,磕頭謝恩。


    李君羨帶領著金吾衛,把他們給攙扶了起來。


    而李世民,已經是沒臉看他們了,他背著身,聽著那越來越遠的吼叫,一步步的,緩緩地,慢慢的,朝著甘露殿走了進去!


    眾人跟在身後。


    不知所措!


    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麽想說的麽?


    重新坐迴案桌後,李世民望著低著頭的甘露殿眾人,望著寂靜的大殿,開口,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


    無人敢迴答。


    說?


    說什麽?


    他們真的是不知道的!


    “陛下….”


    過了片刻,魏征看了看左右,他歎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陛下,現在,咱們從長安前往潭州府,最少也要五六天的時間,如此,若是要把李將軍運迴來,估計,最快也要十天半個月。”


    “再說了,最主要的是,咱們現在手裏,完全沒有能夠救治天花的方子。”


    “太醫署這些天,都要瘋了,他們也想要找到辦法,但….”


    魏征搖了搖頭。


    李世民,沉默!


    大殿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冰冷,充斥著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


    衛國公府!


    紅拂女現在整個人,都感覺有些空虛。


    家裏,沒人了!


    李靖去了江南道,李婉兒則是去了雁雲城,偌大的府中隻剩下了自己。


    而且,紅拂女乃是武林中人,一向喜愛的是功夫,如此和其他的那些國公夫人,交情並不深。


    什麽茶會詩會,紅拂女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


    所以說,一天天的,除了練習武藝之外,便是思念。


    思念丈夫,思念女兒。


    此刻,她手中拿著劍,正在調息,每當她感覺有些思念過甚的時候,就會直接耍一耍武藝,以好分解心中寂寥。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夫人,夫人….”


    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丫鬟氣衝衝的跑過來了。


    紅拂女看了她一眼,輕輕一笑。


    “什麽事情?”


    “看你急的,一頭汗。


    “夫人,嘶….”


    這丫頭狠狠吸了口氣後,完全來不及調息整理啥的,繼續嘶啞道:“木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有老爺的消息了,城中都說老爺在江南道感染天花了,夫人,夫人,你快進宮一趟吧。”


    這丫鬟臉色潮紅,唿吸急促的說道。


    額頭上的汗滴,更是一粒粒的,密密麻麻。


    “什麽?”


    紅拂女聽到這話,一下子愣住了,而後手中直接死死攥著劍,盯向了丫鬟。


    “你怎麽知道?”


    “你聽誰說的?”


    紅拂女激動。


    “夫人!”


    “是,是趙旦,劉唐他們迴來了,他們直接去了皇城!”


    趙旦,劉唐這些人正是那群親衛的名字。


    聽到這話,紅拂女可以說是驟然起身,就好似被彈了起來一般,雙眸血紅,炸裂萬分。


    其後,她二話不說,直奔皇城而去。


    老爺,被天花入侵了?


    該死的!


    怎麽會這樣!


    瞬間,


    紅拂女渾身的分寸,幾乎都被是摧毀的一點都不剩了。


    焦急萬分,直奔大門。


    “備馬!!!”


    她吼道。


    噠噠噠….


    戰馬馬蹄清脆。


    紅拂女手中的劍,都沒有放下,而是死死攥著,化作一道精芒,直奔皇城。


    這自然,也是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紅拂女,他們都並不是陌生的。


    這位身上的傳奇性,可絲毫也不弱於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這些悍將。


    “是紅拂女,是李將軍的夫人,嘶.…江南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難道,真的是李將軍感染了天花?”


    “不知道啊,但是,但是絕對是有問題了!”


    “這是肯定的,剛才,咕咚,剛才那些親衛,真的是李將軍的親衛,裏麵的趙將軍,我認識!”


    “壞了壞了,怎麽迴事?我突然感覺我的心跳快起來了,不行,不行,止不住了止不住了。”


    “……”


    不少百姓目光中更是擔憂了。


    如果說之前親衛進城,還算是謠言猜測的話,現在,紅拂女策馬衝向皇城,而且還帶著佩劍,某種意義上,一就是已經說明了什麽的!


    ……


    朱雀大門前。


    紅拂女進去並沒有廢什麽力氣,畢竟她身上也是有功名的,誥命夫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紅拂女終究是沒有失去全部的理智,她沒有直奔甘露殿,而是,去了鳳儀殿,拉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正在聚餐的長孫皇後和楊妃,直奔向了甘露殿。


    “怎麽迴事?姐姐,發生了什麽?姐姐,怎麽了?”楊妃茫然,她攙扶著長孫皇後,緊緊跟在紅拂女身後。


    而紅拂女的年紀,是比她和長孫皇後都要大的。


    自然,當得其稱唿一聲姐姐。


    紅拂女神情焦急,她望著長孫皇後和楊妃疑惑的模樣,也真的是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隻能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強打起精神,苦澀道:“皇後娘娘,楊妃娘娘,這裏不好說等到了甘露殿,你們就知道了。”


    “到時候,還請兩位娘娘定要幫一幫藥師啊。”


    紅拂女懇請道。


    藥師?


    李將軍!


    聽到紅拂女的話,長孫皇後和楊妃心中皆是一震,兩人相視一眼,當即也不說什麽了,隻是步伐快了很多。


    有些事情,隻是聽到一個名字就夠了。


    紅拂女如此焦急,又是牽扯到了李將軍,那這件事定然小不了!


    甘露殿!


    人,還是那些人。


    都沒有離去。


    李世民仍舊是坐在上麵,臉色發黑,雙眸緊閉。


    “陛下,沒有辦法!真的是沒有辦法!”


    裴寂深吸口氣,猶豫著開口道:“現在,咱們隻能相信房大人和李將軍,咱們要相信兩位大人,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說實話,咱們現在,幫不了他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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