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楚王!!!”


    頡利可汗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這一戰,十萬兒郎出山折損大半。


    該死!


    真的該死!


    而自己也傻,怎麽去傻到忘記自家騎軍優勢,跑去攻城!


    頡利可汗把淚都要哭幹了。


    但是,這個時候了,他隻有深深的無力和悔恨。


    可胯下戰馬的速度,一點沒有降低。


    從白日奔逃到傍晚,絲毫不停,戰馬都累的開始傳來粗重的唿吸。


    “可汗,可汗!前麵就是突厥王庭了!”


    “可汗,咱們….咱們安全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通利可汗,這個時候突然大吼。


    這聲音一出,周圍的突厥人全都抬起了之前一直蒙著頭衝鋒的腦袋。


    他們望著周圍熟悉的景色,不由得,一口氣,重重的從他們嘴裏吐了出來。


    慢慢的,眾人的速度也都降了下來,


    頡利可汗不由多看了一眼突利可汗。


    三年前,他的手指斷了,頡利可汗一直認為是突利的錯,所以這幾年來一直冷落突利可汗,把他的部族去擠壓。


    而這一戰….


    突利證明了自己,他是突厥的忠臣!


    頡利可汗打算以後,要重用突利,把以前對他的迫害,都一步步的給還迴去。


    “可汗,不要灰心,勝敗乃兵家常事。”


    “這是漢人的古言,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有這麽大的草原,我們還有突厥王庭,我們還有那麽多的牛羊,可汗啊,我們….還有希望,我們沒有徹底的失敗!”


    突利可汗移到了頡利可汗身側,低聲道。


    迴紇族長等人,也都圍到了頡利可汗身側。


    這個時候了,


    他們很清楚,突厥必須要團結起來。


    頡利可汗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他輕輕歎了口氣,滿臉的虛弱。


    今日過山車般的心情,不僅是他。折磨的幾乎所有人都疲憊到了極致。


    頡利可汗朝前方望去。


    他現在隻想著迴到王庭好好歇息,好好睡一場,暫時忘記今日的一切。


    但突然,


    他的雙眸突然一,死死凝盯著前方。


    “為何….為何今日突厥王庭,沒有升起火焰呢?”


    頡利可汗頂著沙啞的喉嚨,疑惑問道。


    他有些疑惑。


    要知道,


    前麵可是突厥王庭,乃是突厥的絕對心髒,更是這片草原上最為肥沃的地方。


    每到夜幕降臨,突厥王庭便會升起火盆,映照著天空上的星辰,猶如白晝。


    當然,


    也有不點燃的時候,但那種情況都比較特殊。


    比如說是草原上某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去世了,或者是有什麽重大的祭祀典禮,不許點燃火盆。


    可平常,這火盆從未熄滅過。


    難道….是因為自己戰敗?


    但!


    也不對!


    自己戰敗的消息,不可能這麽快就傳到突厥王庭來。


    旁邊,


    突利可汗,迴紇組長等人也都是有些不解。


    “可汗,應該是公主下令熄滅火光,為可汗祈禱呢。”


    突利可汗隨口扯了個說法。


    頡利可汗重重唿了口氣。


    “算了,不燃起來火焰也好。”


    “這一次,本王潰敗至此,還有什麽臉麵,讓公主,還有讓突厥王庭的兒女們,前來迎接呢?”


    “走吧,迴王庭,今日我們都是喪家之犬。”


    頡利可汗沉聲道。


    眾人,緩緩跟上。


    唿….


    夜深了,草原上的風也起來了,有些寒冷,並且夾雜著些許的沙爍。


    不過,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頡利可汗也發現了不一樣。


    太安靜了!


    真的是太安靜了!


    如果是剛才不點燃火焰還可以解釋的話,但現在如此超出平日的詭異寂靜,讓他心裏不知道為何,突然慌了起來。


    “怎麽那麽靜?就算現在時辰晚了,但….也不可能那麽安靜,難道整個突厥王庭都睡去了?”


    “可是,這怎麽可能!”


    頡利可汗死死盯著前方,可黑夜,讓他看不太清楚。


    蒼穹上的月亮和星辰,今夜也被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好像明日草原上就要變天。


    突利可汗,迴紇族長,沙陀族長他們也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感覺到了不對。


    “是啊,就算不點燃火焰,可也不至於那麽安靜,孩子的哭鬧聲,夫妻的爭吵聲,還有牛羊發出的聲音….”


    突利可汗也疑惑起來了,這一點,他無法解釋。


    突厥王庭上的住戶很多。


    不亞於大唐或者大廈的一座城池。


    這樣的地方,難道居民全都睡著了?


    難道就沒有一家點燃火爐?


    難道就沒有一個孩子哭鬧?


    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要知道,


    在平日,每家每戶的火爐點燃著,那大帳從外麵望過去,也是能有些許亮光的。


    但是現在….


    “來人,去前麵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頡利可汗開口,直接吩咐道。


    立馬,


    有幾名騎兵,衝了出去。


    奔向了突厥王庭。


    片刻後。


    “啊!可汗!!”


    前方,傳來了無比炸裂的喊叫。


    這聲音,是剛才那幾名騎兵發出來的。


    當即,


    頡利可汗暗道不妙,旁邊突利可汗和各大部族族長的唿吸,也猛的一停,緊接著。心底一股巨大的恐怖,貫徹蔓延開來。


    突厥王庭,難道也出問題了?


    “該死的!”


    頡利可汗長嘯一聲:“衝,隨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他大叫一聲,策馬奔騰,直奔突厥王庭而去。


    數息後,


    當他們抵達到突厥王庭前,徹底的麻木住了。


    整個人都開始哆唆,整個人也都開始顫抖。


    這….


    這這這!!


    所有人的胸膛直接炸裂,全身的血液徹底的燒灼沸騰起來,整個人的身上都分泌出了大量的冷汗。


    自己看到了什麽!


    廢墟!


    廢墟!


    一片的廢墟!!


    突厥王庭,已經徹底的成為了廢墟,甚至於現在他們還都能嗅到空氣中彌漫著的燒焦味,這味道讓他們上頭,讓他們驚恐,也令人顫栗。


    突厥王庭,這是….被人偷了?


    “啊,誰!是誰!!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這是誰幹的?”


    “公主,公主!有人嗎?迴答本可汗!”


    頡利可汗幾乎是從馬背上摔下來的,踉蹌朝著前麵衝了出去,他像是癲狂了,也像是發瘋了。


    他想要把這片廢墟大帳拉起來,查看有沒有人活著。


    他大吼,大叫。


    但是,無人迴應。


    而原本在突厥王庭的突厥子民,其實在張遼帶兵肆虐後,還是有很多人幸存著。


    但為了避免張遼殺個迴馬槍,有突厥德高望重的長老,已經是帶他們遠離突厥王庭,跑去避難去了。


    這也就導致,頡利可汗是找不到人的。


    哪怕附近挖掘三尺,也是難以尋到人跡。


    “這是怎麽迴事?這裏怎麽….突厥王庭怎麽就被人搞成了這樣,誰!是誰幹的!!”


    “咕咚….不。不不不!這怎麽可能啊,是誰,是誰趁我們不在偷襲我突厥王庭!”


    “我的天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人嗎?有人還在嗎?”


    “…….”


    突利可汗,迴紇族長他們也都紛紛下馬,望著眼前的一切,徹底的驚駭發懵。


    這樣的情況,他們從未想過,更是也從未預料過。


    該死的!


    自己還想著去摧毀大炎呢!


    結果….自己帝國的心髒,都被人捏爆了。


    甚至還都不知道!


    那些突厥騎兵也紛紛下馬。他們沉默,驚恐,更是不知所措。


    懵了!


    傻了!


    這一切,他們全都無法想象。


    突厥王庭,被人攻破。


    在這裏生活著的無數居民,也徹底的失蹤。


    包括….包括他們突厥的王妃,義成公主!


    頡利可汗站在廢墟之上,他的眼睛血紅,環顧著四周靜靜的突厥王庭,突然一口血,再次噴出。


    他身子一軟,直接昏死過去。


    “可汗!可汗!您一定振作起來啊!”


    “可汗,快快快!快去取水來!”


    “…….”


    突利可汗,迴紇族長等人都是瞬間圍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頡利可汗的身子,瘋狂大吼。


    他們焦急。


    現在突厥遭受如此大的損失,遭受住了,可以說是自從突厥建立以來最大的挫折,這個時候,也正是上下都必須要齊心的時刻。


    而頡利可汗作為突厥的標杆,也算是突厥人心中的最後的支柱,萬萬不能再出什麽事情了。


    若是頡利可汗就這麽死了,怕是突厥也一下子散了。


    到時候,


    他們各部落將各自為戰,甚至進入到草原上,各大部落混亂的至暗時刻,那樣的日子,各大族長都不想再重新見到。


    有騎兵從河流上,取來了一壺水。


    突利可汗小心的,將其撒到了頡利可汗的臉上。


    過了很久,


    頡利可汗緩緩睜開了眼睛。


    目光中,全都是血絲。


    “可汗,可汗!”


    “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撐住啊,我突厥帝國,還都要你率領我們王者歸來。”


    突利可汗沉聲道。


    頡利可汗目光僵硬。


    他呆呆的望著突利可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坐了起來,目光掃過這片廢墟,最後深深吸了口氣,站了起來。


    “說的對。”


    “現在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收攏各大部落的族人,重新建立起來我突厥的信念。”


    “同時,也必須要查!查出來義成公主她們的所在,找機會,把她們全都解救出來!”


    “唿.…”


    頡利可汗掃過眾人的眼睛,重重吐了口氣。


    突利可汗等人用力點了下頭。


    而周圍那些突厥騎兵,也都是狠狠的撮了下手。


    他們的家眷,都在突厥王庭。


    現在全都不見,他們自然也是心急如焚。


    眾人齊齊望著頡利可汗。


    心中的怒火,已是可突破天際了。


    草原上,風越來越烈。


    頡利可汗就這樣率領著眾人,朝著草原更深處走去。


    ….….….….….….


    雁雲城。


    戚家軍和大炎自衛軍,全都徹底的動了起來。


    這一次。


    俘虜了將近一萬五的突厥俘虜。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別說這些突厥俘虜,一個個的也都是精壯無比,必須要看好了,不然隨時都有人逃走。


    雁雲宮。


    李寬聽著戚繼光的匯報,手指輕輕扣著膝蓋。


    “陛下,這一萬五突厥俘虜。現在全都分批鎮壓在城外,有我戚家軍看守著,自衛軍則是負責打掃戰場。”


    “而這一戰,我大炎幾乎數魏武卒傷亡最大,如今統領是死去了三千多人,整個五千人番號,幾乎是廢了大半了。”


    戚繼光聲音有些沉重。


    李寬亦是如此,想了想,歎息一聲:“死去的魏武卒兒郎,都是好樣的。”


    “他們的撫恤必須為第一順位,另外預備兵,也盡量往魏武卒方麵培養,整個大營的預備兵,也讓辛先生他去挑選。”


    “終究….死了那麽多兒郎,但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國戰,而這一切,為了帝國的橫掃八荒,都是….必然的犧牲。”


    “帝國不會遺忘他們,朕也不會。”


    “待他們入葬之日,朕也會前去祭拜,並且還要給他們設置公募,就落在雁雲城最為珍貴的市中心區域。”


    “那裏人多,也可以向來來往往的人訴說著,和平來之不易,正是有人在替他們負重前行,他們才能如何輕鬆的沐浴在陽光下。”


    戚繼光聞言,不由笑了一聲:“陛下,聖明!”


    “對了!”


    戚繼光似乎想起來了什麽,立刻道:“對了,陛下,義成公主還有一些突厥王庭的人,被張遼給抓了迴來。人數總計六千左右。”


    “末將暫時把她們,丟到了雁雲城的廢棄軍營裏,暫時充當監獄。”


    “畢竟,這六千多人大多是婦孺,而且還靠著她們可以讓一萬五突厥俘虜,心中有牽絆去好好做事呢,若是和那其他俘虜混在一起,有些不好。”


    “而且,她們大多也都是突厥有身份的人,影響力頗大,把他們和突厥俘虜關在一起,怕是會大大增加聚眾鬧事的概率。”


    李寬想了想,笑著點點頭。


    “好,就依你說的辦。”


    “義成公主,嗬嗬….義成啊。”


    李寬眼眸微眯。


    不由想起當年,這個女人那醜惡和趾高氣昂的嘴臉。


    也不知道當年的她,若是看到三年後的自己,成為大炎階下囚之後,會是什麽模樣和心態。


    “戚將軍,就由你看好她們。”


    “說不定過幾日,朕有空了,還得去見見義成公主。”


    李寬開口。


    戚繼光領命,在他還準備說話時,外麵卻是傳來蕭皇後要麵見的消息。


    李寬錯愕。


    而等他詢問戚繼光,還有沒有要緊軍務,得知對方說沒有時,這才讓人把蕭皇後召進來。


    蕭皇後是他的妾室。


    而妾室就是妾室,地位低下!


    此刻若是杜如顏前來麵見,他都不會詢問戚繼光這檔子事,直接讓人把杜如顏召進來了。


    很快。


    蕭皇後來到殿內。


    嫁給李寬為妾三年的她,依舊是那般美豔動人。


    可明明她年紀都大了李寬一輪,但還是無比美豔,仿佛歲月流逝,不曾在這女子身上體現半分。


    依舊….傾國傾城。


    而今日的蕭皇後,比之三年前沒多大變化,除了,她肚子大了一圈,肉眼可見的大了一圈。


    那是她,懷孕了。


    懷了楚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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