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丟下了總計三千多具,屍體加俘虜,尉遲敬德才安然退迴大軍。


    “藥師,我….我敗了!!”


    尉遲敬德前來請罪:“該死,大炎有弓騎兵,而且不比當年的青龍營差,我軍沒法突進!”


    “這肯定是白虎將軍,教給他們的,該死,該死!”


    尉遲敬德暴怒不已。


    李靖等將沉默。


    他們都是大唐的名將,以往出征大多勝利,而這一次尉遲敬德如此狼狽的退迴來。


    他們不覺得恥辱,反倒是覺得慶幸。


    慶幸於尉遲敬德沒有上頭,及時撤退,使得損失可以降低很多。


    “這大炎….當真恐怖!”


    半晌,李靖開口。


    他是一軍主帥,一言一行代表的意義極多,如此說出,也算是承認了大炎的戰鬥力強大。


    是整個大唐,都去承認了!


    而其中。


    尉遲敬德還沉浸於自己的懊惱中。


    “該死!大炎怎麽有弓騎兵,怎麽可以有?他們哪來的資源!!.”


    他滿眼猩紅。


    忿怒!


    無邊無際的憤怒!


    自己就那麽不聲不響,把自家三千多士兵給送走了。


    “敬德,你….沒事吧?”


    這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尉遲敬德愣愣扭頭,就看到了李靖,柴紹,張亮等人無比關切的望著他。


    尉遲敬德這才迴過神來,慘笑一生。


    “藥師,柴紹,你們….我,我敗了,沒有取得任何戰果,甚至一點波瀾都沒有,就把我底下三千個兵給送走了,我….我….”


    尉遲敬德像是崩潰了,聲線都在顫抖:“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炎….我,我如果早點撤迴來,是不是死去的人,就不用那麽多人?我一意孤行了,一意孤行了!!”


    “藥師,大家,我….我真的不想的,這一戰我沒有打出來大唐的威勢,甚至還平白無故丟了那麽多士兵,我….我沒有一鼓作氣展現出來大唐的勇猛,我….我該死啊!”


    李靖見狀,連連歎氣。


    一手,重重的拍在了尉遲敬德的肩膀上。


    “沒事,沒事。”


    “所有過程我們都看見了,那是弓騎軍,你們沒有與之匹配的馬匹與弓弩,哪怕是神佛領兵,也得死在了蒲縣城下。”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你能夠活著,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


    李靖不斷安慰。


    他當然也知道,這一戰不是尉遲敬德的錯,而是敵方太過於強大了!


    無比恐怖的強大!!


    怪不得蒲縣城牆上的守軍那麽少,就算是看到了大唐兵臨城下,也絲毫不懼。


    他們手裏有著依仗,天大的依仗。


    “要不要….一鼓作氣,直接攻破了這蒲縣?”


    這時,秦瓊忍不住提出建議。


    李靖正在思考,而一旁尉遲敬德再次開口。


    “藥師,活下來….我們能活下來,全都是大炎守軍的憐憫。”


    “他們看到我撤退,就不追了,明明還可以追擊的,繼續追擊我軍還會有更大的傷亡,可他們沒有。”


    “是他們將軍不知道?不可能的,大炎不可能讓一個白癡當弓騎軍將軍,他們什麽都知道,就是不追。”


    “被他們如此從容對待,甚至都直接放過,如此羞辱,我寧願死在戰場上!”


    “以我治下軍隊的規模,真的,那隻弓騎軍對我,可以說是貓在抓老鼠,耍耗子一樣,我軍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其實如果大炎弓騎軍想要殺我,我….我連城牆都接近不了!”


    尉遲敬德望著李靖的眼睛,聲音哆嗦著,他的記憶裏無比深刻,當那隻弓騎軍出來的時候,心裏是有多麽的絕望。


    而他心中還抱著僥幸,那隻弓騎軍不像他記憶裏那隻青龍營厲害,可結果他錯了,錯的無比離譜!


    那股子絕望,直接攀升到頂點!


    那種絕望,是貫穿始終的,是從上到下的,沒有任何辦法去抑製!


    李靖沉默。


    柴紹,秦瓊等人也是如此。


    他們就靜靜站在這裏,遙遠的望著蒲縣。


    那座縣城,


    弓騎軍….威懾太大了啊。


    就像是後世的高科技武器,隻要有一項你比敵國強,那麽敵國就絕對睡不著覺。


    而這個情況放在現在大唐,也是如此。


    突厥的騎兵永遠追不上,所以邊境經常睡不著。


    現在,


    大炎有這隻弓騎軍在,他們也….睡不著啊!!


    強攻嗎?


    可那隻弓騎軍隊,是肉眼可見的成編製千人之軍,一旦他們強攻,直取營帳怎麽辦?


    若是派出不多,就像剛才尉遲敬德一樣,又無限被風箏又怎麽辦?


    而且,


    情報顯示。


    駐守蒲縣城牆的,雖然守軍不多,但是實打實大炎對外宣稱的王牌軍隊,魏武卒。


    另外,


    斥候來報,陳慶之的七千白袍軍,也是一兵不落,全部都在往蒲縣趕。


    到底到了蒲縣沒有?他們也不知道。


    陳慶之用兵神鬼莫測,比之李靖差不了多少,甚至李靖一度認為,陳慶之的七千白袍軍,之所以被斥候打探到,還是陳慶之故意暴露的。


    就是要讓斥候迴來告訴自己,然後成了暗麵的威懾。


    讓他李靖用兵,永遠也放不開手腳!


    李靖能力很強,更有軍神之稱,但也主要是一個出奇不易。


    但現在!


    死目標在這裏!


    蒲縣,要攻下的地方!


    那麽一切戰略,都是圍繞蒲縣展開!


    而攻城方麵,除了夜襲或者天災水災之類,又能玩出什麽花樣?


    所謂的出其不意,在這裏算是徹底被廢了。


    攻下蒲縣。


    如何攻下?


    這題,何解?


    李靖皺著眉,越想越是找不著有效辦法。


    “怎麽迴事?”


    “藥師,發生了什麽?怎麽敬德迴來了?”


    “為什麽探子前來報告,試探結束了?怎麽迴事?為何那麽快?”


    “…….”


    這時候,程咬金過來了。


    他是主要負責帶兵出去,用來防守可能出現的陳慶之軍隊。


    陳慶之的參戰但不知何處,讓李靖始終分出兩萬軍隊,用來防陳慶之的七千白袍軍。


    五萬中有兩萬人不能動,剛才中軍兩萬,尉遲敬德率一萬軍隊出去試探,結果碰一鼻子灰,什麽也沒撈著丟了三千多屍體迴來。


    顯然,


    一萬是攻打不下這蒲縣,甚至兩萬都夠嗆。


    李靖一想到這,歎息一聲。


    還是今年的蝗災,大大限製住了大唐,使得如今急時抽調的軍隊隻有五萬。


    如果是去年,因為當年突厥兵臨渭水原因,他們大舉發展兵力與布防,所以如果是去年,那麽急時抽調的能有十五萬大軍!


    而若有十五萬大軍,那他的策略,就可以應用自如了!


    可惜….沒有!


    大炎抓住的機會與時機,太巧妙了!


    巧妙得背後操控者宛若高人!


    搖搖頭,李靖不再多想。


    他看向程咬金,眉頭皺起,目光凝重:“事情有變,大炎….不是我們想的那般簡單。”


    “我早該想到的,能培養出陳慶之那七千白袍軍,以及當年打敗我大唐第一次進攻,那楊寬,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啊….”


    “蒲縣之事,如今看來不能衝動,我們先檢查傷亡與複盤剛才的情況,稍後再議。”


    李靖沉聲道。


    他都不敢推演。


    按照剛才大炎弓騎軍的進攻節奏,倘若使用大唐攻城最為常用的人海戰術衝鋒,得死去多少人。


    估計,前麵一片人不斷倒下。


    後麵或許還有戰意向他們衝,但當他們意識到永遠追不上那隻弓騎軍,那會是怎樣的崩潰?


    別人能打到他們,能殺死他們,而他們卻很難碰到對方,這是何等的絕望?


    哪怕再強的軍心與信仰,也會出現裂痕啊!


    所以,


    不能貿然進攻,得有十足把握,才可以出擊,然後….一擊必勝!


    而後。


    一道道命令下去。


    總結傷亡,總結軍心,詢問衝鋒士兵心理陰影….


    各種命令。


    開始井然有序進行。


    很快,


    一個很需要值得注意的事情,擺在了李靖等人麵前。


    那是一套戰甲。


    大唐士兵,參軍皆為良家子,相當於後世的中產。


    參軍代表著有機會取得軍功,就像當年項羽兵敗,自刎後其中一名校尉搶到了項羽大腿,從而一飛衝天,創建家族,成了如今的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一。


    還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都表明軍功真能讓家族興旺。


    所以這種機會,底層人是不會有的,都是良家子參加。


    這些良家子,也都是大唐的精銳。


    故此。


    大唐也很認真的在保護他們,戰甲武器等等,都是挑最好的給他們。


    也正因此。


    曆史上,才屢屢創造出大唐以少勝多的經典,甚至有兩萬人追著十萬人打,都是依靠武器的優勢。


    如同拿著棍棒之人,去打空手之人,能不吊打嗎?


    而現在。


    一套戰甲,沉默了李靖,也沉默了秦瓊尉遲敬德等人。


    那套戰甲,


    被弓箭給貫穿了。


    戰甲打造不菲,可以說一般弓箭很難射穿,然而這套戰甲卻被貫穿,從前麵直接貫穿到後麵。


    如此強大的殺傷力!


    也瞬間讓李靖等人明白,為何大炎弓騎軍能以那麽短時間,創造殺死三千人的盛舉。


    是他們的弓術厲害,戰馬極快,就連弓箭,也是那般的恐怖銳利!


    “這….這箭….”


    秦瓊把那箭給拆了下來,發現拆不下來,直到拿出來,才倒吸一口涼氣。


    “這箭!是用銀做的箭身!!”


    “而箭頭,也不是鐵箭頭,是銀!!”


    秦瓊大吃一驚。


    “什麽,銀?”


    “這….這大炎,怎麽會如此奢侈!他們錢多的用不完嗎?”


    “該死!聽說他們和新羅打通貿易路了,或許是把國裏那些什麽水泥,賣給了新羅,賺到了銀子!”


    “新羅銀礦本就多,而且不比我大唐差,他們這是真有可能!”


    “…….”


    程咬金等人,震撼不已。


    而秦瓊,此刻掂量掂量了重量,作為半輩子在軍中混的秦瓊,瞬間知道,這箭最少也得比普通箭重六倍!


    “他們,他們在用銀子打仗!”


    “真正的銀子,這箭我們冶煉冶煉,還真能當銀子用!”


    他越發不敢置信。


    作為在軍中在軍中征伐多年的將軍,他太知道弓箭的作用了。


    基本是消耗品,很容易消耗,所以大多采用木身,再加一點必備的鐵箭頭。


    就這還工作量很大呢,對各種技工要求極多,人工與材料,消耗不菲。


    可即便如此,打造起來還是消耗品,可以大規模產量。


    就好比三國時代,


    人盡皆知的諸葛軍師,草船借箭,一晚上借了曹操十萬隻。


    這還隻是一晚射出的數量!


    如果戰局焦灼,甚至是陷入攻堅戰,打的就是消耗,那麽弓箭消耗可以說是數以萬計!


    而現在!


    大炎….大炎竟然再用銀擲箭!!


    何其恐怖!


    銀製箭是有好處,穿透力更強,但也由於是銀,所以敵方俘獲也可以繼續去用。


    但他們很難去用!


    因為剛才尉遲敬德是潰敗,大多數屍體都丟在那裏了。


    那會秦瓊等人,看著戰局結束大炎人及時打掃戰場,不太理解,現在能夠明白了。


    他們這是再迴收銀箭啊!


    “好闊綽,如此軍備,我大唐的戰甲,豈不是成了一個笑話?”


    李靖倒吸一口涼氣。


    暗自心驚擔顫。


    同時。


    也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正確,還好剛才沒有強攻!


    不然傷亡,隻會更大!


    “我的老天爺,大炎到底是什麽牛鬼蛇神在掌權,用銀製箭,都敢用出來!”


    “這銀箭貴是貴,但在它麵前,我軍戰甲,也是徹底成了笑話,以往以精銳少勝多,也很難再大炎身上重現。”


    “藥師,這還怎麽辦?還打嗎?”


    “…….”


    還….打嗎?


    是有戰意盎然的程咬金提出。


    他戰意總是高昂,不管當年突厥兵臨長安城下,還是當年對大炎第一次進攻,亦或是如今對大炎的出征作戰等等。


    戰意總是不退。


    但現在….


    看到這隻銀箭,再看那些弓騎軍,以及強大的魏武卒,還有暗中不知行蹤的白袍軍。


    不得不承認,他….也怕了!


    這一仗,大炎凸顯的有錢以及有精銳,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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