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程咬金和柴紹不會想到,永遠也想不到。


    是三千孤兵….


    硬生生擋住兩萬多突厥鐵騎十日時間,他們不是炎國的主力,是他們心中對那個男人的信仰,對炎國的歸屬感,那顆想要守護炎國內城百姓的心,給他們帶來無窮力量。


    那頑強的十日意誌,讓程咬金和柴紹變得大意,致使他們中了埋伏。


    三千孤兵,三千孤兵…


    雖不在忘川峽穀戰場,可他們,比所有人作用都大。


    帝國有信仰,人民有希望。


    正是因為炎國大多數漢人被俘虜成為奴隸,被這世間淘汰差點餓死、凍死,見過真正的地獄,才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美好,以及想要守護這份美好的決心。


    “這到底是炎國哪路軍隊,為何如何可怕!”


    柴紹大驚失色。


    他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幽州騎,不斷的被單方麵屠殺。


    “將軍,那邊!”


    這時,又有人驚唿。


    柴紹往那看去,眼眸瞪大。


    那是….


    那是一整隻武裝到牙齒的步兵!


    那….那樣的裝備,足以稱之為重步兵了!與朱雀營裝備都差不多!


    一個小小的炎國,為何….為何有如此精銳的步兵和騎兵。


    這是與梁國分家的炎國?怎麽軍隊比強盛且完整的梁國,還要強橫無數。


    這片土地….這片土地….


    它實在,給柴紹帶來太多意外。


    “不行,局勢不對!”


    “程將軍,我們得撤!”


    多年征戰生涯,柴紹早已是身經百戰之將,僅憑現場局勢就能判斷未來走向。


    程咬金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不行!陛下把大唐最精銳的朱雀營交給我,我不可能把它損失在這裏!”


    朱雀營大多是弩兵。


    若是撤退,如何….跑得過那些可怕的白袍騎兵?


    他要戰,戰至!至死方休!!


    戰鬥還在繼續。


    即便是占據天時地利人和與先機,辛棄疾和陳慶之率領的軍隊,也是與大唐虎師陷入苦笑。


    他們都是精銳,都是各自國家的驕傲,所以哪怕中伏也有一戰之力!


    足足兩個時辰後,戰爭才以炎國勝利告終。


    具體戰果。


    柴紹率八百多玄甲鐵騎,與兩千多幽州騎落荒而逃。


    而程咬金則被俘虜,朱雀營三千人有兩百多人逃出,其餘有一千多人被俘虜,還有一千多人則是戰死。


    朱雀營終究以步兵和弩兵為主,大漠環境,他們如何逃得過炎國白袍騎?


    所以哪怕是逃出去的,也是兩百多朱雀騎。


    戰爭結束。


    被五花大綁、渾身都充斥鮮血且灰頭土臉的程咬金,怔怔的望著滿峽穀屍體,悵然若失。


    “陛下,我老程….愧對您的信任,愧對….大唐啊!”


    他滿腹懺悔。


    如若再來一次,絕對不如此冒進!


    另一邊。


    辛棄疾和陳慶之,就是否追擊柴紹展開討論。


    “必須追擊,我要把他們全殲,方可慰藉這十日等待,慰藉那在風頭高原駐守的三千孤兵!!”


    陳慶之滿眼猩紅。


    一向儒雅隨和的他,很少有如此神態。


    可….


    三千孤兵,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三千人,硬生生擋住兩萬突厥鐵騎十日時間。


    他們,是抱著怎樣的信念啊!


    如何能不動容。


    陳慶之也想援助,可不行!


    他們這邊麵對的,是大唐精銳虎師,而且還有那殿下曾經引以為傲的四大營之一,朱雀營!


    他們不敢大意,不敢….


    而如果柴紹等人快些進入忘川峽穀,他們可以更快速度展開戰爭,分出結果,然後援助風頭高原。


    可柴紹等人,拖了太長時間了。


    鬼知道他們怎麽過來。


    每一天,都聽著風頭高原觸目驚心的戰損與意誌,卻不能動彈,每日都在與思想作鬥爭。


    他們也不想聽,可他們控製不住,就是想聽聽,那三千孤兵,到底如何了。


    十日的怨氣,十日的怒火。


    致使陳慶之,想要把柴紹這批人趕盡殺絕。


    “不可,炎國中,你軍隊速度隻弱於白虎營,現在白虎將軍的白虎營不在,而忘川峽穀也分出結果,你需速速迴援風頭高原才是!”


    辛棄疾還保存有理智。


    陳慶之滿臉不甘:“可….”


    “沒什麽可是,相比於敵軍,我們的人,更重要!速速帶兵救援,三千孤兵….能救一個,是一個….”


    辛棄疾也想追擊,他對那群大唐虎師的仇恨,不比陳慶之少多少。


    可相比於那些大唐殘軍,自家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陳慶之聞言,沒有多說什麽。


    一聲歎息,道盡所有。


    最終。


    他被辛棄疾說服,率領自己的白袍軍,火速馳援風頭高原。


    而辛棄疾,則是率領殘部魏武卒,打掃戰場並且押送這些俘虜迴國。


    ….….….….….….


    另一邊。


    突厥大軍還在強攻,但是第十一天時,從新羅的白虎營已經返迴炎國,並且原本2200編製,通過裝備新羅的遼東白馬,再次達到滿編三千人,抵達戰場便朝突厥大營衝刺。


    突利可汗大驚,多年對白虎營的恐懼,讓他當即選擇後撤,而在後撤途中,陳慶之的白袍騎也抵達戰場,與白虎營協同作戰,共同擊潰這隻本就沒多多少戰意的突厥鐵騎。


    與此同時,風頭高原。


    第十一日晚上。


    “噠…….”


    突厥被打退了,從炎國而來的李寬,終是率領後勤抵達這片戰土。


    雖然此時正值傍晚,但李寬還是能看到此處的硝煙,是那麽的….濃厚。


    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與箭矢,也,到處都是他子民的….屍體。


    李寬一步步走著,靜靜地看著這無盡殘骸。


    身後的戌狗與燕雲十八騎,默默跟隨,他們職責永遠是保護這個男人。


    “咳,咳咳….”


    就在這時,李寬附近不遠處傳來聲音。


    李寬快速走了過去。


    推開許多沙子,能看到一名自衛軍士兵正渾身是血躺在裏麵,他受傷很是嚴重,就連眼睛都瞎掉了。


    “殿下,是….是您嗎….”


    士兵開口。


    李寬眼眸些許濕潤,輕聲細語:“嗯,是我,你怎麽,認得我?”


    自衛軍士兵受傷極其嚴重,動彈一下都是奢望,但他用盡全身力氣笑了一聲:“您的腳步聲,我….我記得很清楚….”


    李寬笑道:“原來如此,你等著,我已經讓人去找大夫了。”


    說罷往身後揮揮手,瞬間有一名燕雲十八騎退了下去,他要去找大夫過來。


    而就在這時,那名士兵猛的吐出一口血。


    李寬忙上前按住他:“撐住。”


    “殿下,我….我好冷….我想迴去看女兒,想迴去….”


    那名士兵仿佛聽不到李寬再說什麽,直打哆嗦。


    李寬連忙脫去身上大衣,可那名士兵卻死死抓著李寬右手,聲音仿佛用盡最後力氣:“殿下,我們….守住了嗎….”


    李寬正想迴答,可那隻抓著他的手,卻是….垂了下去。


    他怔怔的看著那垂落之手,下一刻,放棄脫大衣舉動,上前抱住這名為他而戰的士兵,死死的抱住。


    “嗯,守住了。”


    “守住了,守住了,守住了….”


    李寬不斷呢喃,也不斷的抱緊他。


    他多麽想讓這名士兵,聽到那一聲答案。


    多想,多想….


    抱住許久許久,李寬這才鬆開,並且為他披上大衣。


    接著,繼續走去。


    他看著,看著這無盡殘骸,他能看到這些士兵死去沒有一個是恐懼與害怕。


    而一路上的遭遇,也讓人不禁哽咽。


    有許多傷兵,明明生死一線間,但在看到他卻仿佛湧上無盡力量,目光變得炙熱。


    他變了,是啊!又變了,成為這群人心中最純粹的信仰。


    最終,走到盡頭。


    李寬望著那彼端。


    那是一麵旗幟,炎國的黑色旗幟。


    而這時有人正用生命守著它,讓它揚起。


    那人已經死了,背後全是箭。


    然而,即便是渾身是箭,他也用最後的時光撐住了這麵黑色旗幟,撐住了….帝國的尊嚴。


    聽那些傷兵說。


    他本可以不用死的。


    可是當時看到帝國旗幟即將倒塌,哪怕當時箭雨無數,他也毅然決然衝出,迎著箭雨,雙目血紅的將旗幟負起,然後聲嘶力竭,喊出那聲震撼全場的話。


    “殿下,我不怕!”


    是啊,他不怕,不怕….


    李寬歎息一聲,太多人為他而死了,即便這種事情以前也很多,但再次經曆,依舊是那麽的….充滿無力。


    是的,無力!


    倘若能力足夠,軍隊強盛,這些人,將他視之為信仰的人,又怎麽會倒下!!


    太弱了,太弱了!!


    李寬隻覺心中有股怨氣要釋放,便喊道:“楊勇呢?去,都去,把他給朕找出來!”


    “他不能死,也不該死在這裏!”


    他無法忍受這種無力,便用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麾下燕雲十八騎與戌狗,盡皆領命,全去作戰這一隻孤軍的領袖,那個創造了奇跡的男人,楊都尉。


    而李寬則是來到那個執旗人麵前,一點,一點的為他拔去箭矢。


    他的士兵都是天底下最帥的,他不允許他們身上有著敵人兵器,他要他們,厚葬。


    這一戰,終究還是太多人,為他和帝國倒下了….


    但他們,心甘….情願.…


    .….….…….….….


    另一邊。


    追逐將近兩日,陳慶之和白虎將軍合兵一處,才把突利可汗和梁師都趕出炎國,讓他們在沿途丟下了八千多突厥騎兵屍體,以及一千多梁國衛。


    至此,戰爭結束。


    來自大唐與突厥的兩麵進攻,全被化解,炎國以巨大優勢取得勝利。


    此次勝利,還是大多歸結於大唐對炎國的信息不清晰,而炎國對大唐,則了若指掌。


    情報有時候,很容易主導一場戰爭的勝負。


    可即便是巨大優勢勝利,但還是死了很多人,李寬便下令將他們屍體都送迴雁雲城,全國哀悼,為這些為帝國獻身的勇士,全城送行。


    返迴雁雲宮的路上,乘坐馬車上的李寬,隱約看到一名名被押解的俘虜。


    當看到其中一隊俘虜最前沿時,他開口道:“停下。”


    平靜的一句話,讓戌狗快速把馬車停了下來。


    而後。


    李寬打開簾子,看向那個被俘虜的人。


    那是。


    程咬金….


    看到熟悉的人,往日記憶瞬間如倒影般席卷而來。


    “啊啊啊,小子,能喝酒才是真男人,你喝不喝?不喝我來!”


    “我去,你小子,喝酒那麽厲害,能把我老程喝倒!”


    “這一戰你別去,我老陳皮糙肉厚,讓我去,你啊,後輩就要有後輩的覺悟,好好的待在後方吧。”


    “哈哈哈,李寬,伱小子可以啊!把尉遲恭那個大老黑救下來了,晚上去我那喝酒,我請客,不醉不歸!”


    “…….”


    他與程咬金,不僅是長輩與後輩,也是朋友,也是那些年戰場上可以依靠的戰友。


    可….


    終究兵戎相見了。


    當然,或許程咬金知道他是誰後,就可能不會帶兵出征,但也會有其他大唐將領代勞。


    畢竟那天策上將,可比誰都想要殺死他。


    甚至李寬認為,如果自己是炎國國主的身份暴露,那天策上將,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殺他。


    天策上將會怕,他肯定會怕,怕他李寬,成為心腹大敵….


    “哎。”


    歎息一聲,盡顯物是人非。


    李寬放下了簾子,讓戌狗繼續駕駛馬車前行。


    他不與程咬金相見。


    畢竟。


    他,不再是當年的楚王,


    他,是炎帝!


    迴到雁雲宮。


    宮門前便是一堆血色裝備,那些都是繳獲而來的朱雀營裝備。


    是李寬特地讓人帶到這裏來。


    根據陳慶之統計,總共繳獲二千五百多,剩下的有的不知所蹤,有的則是人還活著,如喪家之犬一樣往幽州跑迴。


    滿地血色裝備。


    李寬上前拿起一副。


    【朱雀衛,編號3567。】


    是熟悉的字眼,熟悉的文字。


    甚至這裝備的原本朱雀衛士兵,他還記得,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小夥子,喜歡吃肉包,跟在朱雀將軍身邊,是他的護衛。


    與他李寬說話,永遠都是低著頭,不敢直視。


    這名士兵,也….成為了記憶啊。


    李寬清晰記得,這士兵入朱雀營兩年多了,夢想是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但他最終….還是沒能實現夢想,便為他李寬和他的子民獻身。


    天下萬般兵刃,唯有過往最傷人心。


    李寬目光惆悵,放下了這套裝備。


    他一向狂妄,一向樂觀,但在今天,是那麽的惆悵。


    一步步看下去。


    終於,他看到了那一套….將軍護甲。


    那是朱雀將軍專屬,自建立朱雀營陪伴至今,從未更換。


    拿起護甲,李寬歎息道:“朱雀,是本王….對不住你,也對不住你的兵。”


    “會報仇的,一定會報仇的。”


    “你的仇,你士兵的仇,這半個月炎城將士的仇,楚河村的抽,還有那麽多被天策上將殺死的亡靈之仇,會報的,會報的….”


    “一定會….”


    他看向那長安城方向,滿臉平靜。


    然而平靜的話語,卻裹夾了楚王炙熱的信念。


    從穿越至今,那麽多年來,第一次那麽炙熱的信念。


    會報仇的….


    他會報。


    .…….….….….….


    牢獄。


    “這炎國,還真和我以前來的不一樣。”


    程咬金牛眼閃爍。


    成為俘虜,一路走來,他看到許多曾經看不到的風景。


    以前的雁雲城,同仇敵愾,都是對大唐和漢土不滿之人聚集,是信念一致的城池。


    而現在的雁雲城,被分為內外雙城,外城巨大,且生活的百姓極多,有突厥人。也有漢人,但入目所及皆是死寂,哀涼。


    就仿佛….就仿佛天底下全部負麵情緒,都可以在雁雲城外城百姓身上看到。


    而內城的百姓,人人朝氣蓬、勃,充滿對未來的期待,並且四處都草木皆兵,仿佛是在護衛著什麽,最近才剛剛解除。


    就仿佛全天下最正麵的情緒,都可以在雁雲城內城百姓身上看到。


    兩個極端!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會造成如此。


    一想到這,程咬金不禁想到那個名為“楊寬”的新帝王。


    貌似….就是這個家夥上任之後,有關雁雲城的消息才變得人聲沸騰,傳入大唐。


    迎娶蕭皇後、弑兄屠弟,大唐世人百姓對他評價是暴君,沒有品德的暴君。


    但!


    真是如此嗎?


    一開始程咬金也認為楊寬是暴君,但這一路走來,他….不確定了。


    這個楊寬,貌似是在改、革著什麽。


    這楊寬,真的,是楊氏宗親嗎?為何把仇恨大唐的百姓全部隔開,反而是重用那些漢人。


    “你到底是怎樣的人,楊寬。”


    程咬金不禁呢喃。


    也在此時,隻聽“叮當”一聲,牢獄大門被獄卒打開。


    那獄卒走了進來。


    程咬金歎息:“到我混世魔王程咬金的死刑了嗎?”


    那獄卒沒有迴答,反而是到程咬金麵前,幫他打開鐐銬。


    “這是….這是幹什麽?”


    程咬金錯愕。


    幫他打開鐐銬,這獄卒還沒有戒備….


    現在的他,能瞬間製服甚至殺死眼前獄卒。


    “上頭有令,讓你恢複自由。”


    獄卒徐徐開口。


    程咬金愣住:“恢複自由?”


    獄卒深深看了他一眼,認真道:“我也不懂,換做我,早就把你殺了!畢竟你和你的人,殺了我雁雲城內城那麽多士兵,該死!”


    “可沒辦法,上麵要放你,我也隻能照辦。”


    聞得此言,程咬金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這獄卒的滔天怒火。


    這獄卒….對雁雲城,愛的那麽深嗎?


    一個獄卒都是如此….


    這讓程咬金,更加不敢看清這座嶄新的雁雲城。


    打開所有束縛,看到程咬金可以自由行動,獄卒這才繼續說道:“程咬金,你隻能在內城走動,可以自由行動,去吧,離開這裏。”


    程咬金有些迷迷糊糊的走出牢房,迴頭又看獄卒一眼,見他滿臉無奈,自己則更蒙圈。


    這雁雲城的上頭,甚至是那個帝王,到底在搞什麽鬼!


    放他一個敵軍大將自由行動,這得多大的心啊!


    此刻,不僅程咬金蒙圈,這名獄卒也有些蒙圈。


    當他知道這個命令時,再三確定看了好幾遍,還以為是假的呢。


    結果是真的!


    他也蒙圈。


    而事實上,是楚王念在往日舊情,這才擋程咬金自由行動。


    這裏是雁雲城,一個小小的程咬金翻不起來什麽風浪。


    而且,程咬金雖然可以在內城自由行動,但暗中看著他的人可不少。


    足足有五名燕雲十八騎,盯著他一舉一動,隻要有對雁雲城不利的行為,都會被瞬間製服,禁錮自由。


    現在的燕雲十八騎,隨著雁雲城軍隊擴大,已經有點偏向護衛與監視工作了。


    而以他們的武力,勝任此類工作輕而易舉。


    程咬金慢慢的走,邊走邊想這到底在搞什麽鬼,他還沒想明白,自己倒是已經走了牢獄。


    看到頭頂陽光,程咬金不禁感歎,度日如年。


    在那個牢獄,真的,每一刻都十分難受!


    而離開牢獄,那獄卒也跟著走了出來,並且給程咬金一些錢財,這是給程咬金花費用的


    程咬金接過,迷迷糊糊,直到現在依舊感覺如夢似幻。


    被敵國擒了,還能這樣?


    抱著迷糊心態,他開始在內城隨意走動。


    於大唐,程咬金的名氣是最大的。


    但是這個時代,沒有手機照片等東西,一個人的名氣基本要伴隨名字,而一旦這個真人出現在別人麵前,那人基本是認不出來他是名人。


    現在的程咬金便是如此,以前沒有多少走動幽州,走在街道,那些曾經是幽州人的內城百姓們,基本沒人認識程咬金,權當是一個身材彪悍的猛人。


    而走在大街上,這一路上的新鮮玩意都讓程咬金感覺稀奇。


    石柏路,爆米花,豬肉,蜂窩煤….…


    看到一棟巨大且嚴謹的建築,門前還有精銳士兵護衛,程咬金不禁拉住一個內城百姓詢問。


    “嗯?兄弟,哎,兄弟兄弟。”


    “哈哈哈,俺問你一句話,那是什麽?大炎第一小學,那是什麽意思啊!”


    他真是困惑至際。


    小學?


    啥玩意啊這是!


    現在就屬這名為“小學”的東西,比雁雲城任何新鮮玩意,都吸引程咬金。


    “這個啊,你是剛加入雁雲城內城的人嗎?”


    那被問的漢子反問。


    程咬金笑道:“哈哈,是啊!剛加入,剛加入!”


    漢子恍然大悟,笑道:“這個小學啊,就是類似私塾的意思。”


    程咬金牛眼瞪大:“私塾?那為什麽不直接叫私塾,而是叫做小學,這多不順口啊!兄弟,你是不是騙我?”


    程咬金起了疑心。


    欺負他不識字呢?


    這小學,看起來比私塾大多了,而且也更富麗堂皇,更大!


    長安城最大的私塾,他以前送程處亮上私塾的時候去看過一眼,和眼前的“大炎第一小學”,完全沒有一點可比性!


    “哎呦,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啊。”那漢子緊了緊鬥笠,遮蔽陽光,接著繼續說道:“私塾的話,不過隻是讀讀書認認字,跟著那些夫子朗誦罷了。”


    “而我們炎國的小學,天文地理物理化學都學,可不是私塾能比的!”


    “不過據上麵的人說,天文地理之類的,都是中學大學以上的內容,現在都放在小學,是因為還沒建好中學大學,目前咱們內城有二十幾所小學,中學的話….估計再過幾天就有兩所建成了。”


    啥玩意?


    小學中學大學?天文地理物理化學?


    程咬金滿頭問號。


    “什麽意思?”


    那漢子笑道:“文盲不是?應該是。”


    “看你樣子和口音,大唐南邊來的吧,也苦了你了,跑那麽遠才到咱們炎國。”


    “你可以進去學習,進去吧,進去聽聽,我們炎國的小學,沒有大唐那些私塾來的死氣沉沉,隻能交錢或者貴家公子才有資格讀,我們小學,包括以後中學高中大學,都一視同仁,隻要進去想學就會有人教。”


    “當然,你可別鬧事啊!別怪我沒提醒你,在裏麵鬧事,小學總校長郭守敬郭校長會親自帶士兵抓人的。”


    程咬金聞言,嘴角抽搐。


    文盲?


    他可是識字的!


    長那麽大,別人會說他頭腦簡單,但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文盲。


    這特娘的!


    自己在炎國,被認為是文盲了?


    他不服氣極了,當即就要進去。


    但在進去之前,程咬金愣在原地。


    他看到了該出現在炎國的東西。


    隻見不遠處,一名農夫正扛著….曲轅犁!


    是的!


    曲轅犁!


    和大唐工部發明的曲轅犁,一模一樣,甚至外形看起來還更加精致!


    “曲轅犁,那東西怎麽會在炎國!”


    “兄弟兄弟,在問你個事,那曲轅犁咋在炎國出現了?”


    程咬金再次拉住那個漢子。


    漢子沒好氣道:“咋就不能出現在炎國了?這就是咱們炎國生產的啊?”


    程咬金錯愕:“不應該啊,這不是大唐的產物嗎?大唐於一個月前發明,國內還沒普及呢,傳到你們這至少也需要半年時間才對,咋現在還用上了。”


    漢子聞言,吹胡子瞪眼道:“什麽大唐!曲轅犁和大唐有什麽關係?”


    程咬金沉默了。


    他突然發現,曲轅犁些事,貌似….別有洞天。


    那漢子看到程咬金沉默寡言,繼續解釋道:“你畢竟剛來,不知道也是正常,我和你說,這曲轅犁啊,是咱們白虎將軍和他的白虎營組織建造的,和大唐可謂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什麽,白虎將軍!白虎將軍裴行儉?”


    程咬金牛眼瞪大,又一個爆炸消息到他耳邊,又是曲轅犁又是小學又是各種新鮮東西,他隻覺得今天接收的信息量要爆炸了。


    那漢子笑道:“看你這樣子,看來是認識白虎將軍啊,想想也是,畢竟白虎將軍在大唐也算是聲名顯赫。”


    “咦!剛好,白虎將軍就在那,你看看!”


    那漢子示意程咬金往後看去。


    程咬金轉身,看到那正策馬而行的白虎將軍。


    我勒個擦,這是真的!


    這,這這這…….


    白虎怎麽會在這,會在炎國!!


    程咬金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


    想想最近半年,聽到的白虎將軍消息,隻知道楚王四大營,兩滅一在江東,白虎營則是趕往大漠,應該是救楚王。


    是!


    白虎將軍是強!


    但突厥幾十萬鐵騎,又有楚王為人質,哪能是白虎將軍三千騎兵能救。


    所以大唐國內,朝廷一直認為白虎將軍和他的白虎營都死了,或者是和楚王一起葬身於大漠,又或者是一起成為階下囚。


    可!


    竟在這,看到白虎!!


    刹那之間,程咬金似乎有些明白源頭了。


    白虎將軍,定是因楚王身死,投靠了炎國,要和炎國一同覆滅大唐,並且把曾經楚王軍練軍之法,教給了炎國!


    所以,炎國的那些士兵才會那麽精銳。


    “白虎,沒想到,咱們有朝一日成為了敵人….”


    程咬金看著那漸行漸遠的白虎,越發覺得不是滋味。


    曾經大唐的守護神成為大唐的敵人,說不出仇恨,畢竟….是大唐害死了他們的王,也殺死了兩大聖獸將….


    白虎投到敵國,要為他們報仇,也是情有可原。


    終究….大唐把白虎裴行儉,這個大唐曾經最快的騎軍將軍,和他的白虎營,逼到了對立麵….


    “哎,你怎麽了。”


    那漢子見程咬金一直杵著,不禁詢問。


    程咬金迴過神來,笑道:“兄弟,我沒事兒,多謝你啊。”


    “哈哈,下次碰見請你喝酒。”


    程咬金與那漢子揮手告別,然後抱著複雜之心,走進這間小學。


    小學裏麵。


    諾大的小學正在上課,但是並不安靜。


    這個班級全都是吵架聲,那個班級全部都是朗讀聲,另外一個班級裏麵全是歡唿聲…….


    都很熱鬧。


    和大唐共同朗讀的私塾環境,渾然不同。


    而正巧,程咬金看到一塊空地上,一個班級在一個老師的帶領下,似乎正在進行課外授課。


    “正在授課?”


    “嗬,我老程倒要看看,說我文盲,你們教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程咬金雖然文化不高,學識不高,但還能,比不上一個小孩子?”


    程咬金快速走了過去,站在了一群小朋友的旁邊。


    正在授課的老師抬頭看了一眼程咬金,沒有多說什麽,然後就接著講他的課了。


    “小朋友們,今天是咱們的化學實驗課。”


    “今天呢,老師給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如何?然後看看哪個小朋友聰明,能夠說出來其中的原理。”


    老師笑著詢問道。


    “好!!”


    這群看上去,隻有七歲的小孩子們,大聲迴應。


    聲音甜甜的,稚嫩的,充滿了朝氣蓬勃。


    他們都是炎國未來的花朵,是未來的希望。


    程咬金則牛眼閃爍。


    這些小孩子,模樣好高興….


    和大唐私塾,甚至民間的孩子,都很不相同,他們眼中似乎有著一種名為未來的事物。


    搖搖頭,不再多想。


    雖然這群小孩子讓程咬金感歎,但對接下來的節目,他則是嗤之以鼻。


    表演節目?


    這不是逗小孩的嗎?


    大炎的小學,就教這些東西?


    大唐的孩子,四歲就過了看節目的年齡了,這個和他們一樣的年齡,都開始讀【詩經】,學劍術了。


    比他們快多了!


    程咬金搖搖頭。


    他抬腿,都要去旁邊的班級去聽一聽,其他的班級在講什麽。


    可是,他剛轉過身,就在聽到那老師笑著開口:“小朋友們,老師問你們,今天熱不熱熱啊?”


    “熱!!”


    小學生大叫。


    “熱啊,那老師看來節目有著落了,既然都熱,那麽老師把這盆水,給你們變成冰,好不好?”老師笑著問道。


    “好!”小學生們齊聲大叫。


    聞得此言,程咬金都已經邁出去的腿,一下子騰在了半空。


    嗯?


    啥玩意?


    自己….沒聽錯吧?


    程咬金彪悍身體晃了晃,他放下腿,再重新轉過來。


    死死盯下了那位老師。


    可人家老師哪裏搭理他,完全就沒有注意他聽不聽,走沒走。


    這會,老師已經把早就準備好的水,端到了這群小朋友麵前。


    “小朋友們,來,都來,都來摸一摸,看看這是不是水。”老師笑著說道。


    這群小朋友歡樂的走過去,玩起了水。


    然後異口同聲,奶聲奶氣的喊了出來。


    “老師,是水!”


    老師笑道:“好了好了,既然是水,那就都起來吧,別把衣服濕了。”


    “那麽,接下來,老師就要變咯。”


    這位老師笑著伸出了雙手。


    就仿佛一個魔法使,在進行吟唱或者準備工作。


    “等一下!”


    這時候,程咬金突然開口。


    刹那之間。


    不僅是老師,旁邊的那些小孩子,也都扭頭疑惑的看了過來。


    老師皺了皺眉。


    “這位朋友,你有事情嗎?如果想要旁聽,就聽著,不要搗亂我授課的節奏。”


    老師有些不悅。


    “那個,老師,俺老程….俺也想試一試水,看看是不是真的。”


    程咬金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略顯尷尬的說道。


    這位老師想了想,而後看向了程咬金,點了點頭。


    “沒問題,來吧,你摸一下。”


    他揮了揮手,示意程咬金過來。


    程咬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趕緊走過去,把手直接放到水盆子裏。


    他想要發現不一樣,但,這確實是水!


    一盆子水!


    確認無誤。


    “是水,可是老師,這怎麽能變成冰啊?現在又不是冬天,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程咬金不信。


    要知道,在大唐采冰必須得在冬天,而且還得特地準備個房間用於儲藏冰,哪能白天變成冰啊,完全天方夜譚!


    程咬金想到這,又抬頭看了看大太陽,現在已經是春季了,萬物複蘇,哪來的雪讓他采冰?


    有冰,這個季節拿出來不融化已經是燒香拜佛了。


    “你哪來的?怎麽連我炎國基礎課程都不知道?”


    老師皺了下眉。


    “我….我是從南邊大唐過來的,剛剛….剛剛來的。”


    程咬金趕緊說道。


    “原來如此,剛來啊,那明白了,畢竟大唐啊,蠻荒之地,不懂這些很正常。”


    “那你迴去坐著吧,好好看看,看完了可以去那邊的掃盲班上課,裏麵有講解化學,物理等課程的概論,對你應該有幫助。”


    “當然,前提是你自己想要學習的話….”


    老師聽到程咬金來自於大唐,一下子也不說什麽了。


    程咬金:?????


    他的腦子裏,都是問號,


    大唐,蠻荒之地?


    這什麽鬼東西?


    他想罵娘,但是,張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畢竟自己是階下囚,還在別人的地盤呢,低調點總是沒錯的。


    但!


    這炎國的人,炎國的百姓,也太高傲了吧,大唐,什麽時候變成蠻荒之地了?


    難道….蠻荒之地,不是你們炎國嗎?


    程咬金心裏腹誹,可也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這一盆子水,卻是已經變了。


    “哇!老師,真的變成冰了耶!”


    一群小朋友都圍了上去,發出了驚歎。


    程咬金身子一顫,也急忙看了過去。


    當他看到水盆的瞬間,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我的天!!


    他發誓,自己的眼睛,從來沒有睜的那麽大過。


    可現在,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水盆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出現了一層的冰。


    但這冰麵,還很薄,隻有中間有些,漂浮在水麵上。


    雖然隻是一點,但這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冰!


    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的光,是那麽的刺眼。


    仿佛真的再說,他程咬金是一個文盲。


    然而。


    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水盆裏結冰,遠遠還沒有結束。


    那水盆裏的水,還在凝固,還在凝固,不斷的,凝固….


    甚至,他都能聽到凝冰時,水盆裏不斷發出來的聲音。


    滋滋滋….


    聲音明明不大,甚至是刺耳,但卻是讓程咬金就像是被驚雷劈到了一樣,直接石化在當場。


    而又過了一會兒,水盆裏的水,徹底凝實成冰。


    “這….”


    程咬金蒙圈。


    “仙….仙人!!”


    程咬金張大了嘴巴,楞楞的盯著那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學老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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