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詔令的下達,嬴陰嫚要掌管五帝之學的消息在鹹陽城內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從文武大臣到街頭小販,無人不在議論此事。


    一個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步履匆匆地走進人聲鼎沸的香聚閣內,來到一處角落,對著三位同是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打招唿。


    “諸位,聽說了嗎?陛下讓一個女子掌管五帝之學了!”儒生董策眉頭緊皺,語氣急切道。


    “董策來了,快坐,我們正在討論此事。”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儒生笑著招唿道。


    儒生董策一邊跪坐下來,一邊極為不滿地說道:“公羊兄,你說那位是怎麽想的?”


    儒生公羊端起茶碗輕抿一口:“帝心難測,別得暫且不知道,但據我所知,這方塊字當真是出自公主嫚之手,儒首孔鮒已經傳出消息,不日就將召集儒家弟子研學新文字。”


    “此消息我也收到了,孔文給我寫信,說他在跟著公主嫚學習新的文字,儒首也在。”另外一位年紀稍小的儒生點頭附和道。


    董策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那又如何,簡直是荒唐至極!怎麽可以讓一個女子去掌管國家的教化大權呢?這完全不符合禮法!女子就應當安分守己!”


    儒生公羊搖了搖頭:“陛下的旨意一下,我等又能如何?更何況公主嫚確實是個有才華的。”


    聽完儒生公羊的話,董策的情緒更加不滿,言辭更加激動:


    “我等讀書人自當要去宮門前要個說法,而且我師父博士淳於越已經進宮去了,現在正是需要我們助威的時候。”


    “隻要我們召集更多的讀書之人,前去示威,當然能讓那位改變主意。”


    儒生公羊等人三人聽後紛紛搖頭,他們與董策不一樣,他們師從孔鮒,而董策卻師從博士淳於越。


    而且他們早已經收到儒首的消息,不管發生什麽事兒,絕不可以儒家的名義擅自行動。


    “董兄,此法不妥,脅迫主上非君子所為,而且若公主嫚當真有問題,上邊的那位必然親自動手。”


    “是啊,是啊,你看那公子扶蘇,之前那位對其恩寵無限,結果隻因為政見不同,就被發配了北地去了。”


    “沒錯沒錯,一個養在深宮裏的女子初掌大權,定然會犯錯的,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出來反對的,不必急於一時。”


    聽到三人的一唱一和,不願意隨自己前去宮門,董策頓時起身,鄙夷地說道:“主上犯錯,臣自當死諫,說白了,爾等皆是貪生怕死之輩。”


    說完,董策憤怒地拂袖而去。


    看著董策離開的背影,公羊等人無奈搖了搖頭,然後三人繼續喝茶聊天。


    而坐在三人斜對角的項梁眼中露出一絲精光,轉眸看向身側的項羽問道:“羽兒,你怎麽看待此事兒?”


    項羽放下手裏的酒杯,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十分不屑地迴道:“女子掌權,簡單來說就是讓母雞替公雞來打鳴,大秦危矣。”


    項梁微微點頭,羽兒的話糙理不糙,暴君放著仁德皇子不用,卻讓一個皇女掌管大秦的讀書人,這是陽衰陰盛之照。


    他相信很快大秦將會麵臨禮樂崩壞、國將不國的局麵,那麽他們這些六國後裔就會迎來複國的時機。


    他要帶著羽兒盡快迴江東去,早些準備,靜待時機來臨的那一刻。


    “羽兒,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準備一下,明日,咱們就迴吧。”


    “知道了,叔父。”項羽心不在焉地應道了,他要抓緊時間再去給虞姬和虞子期買點東西。


    ……


    二樓一處隔間內。


    韓王之後韓成正在一臉興奮地和張良與趙王之後趙歇說話。


    “暴君讓女子掌權,必然會引起朝局動蕩,動搖大秦的統治根基。”


    “趙王,這複國的機會就在眼前了,咱們要早做打算才是。”


    趙歇聽後點了點頭,他認同韓成的話,但同時他還有一個顧慮。


    前些時間招攬的儒生紛紛婉拒隨他一起迴北地邀請,至於儒首孔鮒,他托人求見了七八次,也都被拒絕了。


    至於墨家,自從上次墨家秘術展示之後,就沒有了半點消息和蹤跡。


    他總覺得這裏肯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事情,或者說儒墨兩家已經因為什麽造紙術方塊字而屈服於了那個暴君。


    “韓兄所言極是,這或許真的是我們的轉機。”


    得到趙歇的肯定之後,韓成嘴角微翹轉眸看向身側的張良:“子房,你怎麽看?”


    張良的眸光微微一動,他不確定這個女子掌權是不是就是那個讓他在街頭撿鞋的老道說的變數。


    那老道還說是什麽讓他放下心中的執念,但國仇家恨,這要他如何放下?又憑什麽讓他放下?


    張良沉吟片刻之後迴道:“韓王,趙王,你們所言,我深以為然。女子掌權確實是個變數。但對方是一統天下暴君,此舉背後定然有我們想不到深意。在沒有搞清楚這些之前,我們最好還是繼續蟄伏,暗中壯大自己。”


    韓成和趙歇聽後都對張良的見解表示讚同。他們深知複國之路不易,必須謹慎行事,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我們的確不可輕易暴露自己,我們隻需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機會,繼續播撒動蕩的種子即可。”趙歇沉聲應道。


    韓成微微頷首:“子房所言在理,謀定而後動,總有一天我們會踏平這裏。”


    ……


    香聚閣後院中房間內,氣氛有些古怪。


    商家三位長老神色複雜地看著麵前的清姬,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三人原本是來問罪,但進香聚閣前,他們就收到了始皇帝重用公主嫚的消息。


    “清姬,你可知我們今日為何而來?”商家大長老商榷沉聲問道。


    清姬心中一緊,不由地握緊藏在衣袖中的雙手,三位長老來勢洶洶,定然是找她問罪的。


    畢竟她未得允許,背著他們先是代表商家參與到百家聯盟裏麵,幫助儒墨兩家和朝廷對著幹,後又以個人的名義代表商家在上表書簽署名字,前些時日還私自派自己的人去明月莊學習。


    這三條不管哪一條,都足夠商家長老直接撤銷她商家首領候選人的資格了。


    若是今早之前,她或許會害怕會擔心。


    但現在她賭贏了,始皇帝已經下令讓公主嫚掌管五帝之學。


    而且青山已經傳迴消息,公主嫚沒有半點瞧不起商家的意思,還讚賞了她提出的大商之言。


    這就意味著她幫商家在公主嫚麵前爭得了一席之地。


    於是清姬笑意盈盈地迴道:“清姬愚鈍,還請大長老明示。”


    瞧見清姬神色從容淡定,商家大長老商榷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清姬雖然是這次參加商家首領競選的唯一女子,但其膽色、眼界以及果敢不輸於任何一個男子。


    為商者就是要敢於冒險,這次清姬雖有行為不當,但為商家把握到了一次絕佳的機會。


    “清姬,這令牌,你收好。”說著,商榷從袖中掏出一塊淡紫色的古樸玉佩。


    清姬眼裏一亮,心中不禁一陣激動,憑借這塊玉佩,她可以調用商家在整個鹹陽的人手。


    “謝過大長老,清姬定然不會讓您和商家失望。”說著,清姬雙手鄭重地接過玉佩。


    商榷滿意地點了點頭:“清姬,你要記得,行事要處處以商家的利益為先。”


    “諾。”清姬拱手行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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