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莊,炊煙嫋嫋升起,與剛顯露的晚霞交相輝映。


    莊內學堂裏,一片郎朗地讀書聲。


    隻見顧己、狗剩等一眾少年搖晃著腦袋背誦著今日由嬴陰嫚親自教授的內容。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一同學習的李淩和趙沫兒則在沙盤上不停寫寫畫畫,以鞏固學習的新文字。


    而胡亥右手托腮側頭看著趙沫兒的側顏發呆,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種莫名的神色。


    鐺!鐺!鐺!


    隨著院內三聲鍾鳴聲的響起,課堂內逐漸安靜下來。


    坐於高台的嬴陰嫚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目光看向眾人,柔聲道:


    “今日課堂到此結束,休息一刻鍾後,我們去田間勞作。”


    “諾。”眾人迴應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少年們紛紛起身嬉笑打鬧著走開。


    李淩起身看向趙沫兒,笑盈盈地問道:“沫兒妹妹,要不要一起去那個?”


    趙沫兒心領神會,對方這是要邀請她一起去如廁,剛好她也有感覺,於是點頭道:“好。”


    見趙沫兒跟著李淩離開,胡亥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而馬奴阿青卻帶著同伴阿苦緩步來到嬴陰嫚的麵前。


    “家主,可否能請教一個問題?”阿青恭敬行禮問道。


    嬴陰嫚看著阿青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吧,你想問什麽?”


    阿青恭敬地應道:“家主,既有今日學習的簡單文字,為何之前還一直讓我們學習複雜的文字?”


    聽到阿青的問題,嬴陰嫚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她還以為阿青是學習新文字遇到了什麽困難,沒想到是問這個。


    這裏原因當然有很多但都不適合讓阿青知道。


    於是嬴陰嫚沉吟了片刻,反問道:“阿青,你可還記匈奴話怎麽說?”


    阿青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雖然他現在說著大秦話,但他畢竟在草原上生活了十三年,自然還記得怎麽說。


    但家主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明明是他來請教問題的。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關係,反正他也隻是借著請教問題的名義在對方麵前刷一刷存在感。


    “迴家主,記得。”


    嬴陰嫚笑著點了點頭:“那好,你以後每七日給大家上一次課,教教大家說匈奴話,至於你剛剛的問題,你以後就會明白。”


    沒等阿青反應過來,顧己走了過來,沉聲稟告道:“家主,祥伯在院外,說是尚君院來人了。”


    “好,我這就過去。”說著,嬴陰嫚緩緩起身,在走出兩步時,又迴頭看向了阿青,並說道:“阿青,上課的具體事宜,迴頭我再與你細說。”


    說罷,嬴陰嫚大步流星地走出學堂。


    看著嬴陰嫚離開的背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阿苦低語道:“真羨慕你阿青,又多了一件差事兒。”


    阿青聽後笑著迴應道:“你要是想學匈奴話,從今晚我就教你,等你學會了,你就來幫我。”


    阿苦頓時眼睛一亮,對呀,白天他要和阿青一起打掃馬廄喂養馬匹,晚上還睡在一起,完全可以先人一步學會匈奴話。


    “謝你阿青,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阿青看著阿苦又充滿了鬥誌,笑著點了點頭。


    ……


    尚君院。


    會客的地方,氣氛異常微妙。


    王翦、李斯與孔鮒、飛白二人相對而坐,麵麵相覷,仿佛空氣凝固了一般,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對抗感。


    而嬴政端坐於主位,臉色平靜如水,對房內的古怪氣氛視而不見,目光偶爾飄向門外,仿佛在期待著什麽。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院內響起趙高那種特有的諂媚而令人無法忽視的聲音:“公主您慢點,小心腳下。”


    這聲音像是一個信號,打破了室內的僵持與沉默。


    嬴政的眼眸微微閃動了一下,唇角不由地勾起了淺淺的弧度,而李斯四人不約而同看向了門口,他們的表情各異,但都在這一刻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門口,陽光灑落,一道身姿如鬆的身影逆光而來。


    來人正是嬴陰嫚。


    嬴陰嫚看著嬴政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拱手向對方行禮道:“嫚兒,見過爹爹。”


    嬴政微微點頭:“嫚兒,去見過,法家之首李斯、兵家之首王翦、儒家之首孔鮒、墨家長老飛白。”


    嬴陰嫚眸光轉動,剛剛她在院外遇見趙高時,對方已經簡單給她講述了今日朝堂上的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她便宜老爹的提議和她的想法殊途同歸。


    不管是她一人師承百家還是用自己上輩子學習的科學思維反過來掌控百家的發展,最終都是為了大秦好。


    於是嬴陰嫚笑著同時給王翦、李斯、孔鮒、飛白四人拱手行禮:“嫚兒,見過四位老師。”


    王翦笑著點了點頭,法儒墨三家想收嫚兒做親傳弟子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


    他完全不介意陛下的提議,嫚兒天資聰穎,多一些學識淵博之人為其引路,絕對有利於對方的發展。


    他就怕當時候不是這些人教嫚兒,而是嫚兒反過來引導對方的發展。


    至少他與嫚兒相處時,並不是他教導對方,更多時候是相互切磋。


    其實若嫚兒真的能用才學為百家引路,於大秦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李斯雖然沒有與嬴陰嫚直接相處過,但在宴會上見過幾次,也偶爾聽李淩提起過。


    他的印象中,對方是一個長相明豔,活潑有一些小聰,頗得陛下喜歡的一個小公主。


    他從未想到對方身上竟然擁有驚世之才。


    要是李淩是個兒子就好了,稍加運作,讓其娶了公主嫚,李家的富貴絕對能更上一樓。


    畢竟這姐妹之情再牢靠也不如締結婚姻來得踏實。


    孔鮒和飛白對視了一眼,在來明月莊的路上,他們已經慎重考慮的始皇的提議了。


    他們捫心自問,以公主嫚現在展示出來的才學,已經足夠在青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收公主嫚為弟子,他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他們想借公主嫚之才學為其本家揚名。


    現在兵家已經捷足先登,想單獨收公主嫚為弟子是已經不可能了。


    隻能退而求其次,與兵家甚至法家一起收公主嫚為弟子。


    這樣以後,不管公主嫚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當世人提到公主嫚也都會提及儒墨兩家。


    就在四人心思千轉百迴時,嬴政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嫚兒,你在信中說準備了驚喜,不知是何物?”嬴政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好奇和期待。


    嬴陰嫚聽後莞爾一笑:“還請爹爹和四位老師移步。”


    嬴政點了點頭,緩緩起身,王翦等人緊隨其後,紛紛起身。


    很快,在嬴陰嫚引路下,嬴政一行人出了尚君院,朝著莊外走去。


    “嫚兒,剛剛可是從學堂過來的?”


    “是的,今日和大家一起學了一些方塊字。”


    “方塊字?提前學習一下,也好。”


    “……”


    不久之後,嬴陰嫚帶著嬴政等人與在莊子門口早已等待的李淩、趙沫兒、胡亥以及顧己等少年軍匯合。


    嬴政看到人群中臉上淤青未消的胡亥,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亥兒,你的臉怎麽了?”


    聽到嬴政關心自己,胡亥心中一喜,轉眸看向嬴陰嫚,看到嬴陰嫚點頭,他頓時確定對方肯定幫他說過好話了。


    “多謝父皇關心,我沒事兒,昨日遇見兄長高了,我們兩個相互切磋了一下。”


    嬴政聽後輕輕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多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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