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夙今天一身紅雲如意連環紋的錦袍,倒顯得精神,走到燕帝跟前作了一揖,“皇兄安福。”


    燕帝正拈了一枚棋子,笑道:“你倒是難得在這個時辰來,怎麽,有什麽事?”


    慕容夙撩了袍角在燕帝對麵坐下,“臣弟是想著與皇兄許久未見,特地來此看望皇兄的。”


    燕帝板著臉,“許久?那昨日來請安的是哪隻王八?”


    慕容夙俊美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幹笑兩聲後道:“臣弟來此,確實是有事要求於皇兄......”


    “何事?”燕帝繼續研究著手中的棋譜。


    “就是......那個......”慕容夙往前湊了湊,“皇兄可知,樂府的那個白兮影,是何身份,有何家室?”


    燕帝捏住了正要落在棋盤上的棋子,往慕容夙扔去,不偏不倚,正中眉心,“不好好學經書論禮,心思盡花在這些人事上——怎麽,宮外的那些你看不上了?要到宮裏來找!”


    慕容夙捂住眉間,委屈道:“臣弟也想好好讀書,隻是牽絆太多,無法靜心。”


    “嗯?你整日吃喝玩樂,還有什麽牽絆?”


    慕容夙鄭重道:“待臣弟斬斷了這樁牽絆,必定遣散府中所有的樂師舞姬,外麵的那些坊子也不去了,從此一心隻讀書。”


    “真的?”


    “臣弟絕不敢撒謊。”


    “也罷也罷。不過人是司樂帶迴來的,朕也不曾過問。你不如去問問他。”


    慕容夙眼底閃過一些失落,“那多謝皇兄,臣弟這就告退。”


    慕容夙走後,燕帝盯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棋子看了許久,右手微微打了個手勢,一個身著黑衣的影衛便出現在身後。


    燕帝問道:“白兮影這個人,查清楚了嗎?”


    那影衛答道:“迴陛下,白兮影是在兩年前司樂遊曆時遇見的,後帶迴宮中。屬下查出,樂府近兩年都有用絳雲香,這白兮影恐怕與南越有關。”


    “南越......他倒是姓白。派人去南越走一趟,務必查出此人身份。”


    “是——”


    “等一等,”燕帝抬手道,“此事先不必去查,朕有另一樁事要你去辦.......”便又吩咐了幾句。


    “屬下明白。”話畢,一閃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燕帝把玩著一枚白子,歎了一口氣,“這個白兮影,不簡單啊......”


    且說那慕容夙,出了祁明殿後便往樂府方向去了。


    果然還是未進門就被攔下了,慕容夙剛要辯解,就聽見司樂的聲音傳來,“罷了,讓他進來。”


    慕容夙進去見司樂正在獨自喝茶,正兒八經地喚了聲“大人”後便毫不客氣地在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司樂開門見山道:“小白不在,你喝完這杯茶就走吧。”


    不是吧......


    “我剛來您就下逐客令,也太不厚道了吧,”慕容夙不可思議地看著司樂,“大人,在你的眼裏,你我的交情還比不過那個人?”


    “喝完沒?喝完了趕緊的。”司樂嫌棄道。


    慕容夙慢悠悠地吹了一下浮末,才抿了一口,迴味半天後道:“當真是好茶。小王今日來不是為了見白公子,確是與白恭喜有關。”


    司樂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我警告你,你可別打他的注意啊——”


    “不知這位白公子出於哪個世族?”


    司樂道:“這大棘城中的世族公子你還不認識?還來問我。”


    “那不知白公子出身如何?”


    “平凡出身,”司樂不耐煩道,“惹不起您,您還是離小白遠一點好,別反倒招惹上一些禍事。況且......”


    “況且什麽?”


    司樂語重心長道:“況且小白身上已有了婚約,你死心吧。”


    慕容夙覺得渾身上下突然莫名其妙僵了一下,還是強扯出一個微笑,“您看看您說的是什麽話,小王求的是君子之交,知音,知音......”


    “宮廷內外誰不知道你風流好色。”司樂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慕容夙也不想再聊下去了,“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就是你看我這好不容易來一趟,您也不給壺酒喝?”


    “你啊......”司樂無奈地又去取來一小壇子剛挖出來的酒,“給你。”


    慕容夙笑嘻嘻地接過,“那就多謝大人啦,小王這就走。”


    “小夙,”司樂突然叫住他,“你不小了,再過幾月也該加冠了,是時候考慮一下成家了。”


    慕容夙晃了晃手裏的酒壇子,“醉裏紅啊,多謝大人的美酒——”


    “唉......”司樂幽幽歎了口氣。


    ......


    慕容夙剛從樂府出來沒幾步,便撞見了白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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